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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蜉蝣之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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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良带着我在月夜下一路疾驰。
立海大所在藤泽市临海绕水，在夜晚潮湿的海风里，暗红色的妖力浮动，在一个又一个高耸的楼宇与建筑留下残存的暗影。
遥遥的，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车轱辘滚动时发出的吱呀声。
我闻声望去，便看到一架缠绕着蓝白色狐火的胧车，于虚空的月色下驶来。
胧车没有人驾驭，空荡的轿子上只有门处有一张硕大的妖怪的脸。
“速去速回。”
奴良大笑着带我翻进了胧车，无人驾驭的胧车随后猛地又蹿上了高空处，穿梭在云的背处，以防在月夜里被人发现无意中又制造出一起魍魉怪谈。
“我想吐。”
我青着一张脸。
“我求你，别。”
奴良陆生同样僵着一张脸。
“或许你该知道，几百公里的距离我们完全可以先坐高铁过去。”
“或许你也该懂得，”他不自在地撩开一侧的帘子透了透风，窗外是高悬于深空夜色的一轮硕大的月亮，胧车周身缠绕着蓝白色的狐火，在烟霭缭绕的云间飞驰。
“坐胧车真的很拉风哎～我很早就想试试了！”
“呵。”
“没关系，我会尽量呕在你衣襟里的。”
我朝他和蔼地笑了笑。
在我快吐之前，胧车终于到达了一个荒弃的山林里。
我靠着一棵古树好半天才回过神，朝四周望去，一侧是连绵的山林，另一侧有平原田野，田野上棋盘纵横着村落人家，已亮起了如豆的灯火。
“是八原吗？”
我先前也没有来过这里，只是将刀托付给了奴良，奴良替我转交给了刀刀斋。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现在霓虹城市化程度越来越高，八原也是仅剩不多的妖怪聚集的地方了。
就连妖力也要比其他地方浓厚得多。
一缕淡红色的妖力渗进了我的肌肤，奴良眸光闪了闪，却也没多问什么。
“先去取刀，正好八原今天也热闹看，你还没逛过妖怪的集市吧我带你去看看。”
他勾着我的肩，笑道。
刀刀斋的住所显然更僻静些，这位古今闻名的刀剑大师此时此刻正坐在堂前的一个古树墩上，翻看着手里握着的一缕流水银光。
我没有想过刀修得这么快，毕竟我刚开始拿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断成两节，并且刀面上裂痕遍布。
我没想到会和他再次重逢。
刀刀斋看到我们到来，想已是知晓情况，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手上修好的那把刀递到了我的面前。
“你的刀。”
他递了过来。
我伸出双手，却还是纠正道。
“他不算是我的刀。”
归属于我是他的悲哀。
我并不是一个好的主人。
刀刀斋瞪起了铜铃大的眼睛，将刚刚放到我手上的刀却又一把拿走。
他生气地叱责道，
“你可知道，”
“你说他不是你的刀，”
“就是在否认他的存在！”
我看着那柄短刀，原本拦腰而断的断面已经毫无踪迹，他漂亮、崭新得如同从未经历任何折磨。
漂漂亮亮、安安静静，也仿佛这里从未诞生过一个奉我为主的付丧神。
“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主人，”
我听我这样说。
“真是一个自大的小姑娘呢。”老人毫不客气地评价。
“是不是、好不好，可不由你一个人决定！”
他把那柄刀重重地又放回了我的手上。
“拿好你的刀！这次，就别让它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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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别看那把刀了。”
奴良伸手弹了弹短刀上刻着的刀纹，“再看一时半会儿也生不出付丧神来。”
我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用擦刀布擦去刀刃上因他的触碰而印上的指纹。
奴良被酸得一龇牙，嘀咕道，
“弥弥切丸可没这么讲究。”
腰间挂着的一柄太刀发出一声嗡鸣，仿佛在应和自己主人的话。
“断了两回刀的人也好意思说话？”
奴良和弥弥切丸当即都闭上了嘴。
刀刀斋向来喜静，因此其住所和妖怪集市也有一段距离，不过妖怪的路程向来也不是用寻常里程来计算的。
奴良带着我在山林里七拐八拐，在拐过最后一个小树林时，一个从南向北络绎不绝成一条直线的小集市便豁然出现在了眼前。
“哟！这不是奴良组的滑头鬼吗？什么风把你从浮世绘町吹到我们八原了？”
一股烟被轻轻喷到了我们面前，很淡，没有呛人的气味。
一个穿着紫色和服，手执烟斗的美丽女人半眯着眼，慵懒地看向这里，眼神在缭绕的烟气里更显得迷离朦胧。
奴良胳膊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没有避让。
“哟西！是丙啊，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漂亮呢！我陪朋友来找刀刀斋。”
丙没有说话，抽了一口烟。
“人类？”
周围一片热闹的集市突然安静了下来，四周的妖怪都扭头看向这边。
奴良搭在我肩头的胳膊微微用力，“大惊小怪什么？你不也经常带你山下的那个人类朋友过来吗？”
他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情。
“我又没拦着你，你急什么，”丙徐徐吐了一口烟气，
“更何况，”
她美丽的嫣红的嘴唇勾了起来，
“她也不算是完全的人类，不是么。”
四周的妖怪看了会热闹就散了。
奴良跟丙短短地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我坐进了附近一个小摊子里。
“一碟油豆腐，一碗关东煮。”
摊子前红色狐狸点了点头，手脚利索地开始做起了油豆腐。
“全天下的狐狸都喜欢油豆腐吗？”
我忍不住吐槽道。
奴良思考了片刻，竟举不出一个反例。
集市上形形色色的妖怪往来不绝，有的与人类的外貌别无二致，有的则是千奇百怪。
这一片除了卖吃食的，还有些卖从自己山头采下来的山珍的，有自己做的衣服服饰的。
我看着对面摊子上卖的一个个花纹各异的面具，跑了过去，挑了两个带着红色花纹的面具。
不过显然，我没有妖怪间流通的货币，当然舔着脸找奴良要钱也不是不可以，正当我厚着脸皮准备回去要钱的时候，那卖面具的小妖怪嗅了嗅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气味一样，突然开心地看着我，把那两个选好的面具直接往我怀里推。
“啊……钱……我回去给你拿钱……”
我忙慌乱地说。
小妖怪却一个劲儿地摆着手，木质的面具被塞到了我的手上，上面红色的纹路是漂亮的花色的纹路。
我抱着两只面具回到了摊前，黄澄澄的油豆腐和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已经上来了，奴良一手撑着头，一手转着筷子看我一路买面具的样子。
“你们妖怪这么热情的吗？”我费解道，把一个面具塞到了他怀里。
奴良歪了下头，斜眼看了看那个摊子，摊上的小妖怪注意到了视线，又笑着举起手跟我们打招呼，额头上的小树杈也因此开出了粉粉的小花苞。
“谁知道呢，也没露出什么恶意，你就收下呗。”奴良看了看我额角，又挪开了视线。
我把面具半扣在额头上，露出眼睛和嘴，猛夹油豆腐，饿死我了，晚饭还没吃。
“唉唉唉唉你倒是给我留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