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学霸也是□□》碎烛

9、烟

　　最后这一行人也没去成网吧。

　　反而是在校医处和中暑的季行知遇上。

　　段暄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从善如流的坐在沙发上，和扶着门犹豫要不要进来的季行知打招呼：“巧啊学霸，你怎么也来医务室了？”

　　季行知的表情被眼镜挡住，但他后退半步想走的动作还是被段暄看见了。

　　段暄本想起身把他拽进来，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见季行知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季行知，你怎么不进去？”

　　季行知退无可退这才抬脚走进医务室，无视了沙发上的段暄，径自走到护士面前去跟她说话。

　　跟在他后面进来的正好也是熟人，是段暄的同桌戴伟。

　　他受命送中暑的季行知来医务室，本来还在感叹自己也可以跟着偷会懒，没想到就和自己的同桌相遇了。

　　段暄还很友好的跟戴伟也挥了个手，戴伟见了甚至想出门重新再进一遍。

　　可惜他没这个机会，只能硬着头皮跟段暄笑笑，特别刻意的表示了关心：“你怎么也在这儿？是有哪儿不舒服吗？”

　　“柯基受伤了，我陪他来看看。”段暄很友善的回答了问题，眼神却是看向季行知。

　　季行知压根没听他们俩在聊什么，自己带着田正国的偏心，顺利和值班护士沟通完得到了半天医务室许可证。

　　戴伟见季行知轻轻松松就拿了假条有些羡慕，凑过去问他：“你已经办好啦，是休半天吗？”

　　季行知点了头，把假条递给他：“嗯，今天下午我不用训了，就在医务室休息会儿。你帮我把假条捎给教官可以吗，谢谢。”

　　戴伟本来还想在医务室磨蹭磨蹭，但一想到段暄那个煞神也在旁边，只好接过假条摆摆手赶紧先走了。

　　季行知转身特意挑了个远离段暄的床位走过去，明摆着别来打扰我。

　　段暄只当看不懂他的意思，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你还真用中暑这招啊？”

　　季行知假装没听见他的话，作势要休息：“让让，我要休息。”

　　段暄却靠在墙边不肯走了，一副要拉着季行知唠嗑的阵势：“这点子还是我给你想的，你不跟我说句谢谢？”

　　季行知啧了一声，直接唤来护士说要休息，让护士“请”走了段门神。

　　段暄只好转身走向柯宇的床边，还不忘给季行知丢下一句“放学等我啊，晚上带我上网。”

　　柯宇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背上打着绷带显得很是悲壮，段暄看他着这残阳也打算趁着这会儿补个觉，索性就在旁边的陪护椅上一齐睡着了。

　　等段暄再度醒来正巧是放学，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准备叫醒柯宇去吃饭。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陈真和张树宏那几个人。陈真推门进来就看到段暄，于是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握住段暄的手腕，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段哥，一辈子的好兄弟！”

　　段暄觉得肉麻得很，心想难道现在见一次就要这么来一遭吗，但为了不伤害陈真的感情，还是抽动着嘴角点点头。

　　其实陈真和徐承的瓜葛也是积累了多年，不得不说徐承实属是陈真初中生涯最大的心理阴影。

　　徐承是留级生，比陈真大一岁，仗着自己年纪大优势扛把子，带着一群人成天找陈真麻烦，就因为陈真家境不错还总有零花钱。

　　陈真也试图告诉老师告诉家长，但是最后都会换来一顿毒打，就连和他关系不错的张树宏也被牵连过。后来就只能定期上缴所谓的保护费，再给他们免费跑腿，随叫随到。

　　而他升高中选择二中，一方面是离家近，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有想逃离他们的想法。

　　早先午休的时候段暄就听到陈真说起这些事情，他还忍不住想想自己初中干的一票事儿，还好没有搞抢钱霸凌这一套，于是心里稍安。

　　段暄抽出手拍拍陈真的肩，示意可以叫醒柯宇去吃饭了，眼神却晃向季行知那床。

　　果不其然，这收拾好的床铺就好像季行知干净的脸，没有表情没有温度。

　　柯宇从床上爬起来还有些懵，等反应过来是到饭点了，瞬间生龙活虎了起来：“爽啊，这挨一下能睡一下午！”

　　段暄看他是伤员忍住了踹他一脚的冲动，只在旁边冷嘲热讽：“什么也没干，出现两分钟还能挨这一下，真有你的。”

　　柯宇全当听不懂段暄在说什么，一把抓住陈真就往外走：“走走走，我们吃饭去！今天还没怎么好好吃上一顿。”

　　但到底是下午惹了事儿，陈真还是选择拉着他们几个去学校食堂吃饭，算是勉强消停点。

　　段暄还是和往常一样，吃完就撤，晃荡到了网吧，去寻找某个不听人说话的家伙。

　　而那个不听人说话的家伙正背对着入口一盘游戏打得不亦乐乎，段暄走过去在旁边开了台电脑，又转头问他：“你这玩的是什么游戏？”

　　季行知戴着耳机浑然不觉，直到一局打完段暄才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游戏名，当即打开创建账号。

