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的纪念》微阳

11、第十章 真情结

　　丁嘉乐烟还未抽完一根，旁边的门却开了，杨宇新的头探出了门外，轻声对丁嘉乐说：“你进来吧。”

　　“不用了，我就想知道你好不好。”丁嘉乐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的尘土，作势要走。

　　杨宇新气结，直接把门打开，将丁嘉乐拉进了屋子，顺手关门。

　　客厅很黑，只有卧室的门缝透出昏黄的灯光，丁嘉乐后背靠在门上，杨宇新胳膊拄着门，将丁嘉乐圈在了自己的范围之中，丁嘉乐努力控制着自己，希望不要失控而毁了他今天做的一切努力，但是杨宇新的气息一直拂在他的脸上，如果客厅点着灯，他一定会看见自己红着的脸。晚上明明没有喝酒，但为什么头脑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什么非要瞒着我，你也瞒着我，我妈也瞒着我，这世界上就我一个人永远都糊涂着，你们却都明白，我就像个小丑是不是？你们就围在我身边看热闹是不是？”杨宇新冲着丁嘉乐大喊，声音震得丁嘉乐有点晕，但是他却再也遏制不知自己吻杨宇新的冲动，直直的就把自己的唇贴在了杨宇新的唇上，然后双手环住他，使劲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绵长的吻，似乎要把5年的空白全部补回来似的，丁嘉乐疯子一般的索取着，牙齿都撞的生疼，似乎都有股血腥味儿涌上来，两只舌头不停的搅动着……

　　一吻结束，丁嘉乐还是抱着杨宇新，他明显感觉到杨宇新有些呆滞，似乎被这一切惊呆了。

　　丁嘉乐轻声在杨宇新的耳边说：“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呢？我和阿姨奋力隐瞒的就是这个，我不想告诉你我们曾经是恋人，是因为我想保护你，我想让你拥有完整的人生，既然如此，你不知道不是更好吗？”丁嘉乐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哽塞。

　　杨宇新听完这些，就像晴天霹雳一样，他努力的使劲挣脱出丁嘉乐的怀抱，茫然的走到沙发上坐下。他曾幻想过很多原因，却真的没想到真相既然是这样，很可笑不是吗？那个努力接近自己，让他完全信任的男人，竟然说他是他曾经的恋人，这是在宣告，自己以前是个同性恋吗？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自己偏偏失掉的是这部分记忆。一定是很不堪，一定是这样。

　　杨宇新听见了背后的开门声，也没回头，他知道丁嘉乐离开了，他没想挽留，他需要个空间安静的想一下，或许也需要时间再努力的回忆一下过去，即使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外面起风了，他可以感受的到，因为风吹过电线的时候，都会留下怒吼的声音，杨宇新觉得有点冷，走进了屋子，躺在床上死了似的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不都是自己要求知道的吗？怎么知道了，却不能接受呢？要是丁嘉乐说的是真话，那么自己以前怎么就能接受有个男性恋人这个事实呢？

　　手指轻轻的拂过嘴唇，之前疯狂的亲吻后留下的感觉还存在，他想起前段时间与丁嘉乐交往的种种，不自觉思维开始有些混乱。那个吻，自己好像又并不讨厌。杨宇新使劲摇了摇脑袋，试图忘记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但又好像没什么用。矛盾的内心以及巨大的心理冲击，杨宇新觉得格外的疲惫，迷迷糊糊的就睡去了。

　　而此时的丁嘉乐从杨宇新家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回家，只是坐在杨宇新家楼下的长椅上，望着楼上杨宇新卧室里亮着的灯，摸出了一根烟，点燃了，猛吸了一口，却被呛了一下。

　　那个吻，他没有负罪感，甚至觉得天经地义心安理得，他之前一直要的不就是这些吗？可是得到了，却又失去了最重要的，他真疯狂，明明之前还做决定永远隐瞒，除非杨宇新想起来，可是面对杨宇新的时候，却又都说了出来，自己的定力永远都能被杨宇新摧毁殆尽。

　　电话在裤袋里嗡嗡的震，丁嘉乐用脚趾头想也不会是杨宇新，他也懒得去接，可是打电话的人却不放弃似的继续努力，丁嘉乐掏出手机想直接关掉手机，看了一眼来显，竟是陆雅。

　　丁嘉乐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很杂乱，陆雅似乎用尽了全力跟丁嘉乐大喊：“要不要出来happy，我和苏菲在酒吧。”丁嘉乐抬头看看楼上，似乎也没什么动静，答应了陆雅，打了辆车就到了陆雅所说的酒吧。

　　如果是买醉可以缓解寂寞，那么这个城市寂寞的人还真多。酒吧里一片繁华，各式各样的人，喧闹无比。丁嘉乐鲜少来这种场合，他宁可在家看电视剧，但是今天情绪实在差，身上还是酸痛无比，反正一切都不好，那买醉也许是一件缓解这些伤害的好办法。

