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调》三水小草

2、第 2 章

　　同调

　　三水小草/文

　　我打开电视机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电视里在播战争片。

　　不过吓到我的是青青。

　　她“嗖”的一下就躲到了沙发后面，刚洗干净的长发全滚到了我的沙发底下。

　　我去拉她，她还把我往沙发底下摁，另一只手还去抢装牛肉的碗，装米饭的小饭盒她也不放过。

　　好家伙狗打架都没这么激烈，我死命挣扎拒绝去沙发底下呼吸自己制造出来的陈年老灰，还得防止我的红烧牛肉倒在我折后价1688的布艺沙发上。

　　两个人扭打了大概几个世纪，我终于仗着身高优势抢到了遥控器，把战争片换成了古装片。

　　青青逐渐安静了下来。

　　她身上的那件T恤都快拧成抹布了，还沾了红烧牛肉的汤。

　　我现在怀疑这个小姑娘的脑子不是不太好，是有点创后应激反应。

　　因为过多的饭前运动，我吃饭的时候连话也不想说，小姑娘跟十八年没吃过肉似的往嘴里倒大米和牛肉，我干脆只吃土豆丝加米饭。

　　她看我只吃土豆丝又把肉往我的饭里倒。

　　说实话上次这么狂塞我肉的还是我今年已经80岁的姥姥。

　　“不用不用！你自己吃！”

　　我坚决维护自己吃土豆丝拌饭的权利，几乎要端着盒饭夺路而逃。

　　终于像打仗一样地吃完饭，小姑娘眼神儿溜向了电视机，我放她在客厅看电视，小心翼翼地调了古装剧的片子。

　　然后我钻进了卧室打电话。

　　“妈，你跟我说说，这个青青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挨打？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青青看起来还没成年，我琢磨了一下，要是她是受过家暴或者别的，我是得陪她去警察局报案的。

　　“没有，哎呀，你说啥呢，青青就是过得苦了点，穷嘛，家里父母人都挺好的，不跟你说了，我跟人约了打麻将。”

　　我妈把电话挂了，我正抱着自己一条腿在床上瞎捉摸，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水声。

　　走出卧室，我看见青青抱着一个塑料盆在洗她自己的衣服。

　　脊椎骨透过T恤都能看见非常干瘦的轮廓。

　　让人看着莫名觉得难受：“你不用这么麻烦，我用洗衣机给你洗。”

　　我领着小姑娘到了洗衣机的面前，当着她的面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

　　胖乎乎的洗衣机转了起来，我在青青跳起来的一瞬间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是正常的！不是要炸！它动起来就是有声音的！”

　　我自己都很惊讶我竟然已经有经验了！

　　拽着小姑娘在我还要还贷三十年的40平小屋里溜达，我把家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指给她看：

　　“洗衣服用洗衣机，洗澡用浴室，这两个你都见过了，这个是空调遥控器，觉得热了你就把温度调低一点，我这没有厨房，这个电磁炉算是厨房……你也别碰了，想吃什么就点外卖……”

　　联想到现在五六岁小孩儿都会用手机，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给一个史前恐龙当向导介绍我的家。

　　这感觉真的太过新奇。

　　尤其是这恐龙真的很乖，我走一步，她跟一步，我让她看哪儿她就看哪儿。

　　真是比我们科室里的实习大夫们可爱多了。

　　溜达完了家里这点地方，我给恐龙，啊不，青青找出了一个去年换下来的手机，这手机最大的问题就是话筒不好用，被人给踩坏了，充上电之后更新了一下还能用。

　　正好青青也不会说话，这个缺点也不算缺点了。

　　“来！”我对青青招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很恶心，“姐姐我来带你进入现代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