　　段暄建完账号又去烦季行知，伸手过去敲敲他的桌面。季行知摘下耳机看向他，这还是段暄第一次没隔着眼镜和季行知互相直视着。

　　看着他碎发下的眼底闪烁着游戏五彩斑斓的倒影，段暄一时间愣了神。

　　“你又要干什么？”季行知开口问他。

　　段暄嘿嘿一笑：“学霸带我打游戏呗，放心，我上手很快。”

　　季行知清楚的知道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只把鼠标移到自己的用户名上，让他自己加好友。

　　段暄在打游戏这一点上确实没吹嘘，几局下来游戏角色和机制都熟悉得差不多了，比起新手，倒像是有些游戏基础的。

　　打游戏的技术倒是比打篮球靠谱，季行知心想。

　　游戏正排一局即将开始，俩人沉默是金的游戏世界却被段暄的手机铃声打破，季行知本想退出等他接电话，段暄却摆手：“没事，接着开。”

　　游戏角色在建筑中前进着，连音效都盖不住段暄的手机铃声，在季行知第二次因为那一句“死了都要爱”挡住敌人脚步声而暴毙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你要么接电话，要么给关静音了。”

　　段暄正摸到一人身后补上一枪收了人头，再找到个地方重新蹲守，才腾出手掏出手机调成静音甩回桌上：“急什么，打游戏要有素质，不能挂机。”

　　季行知冷笑一声，重新架了把狙爆了对面的头泄愤。

　　一局打完，季行知没再继续排，而是摘下耳机，摸出手机看消息，明摆着要段暄解决完那点破事儿，省得手机一直震动。

　　段暄看着手机上的四个未接来电，也摘下了耳机，还是决定回个电话。

　　电话拨通过了一阵才被接起，不出段暄所料，段晖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前天跟你说什么了来着？让你不要在外面惹事儿，这几个字你是有哪一个是听不懂？”

　　段暄和往常一样静静的听段晖的数落，一边滑着消息列表，这才看到陈真和柯宇发来的消息。

　　内容倒是大同小异，都是说中午的事儿有人传视频到贴吧上了。

　　而且都是断章取义的视频剪辑，只有段暄打人的片段，完全没有徐承仗势欺人的部分。

　　不会抽烟的段暄此时只觉得真麻烦，甚至想点根烟来体验一下人生的世事无常。

　　于是他就听到旁边传来疑似打火机“啪”的声音。

　　段暄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就看见那只曾敲击玻璃柜的修长的手指中夹着一根烟，而点燃发红的烟头明明暗暗，像极了蛰伏的兽在眯着眼休息，呼吸缓慢而舒适。

　　段暄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吸了吸鼻子，但鼻腔内传来的烟草味显然真得不能再真。

　　那只手并不知道段暄的惊讶，也可能是不在意。

　　季行知径自提着烟放到嘴边，深吸一口气再吐出，脸瞬间被弥漫的烟包围住。

　　烟雾在灯光的照射下宛如泡影，段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忽然觉得自己离他很远。

　　“你有听我说话吗？”

　　电话那头等不到回应的段晖提高了音调，段暄却丝毫没有理会。

　　因为他的心思半分没停留在电话上，而是被眼前迷雾包裹住，让他无法再思考其他的事情。

　　段暄其实很讨厌烟味，就像讨厌那个乌烟瘴气的家一样。

　　但他却对眼前这个满是烟味的人讨厌不起来，

　　从第一眼起他就对季行知就有一种熟悉感。

　　段暄总觉得季行知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尽管他还披着一层人皮。

　　不过现下这张皮显然已经撕开了一角，烟雾从破的洞划出，在段暄的鼻腔内停留片刻，最后引得段暄轻咳了两下，也算结束了自己的使命随处消散。

　　段暄平息了咳嗽，草草敷衍了段晖就挂掉了电话。

　　“那视频是剪辑过的，我没打错人。”

　　季行知还是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也没问什么打人，尽管他听到了，但他只是自顾抽着烟，仿佛其他人都与他无关。

　　段暄觉得这人有意思得很。

　　他是年级第一的学霸，拿着班主任的奥数题等待着为班级争光的机会。却又想着法子的逃军训，还会上网会抽烟。他明明视力很好，却要戴着眼镜留着长发埋没掉自己的神采。

　　段暄想，这个人真矛盾。

　　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但他却执着的想要隐瞒自己的另外一面，甚至被“威胁”、“胁迫”以及“同流合污”。

　　我真的威胁成功了吗？还是说对于他来说，其实无所谓？只不过是个说了话老师也不会信的校霸而已，不成大器。

　　段暄思索无果，毕竟他看不透烟雾里的那个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人要及时行乐，段暄懒得再纠结这个问题，索性将一切思绪抛至脑后，开口就是拿季行知打趣：“哟，季学霸还会抽烟呢，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季行知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熟练地将烟蒂按进烟灰缸，又从兜里掏出那盒薄荷糖。

　　段暄不知道这盒薄荷糖是不是上次在小卖部看见他买的那一盒，又或者那一盒已经被吃完了。

　　季行知没管段暄，自己倒出两颗又合上盖子，一只手把糖扔进嘴里，一只手把盒子丢到桌边。

　　不锈钢的包装在桌子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随着那动静一口咬碎嘴里的糖，让薄荷把烟味消灭殆尽。

　　段暄听见季行知问：“还打不打？”

　　“打啊，怎么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