　　陆雅和苏菲在要了两杯“粉红佳人”坐在吧台前面，和一个穿着紧身T恤的猛男聊天，丁嘉乐实在不了解陆雅的品味，他甚至都不知道陆雅喜欢这样的男人。

　　丁嘉乐坐在了陆雅的旁边，要了杯Whiskey，陆雅回头看见了丁嘉乐，来了个贴身的大拥抱。在这个酒精伴着荷尔蒙乱飞的地方，任何出格的事都不算出格，况且他俩平时也比较亲密，丁嘉乐一直把陆雅放在妹妹或者知己的角色上面，所以丁嘉乐也没在意的跟陆雅和苏菲笑了笑。

　　“来酒吧是HAPPY的，你这一脸严肃，倒像是参观访问的。”陆雅不满的说。

　　丁嘉乐只低头晃晃杯子里的加了冰块的酒，若有所思。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有听，但是开心不起来有什么办法啊？”

　　陆雅在苏菲耳边说了一句话，拽着丁嘉乐去了一个相对安静点的地方。

　　“到底怎么了？以前叫你出来玩，你从来的不来，今天你痛快的就来了，还这种表情，肯定有事，对不？”

　　“杨宇新都知道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丁嘉乐闷闷的说。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好事吗？”

　　丁嘉乐摇摇头，把今天发生的事和陆雅说了一遍。

　　“这的确比较难办，那你怎么想的？”

　　“不知道，我脑子也很乱，哎，越想越闹心，算了，你和苏菲玩吧，我回家了。”丁嘉乐要走，却被陆雅拉住了。

　　“来都来了，还走什么？”

　　丁嘉乐想想也是，就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回了吧台苏菲和陆雅两个女人拼命的灌他酒，他也有心喝醉，就这样放任自己，一杯接一杯。到最后，他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他只是觉得，喝醉的感觉很好，飘飘忽忽的，好像会飞一样，直到好像有个人在耳边不停的说：“丁嘉乐你喝醉了。”

　　丁嘉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反正一大早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不痛的地方。

　　他去洗手间脱了昨天在酒吧满是烟味酒味的衣服，又忍着浑身痛换了一套新的床单被罩，一股脑的全塞在洗衣机里面洗。冲了一个澡后，一切似乎清爽了一些，他才觉得十分饥饿。

　　习惯性的拉开柜子拿出一盒杯面，却想起昨天家里还有剩下的饭菜，他还想起杨宇新在洗碗的时候说：“明天就用剩下的饭煮个粥，或者做蛋炒饭都好。”丁嘉乐又陷入一阵沉思中。

　　这个时候手机又开始响了，丁嘉乐才想起自己是被一阵铃声叫醒的，他赶紧从外套里面拿出了手机，却发现是系统的催费电话，月初正好是扣费时间，自己手机欠了费。

　　丁嘉乐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回到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盘菜简单的热了一下，伴着凉饭就吃了一餐。

　　解决了肚中饥饿，却解决不了空虚无奈的心，他不禁叹了口气，杨宇新，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杨宇新昨晚睡的很早，但是却做了一晚上的梦：两个男孩子一起去郊外骑车子，还勾着肩膀找路人拍了一张相片，回到家洗好了，一人放在钱包里一张。这个梦就像旧电影似的，重复了N次，就连醒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在骑车子。

　　心像露个洞似的，起床后他就从包里拿出了钱包，翻了好几遍，都找不到梦里的那张照片，他才清醒过来，那只是个梦，不代表什么。他也希望昨天丁嘉乐跟自己说的话，也是梦里的，不是真的，可是那个吻，却那么的真实……

　　拉开厚重的窗帘，太阳一点点的从楼群中冒了头，杨宇新却豁然开朗了，人生，无非爱恨，而真情，就像打了一个结似的，怎么都解不开。

　　接下来的几天，杨宇新和丁嘉乐像是约好似的，谁也不见谁，谁也不理谁，不打电话，不发信息。杨宇新实在无聊了，就去市立图书馆看书，而丁嘉乐却选择了一个短线路出游，外面的风景固然很好，但是拥挤的人潮也没给他什么抚慰，反而更闷。

　　图书馆的管理员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善意健谈，见杨宇新天天来都熟识了，热络的跟杨宇新聊着天，他也乐得跟这些有丰富人生经验的中年人说话，因为他们可以帮他认识到更多自己意识不到的东西。

　　“小伙子，不要总是闷闷不乐。人生就那几十年，看开点多好。”

　　“呵呵，我知道了。”杨宇新笑着说。

　　“这才对，像我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剩下多少年，每天乐乐呵呵，人也显得年轻了。”

　　“大伯，如果有什么东西没法接受，该怎么办？”

　　“能有什么没法接受呢？人生最大的事，不就是生死离别吗？除去这些，就都是小事了。”

　　杨宇新想想也是，或许是该开始新的生活了，而不是一直纠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