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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生若如初相见 ...

  •   雨后天晴,路边的橡树蒸腾起水雾,弥漫散开,公园里的植被都挂上了水珠,空气中混杂着泥土与树叶的清香。
      晨跑的朱钊笛缓下脚步,闭上眼,感受着大自然的芬芳,沉浸下心来,听觉、触觉、味觉一下就被放大了,有虫动鸟鸣、清风徐来、清香扑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是他最自在的时刻,也是他每天天蒙蒙亮就晨练的源头。
      自由莫过于孤单,人们惧怕孤单,而他享受孤单。
      他喜欢跑完一半再闭着眼去走路,以脚丈量,不借助任何其他的工具,在没有视野的世界里独自行走(其实这里我想写“黑漆漆的世界”但是只要白天闭过眼的人都知道,不可能是黑漆漆了,那就没有眼罩的存在了,我想写:“混沌的世界”又感觉很奇怪,纠结之下只好这么写了,如果你们有更好的造句,恳求指导,谢谢)全凭自己对路况的熟悉程度和掌握,从一开始走那么一小段路再到后来能走的更长了,每一次成功的完成都能给他带来满足感。
      到现在,他已经能在这条林间小道上闭着眼睛走很长的那么一段路程了,今天,他又暗自在心底给自己加了些距离,要问这样做有什么用,确实没用,离了这条道他也不能像盲人那样摸黑走路,只是在孤寂的生活中添点乐子罢了。
      毕竟,就他这个长相,还是不要乱出去吓唬到人就好了,也就只敢在人迹稀少的地方走动,还要专挑人们休息的时间段,周末颠倒作息,就为了能够摘下口罩,自在痛快地呼吸。
      他本该和其他人一样拥有在蓝天厚土之中自由的权利,却要因为他人异样的目光和偏见的指责来承受不该承受的苦涩,只能以逃避作为自己的防护盔甲,毕竟,就算他反击,会有谁站在他这边呢,就连父亲都放弃了他,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罢了。
      他没有错,如果活着就是过错的话,那错的是这个世界,而不该是人,他坚定着这个信念,他从不会因为他人对外貌的攻击而自卑。
      今天,他照例地感受着脚底从小道上铺盖的鹅卵石上压过,感受着它的坚硬,路旁野草划过脚颈,痒痒的,裤袜上沾上了它的露水。
      就这样走着,走着,忽然间,有清脆的琴声在他不远的前方弹起,这琴声来的并不突兀,它似雨落水面沉入湖底,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音律循循渐进,似在奏清风,奏高大拔地而起的树木,奏落叶的起舞,奏泥间迸发出生命的一抹绿,奏万物,奏自然,朱钊笛听地入神,竟忘了逃开,毕竟,现在的他可没戴口罩,丑陋的模样会吓坏对方的。
      他被这琴声拉入一个奇幻的世界,不,是这琴声为这世界增添了奇幻的色彩。
      眼前在熟悉不过的场景此刻灵动了起来,如置仙境。
      朱钊笛被这琴声所吸引,鬼使神差地,他向这声源靠近,待他反应过来,女孩灵动的眼眸中倒映着他丑陋的模样。
      脸上的肉皱巴巴地挤在一起,堆的左眼藏在肉里,鼻子拉塌,像泄了气的气球那样垂在这样一张脸上,有的地方甚至青筋突起,像墙面的裂缝般弯弯绕绕地延续缠绕在耳廓上,皮肤上布满了各种密密麻麻的小肉疙瘩,活像癞蛤蟆的皮。
      就连父亲都要求他在家戴着口罩面具,这张脸,让人既恶心又害怕,完全的非人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索人性命,他们说,妈妈就是被他这只恶鬼钓魂钓走的。
      女孩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女孩平静的态度使得他吃了一惊,他慌张地从口袋里摸索出口罩戴了起来,将自己长满肉疙瘩的脖子用围巾遮住了。
      与他丑陋的相貌相对的,是女孩美如天仙般的容颜,一双眼睛灵动着春日的暖阳,眉眼眉梢泛着微红,小巧的鼻子挺立着,唇如莲红。
      有文道:“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朱钊笛看呆了,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句话,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她这种美人的,仅仅只是孩童形态就已展现出美人胚子将来的模样。
      硬气如他,也不得不承认,好看的颜值,真的是会让人赏心悦目的。
      相反于他,就会让人感到厌恶,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没有谁能决定自己的样貌,他也不想长成这样的,换谁也不愿意披着这样的皮囊窝囊地活着。
      朱钊笛准备走开,却被女孩叫住了:“那个,男孩子,我…不知道该称呼你是小弟弟还是小哥哥,有件事我想麻烦你一下,拜托了。”
      “能不能帮我把被风吹走的乐谱拿过来一下,我,我有弱视,看不清,谢谢了。”女孩声音弱弱的,像是鼓足了勇气道出了自身残缺所带来的不便。
      朱钊笛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所需要,还是这样一个出落的美人,内心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慌了神,结巴地接过女孩的话道:“啊,好,好的,不,不用谢的。”
      他捡起女孩的乐谱,上面的字体端庄整齐,字迹用笔之深,顺着乐谱背面能清晰地触摸出字迹凸起的走势,可以想象女孩写下来的时候是多么不容易,用力费劲地刻画下来。
      “小妹妹,你的乐谱。”朱钊笛打算一交回乐谱就拔腿就走。
      可能是没那准好距离,女孩将手试探地碰到了朱钊笛递来乐谱的手上,女孩的皮肤细腻,朱钊笛此刻脑中却警铃大作。
      !!!
      仙,仙子碰到他了!
      像他这样丑陋的人,怎么可以……这简直就是玷污,哪怕只是摸手,也不可原谅。
      朱钊笛的内心深深的自责自卑着,他这样就是这样的,吃软不吃硬,别人越要骂他越要嫌恶他,对他施以恶意,他就越要反击,反倒是一束温柔善意的光照进来,他就会被灼伤。
      真是奇怪,伤痕累累的人一旦受到善意,不但没有被治愈,反倒内心深处破防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人生若如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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