《（鬼灭）（实义/义实）灾难型恋爱》yawn

8、第 8 章

　　*现代佣兵背景
　　*字面意义的算账

　　——————————————————————

　　不死川实弥有时候想将子弹打到富冈义勇脑子里，看看轰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水。

　　他猛的将那一大叠会计凭证摔到富冈义勇脑袋上，发//票收据账单乱七八糟的乱飞，中间露出富冈义勇眨也不眨的冷静眼睛。

　　“我不会写。”富冈义勇说话就像是往地上敲钉子，硬邦邦的一步都不会退。

　　不死川实弥一秒都不想和这种家伙再呆在一个屋子里。他冲出去捶门，踹门，撞门。

　　然而门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以及看守那比富冈义勇还讨厌的声音，“啊呀，我可一点都不想陪你们两个加班。但是审计组明早八点准时来到，那之前不把账理清楚带出这间屋子，你们就再也别想走出这间屋子了。
　　“自己的烂账请自己负责，不要拖累整个公司。”

　　比危险佣兵在任务结束后要勤勤恳恳贴发//票申请报销更他妈操蛋的事情是，危险佣兵还他妈要接受财务审计。

　　如果后勤行政部门不那么倒霉在关键时刻被食物中毒一窝端的话，或者他们的核心业务没那么骇人到不能外包的话，他们这小公司的前线人员也不至于被逼到要自己动手解决问题。

　　就算各种奇怪任务在不断开拓他们的能力外延，逼得他们越来越向全能发展，但这全能大概也不包括在一个夜晚赶出一套清白像样的完整账本。

　　“我要换个屋子！我自己的账我自己可以解决。”不死川实弥咬牙说道，“我不要和他一起工作。”

　　“申请驳回。现在的方案可是综合考虑了各方面要素才做出的决定。”门外的看守蝴蝶忍无情说道，“那样做的话，富冈先生能独立完成账本的概率不大于零呢。”

　　“随便找个谁和他搭伙不就好了？就他那德行，和谁搭伙都一样吧？”

　　“谁让你和他平时互动最多呢？不服气的话，下次开会少吵点架怎样？哎呀，正好趁此机会搞好关系呢。”
　　蝴蝶忍说道，“而且你空的账目比他还多吧？两个重灾区互帮互助比较好，其他的谁都不想被你们拖累进度呢。你俩搞不定的话就一起切腹谢罪吧，正好省下一个装尸袋哦。”

　　“操！”不死川实弥再度用力踹了一脚门。

　　“不死川先生请不要踹门。”
　　蝴蝶忍的声音甜甜蜜蜜，能令每个熟悉她的人都寒毛倒立，“请好好认命。”

　　不死川实弥认真思考是否要接受威胁。

　　“不要惹她生气。”富冈义勇说道，“下次任务她会往你头上扔毒瓶。”

　　门外再次传来看守的声音，“富冈先生真小心眼啊，那次明明是有必要的战略。”

　　富冈义勇用口型对不死川实弥说，不是。

　　不死川实弥看到富冈义勇的脸就心烦。他狠狠咒骂了一声。

　　富冈义勇认真地说道，“我不会嫌弃你要补的空账多。”

　　“因为你他妈根本就完全不会做！”

　　吼是这么吼，但不死川实弥还是走回来，老老实实地和富冈义勇一起弯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票证。摞成一叠再用力砸到桌上，然后望着那厚厚一摞干瞪眼。

　　“我知道要怎么写。”富冈义勇说道，“但我不会写。”

　　接受了主公的简单培训后谁都知道要怎么写。

　　审计组早被事先收买过，不会每个细节严查到底。
　　但也要给他们留面子，交白卷绝对不行。
　　账目明面上要过得去，每笔支出去处不能掺黑。
　　无非就是说谎、编故事，将一笔笔非法用途的支出改写成能自豪接受阳光照耀的支出，假装国际佣兵组织是民营慈善组织，假装刀口舔血的他们是爱心大使，假装他们每个人都从事着积极向上的职业。

　　假装他们过着健康又寻常的生活。

　　打一开始就没人抱希望，会觉得富冈义勇能做好这么富有创造力的工作。
　　不死川实弥已经做好准备要冷眼看着富冈义勇完蛋了，然而几双黑手一同陷害，将他推到这个屋子里来。

　　不死川实弥不得不翻开富冈义勇的账簿，他以为他会看到富冈义勇全力编造的各种可笑荒诞的笑话，但除了寥寥的寡淡说明外，大半本内容都是空白。

　　“你他妈就不会说谎吗？”

　　“我会。”富冈义勇说着令不死川实弥报以冷笑的句子。

　　“但是我想不出来，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开销。”富冈义勇冷静求助。

　　他凭什么向过着同样人生的不死川实弥求助？

　　不死川实弥咬咬牙，然后换个方向再咬一次。

　　他举起账簿想再敲一次富冈义勇的脑袋，但富冈义勇眼睛不眨脑袋不动。
　　最后不死川实弥高高举起手，将账簿打到桌上。
　　手指扣紧了，没让那些单据再次散掉。

　　“餐旅食宿的内容我来写。”不死川实弥重重吐口气说道，“物资购入的那部分你来写。先打乱顺序再签名，单数张你签经手人我签证明人，双数张你签证明人我签经手人，全部写完后按日期排列，统一盖审核章。”

　　富冈义勇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论什么方案你都只用跟他说一次。

　　富冈义勇点点头，然后数了下遗漏，“物资购入的事由呢？”

　　不死川实弥唰唰唰翻看那叠发//票。
　　这年头军火商的渠道和想法千奇百怪，开出的发//票由头也千奇百怪——特种车辆机械摇身一变为红木家具，枪械炸弹被归类为电器设备，各式子弹毫无疑问就是招待敌人的食品水果。

　　“大宗物资全部写成购买用于社会捐赠，文具电器家私这些就是办公自用。”不死川实弥果断编造，“粮油水果食品的时间往最近的节日靠拢，写成工会福利节日慰问，超额后需要列人员分发名单的话你就在公司员工列表里随便拉。”

　　富冈义勇向不死川实弥投去敬佩的目光，恶心得不死川实弥掉鸡皮疙瘩。

　　“不死川真有常识。”

　　来了来了，富冈式夸赞。

　　就算正确理解了也绝不会为这种内容高兴，不死川实弥将物资购入单清出去分给富冈义勇，低头狂翻最麻烦的差旅发//票单。

　　翻翻翻。努力回忆过去的每一笔支出，努力追踪富冈义勇的行踪。过去一年的酸甜苦辣压缩成他们在单据中的平板人生。

　　一张单。富冈义勇在热带城市的暴雨里疲惫地走入旅馆。

　　两张单。不死川实弥在动乱前夜结束工作乘坐飞机离开了暴//政的小国。

　　三张单。富冈义勇坐在教堂广场台阶上啃着当地面包等待着目标出现。

　　四张单。不死川在被喻为城市之眼的摩天轮舱中架起了狙击枪。

　　写写写。不死川实弥一张张一条条地编造事由，不断改写自己和富冈义勇的人生。

　　一张单。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前往美丽浪漫的热带都市为贫穷儿童募集善款。

　　两张单。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作为义工组织在联络并协助组织平民撤离。

　　三张单。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出行考察文化遗产保护现状。

　　四张单。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在员工活动中前往游乐场度过了轻松愉快的周末。

　　经手证明。证明经手。他写完再推过去给富冈义勇签。两支笔飞快地在每张单据上交错署下两个并排的名字。就好像他们曾并肩出现在每个场景为彼此提供人生佐证。

　　不死川实弥面无表情地快速运转笔尖，日期逻辑和行为逻辑在他大脑里一刻不停地排列编织。
　　必须进行高效的思考输出，让他不得不先忘掉现实并沉浸于谎言中的逻辑世界，演算到最激烈的时候他自己几乎快忘掉那些是谎言。

　　“你这家伙就应该待在北欧不要回来。在那边长期驻扎比较适合你这种人。”不死川实弥快速写完下张单并推过去给富冈义勇签字，并没意识到自己随口说出了话语。

　　“我没去过北欧。”富冈义勇扫了一眼日期。“三月时我在巴黎。”

　　于是不死川实弥翻开下一张单，看见巴黎。他的笔只微微一挫就立刻再度流畅书写。

　　三月份的时候他和富冈义勇像候鸟一样在巴黎与北欧来回往返。
　　那张无明细的旅行公司团体发//票内可以计入无数张廉价机票。
　　他们走在北欧的雪地上留了无数并排的脚印。他们在巴黎并不温暖的春天里路过露天咖啡馆的香味。

　　如果你年轻时曾有幸住过巴黎，那么巴黎将伴随你一生，因为它是一场流动的盛宴，它会成为你生命中不固定的圣节。
　　不死川实弥不记得到底是哪个作家曾写下过类似的句子但他觉得这完全没有在富冈义勇身上应验。
　　将发//票推过去时他再扫了富冈义勇一眼，富冈义勇身上没有留下任何来自浪漫之都的烙印气息。

　　富冈义勇那死寂的眼神不会为任何外界氛围改变也许也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富冈义勇的眼中映入那文字映入不死川实弥编造的所有谎言人生，他不为所动不发一言毫不迟疑地签署下自己的名字，为这段在巴黎的过去盖棺定论，为谎言中两个人的圣节盖棺定论。

　　那双冰蓝眼睛大概只会在遇见麻烦时才将求助的目光往不死川实弥身上送来。

　　“不死川，家具太多了。不合常理。”

　　不死川实弥嫌弃地再接手了那一沓单据，手指弹飞页面时扫一眼他就了然于心。
　　富冈义勇判断得没错，确实不合常理。他们名义上的办公场所转成仓库都装不下那么多家私。

　　“查新闻看看办公地周边有什么天灾人祸的新闻，家具足额后就受灾损毁，重复购入新品。”

　　有一说一，富冈义勇的执行力是真的强。他立刻打开手机让冷亮的光芒映上自己的脸。

　　“不死川，距离震中五百公里的3.5级地震也可以算吗？”富冈义勇再次确认。

　　“别问，问就是黑心商豆腐渣。”不死川实弥早已将思绪从家具事宜上转走，重新投回到几乎无尽的差旅单中，心算着实际报销费用与差旅包干标准。
　　他快速心算在草稿纸上写下的数字让富冈义勇眼花缭乱。

　　富冈义勇不好再打扰不死川实弥，只好沉下心来全靠自己。

　　富冈义勇从未去过自己名义上的办公场所，无从想象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摆了什么家具。
　　平日里他和不死川实弥像是信件般居无定所地从一个酒店被投递到另一个酒店。
　　就算此次二月十四号的紧急会议他们也是在酒店中集合，然后接受了蝴蝶忍从隐藏的行政部门办公地点驱车带来的整箱成年烂账，被关到酒店套房中连夜赶工。

　　酒店套房里天花板和墙壁打过来的暖黄灯光并不适合这高强度用眼的急活。
　　不死川实弥占了大半的书桌和最好的台灯光照范围。
　　富冈义勇挤在桌脚边借光，他的手指快速滑过军火商伪造的物品明细单。

　　桌椅班台文件柜，沙发圆几会议桌，窗帘地毯灯具架。
　　明细上煞有其事应有尽有。就算是富冈义勇的贫瘠大脑也能在这提示下一点点构建起对办公室的虚假想象，就好像他们这种人真的会长期待在封闭小空间中交流共事，就好像他和不死川实弥真的有个多灾多难但仍固定安稳的锚点。

　　富冈义勇按照不死川实弥的指点编写事项，地震台风暴雨火灾抢劫遭窃停电。
　　他不知道正常人会否觉得这些理由借口太过戏剧荒诞。但不管怎样大概都比他和不死川的真实人生要贴近正常生活。

　　他和不死川在地震到来时家具的无故崩解中惊慌失措。

　　他和不死川在台风天来临前钉紧封死了门窗。

　　他和不死川彻夜听着屋顶漏水的嘀嗒声响。

　　他和不死川拿着灭火器英勇冲向火场。

　　他和不死川扭押着抢匪窃贼在满地家具碎片中出门前往警局。

　　他和不死川在那场让所有电器短路烧融的大停电中摸黑着去修电箱。

　　富冈义勇表情平静地书写下自己不曾有过的生活。
　　不死川实弥真是厉害的老师，竟能教会他编织出这样有真实感的谎言，让他的缺陷变为健全。也许越靠近这个人就越能接近寻常幸福的生活。

　　直到不死川实弥在工作中分心爆出粗口，“一月二月四月六月七月，你这蠢货怎么每个月都进医院？这么多高额医疗费要我怎么写？你就不能身上少搞点伤？”

　　于是富冈义勇再瞄了一眼，“是我开的单，但是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