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春（上部.主高中）》伊行昼

78、第 78 章

　　邬玉华瞥她一眼，神色一顿也放下卷到肩头的衣袖，体育生们隐隐靠过来的走势一缓，寇嘉寒低着头垂眸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葛苗霖和他的朋友们也不再反应过度。

　　人退一步我退两步，教室头的那些同学也各自往回撤，主动走回自己的座位去。

　　班干部们高高提起的心慢慢放下。
　　这种事情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三中本就贫富差距极大，同学之间比家世比成绩比地位，暗地里的矛盾日积愈深，一旦爆发不是他们几个班级小领头能够压制住的。
　　隔壁班激发过一次斗殴，最后的结果就是好几个学生退学转学，有人转走就有人进来，这次统考临时调整考场座位就是人数骤然变化带来的影响。

　　一场班级矛盾瞬间消失于无形，大家都轻松，以至于班任危靖宇匆匆赶来后还以为举报的同学在说谎。
　　他默默在窗外观察了一会，里面雁丽娟摸着她那把宝贝乐器，心大得还能跟前面的同学继续说笑，完后还补充一句：“等过两天就能看到了，我妈看上的还没澜澜那把好看，放心绝对物超所值，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就等着到时候开开眼界吧。”
　　“宴同学不是贫困生么，怎么有钱用定制的乐器。”就是他们普通学生，要买那种市面上的一般乐器，在此之前也得考虑到自己的家底再仔细想想。
　　“嗐这不是有人上赶着送嘛，说是回礼，还搞得神秘兮兮的，我妈之前都看好了准备买下一齐送过来，结果中途突然被人截胡，她还不开心了一阵呢，说是下次见到澜澜再补偿回来。”

　　宴秋澜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禁失声问道：“阿姨真的要买了？”亲生的妈妈当她死了一样平日不闻不问，一位只见过两次面的朋友妈妈却对她这么好，这何其讽刺。宴秋澜贪的并不是即将花出去的那笔钱，而是这份心意。
　　雁丽娟点点头，宴秋澜喃喃道：“其实不用的，不过我很开心。”她想到什么，又问：“还有说回礼的那个人怎么回事？是谁。”
　　雁丽娟眸光一闪，视线在某处飘了一下，嘿嘿笑着打岔过去。
　　宴秋澜手放在前桌的肩膀上正要把人扒拉回头，一个不经意余光瞥见正虎着脸从后门悄悄进来的班主任。

　　危靖宇走过来一人一个爆栗子，敲得雁丽娟脑门邦邦响，她哎哟一声护着脑袋，老危没好气道：“自习课不专心学习拉着前桌后桌的同学说话，这么不认真一年后高考我看你怎么办。”
　　“就说了两句啦，老梁还说要劳逸结合呢，同学们都学累了放松一下怎么了。”雁丽娟不服气地嘟囔着。
　　危靖宇白她一眼：“看看你同桌再看看自己，一分钟都安生不下来，就你学累了，怎么不见人家累？书中自有黄金屋知不知道。”
　　宴秋澜很看重这个读书的机会，她不可能随意在课堂上跟雁丽娟开小差，一定是这个不靠谱的引着她说话，危靖宇默默观察过后最后确定下这个事实。

　　抬头，区杨柳的确在专心记笔记做练习题，再偏头一看，刚才还在跟后桌的葛苗霖说话开小差的邬玉华，这会儿也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在看书，也不知道看没看懂。

　　雁丽娟吐吐舌头，她们几个就是这样搭配着坐的，雁丽娟、邬玉华、葛苗霖好动，课堂上不是跟旁边过道的同学说话就是在逗前后的人。
　　区杨柳、宴秋澜安静沉默，除非学习上的事情，其他的话题很少在课室上讨论。
　　寇嘉寒从来是安静一个人睡着觉，谁也不吵不管，也不知道天天有什么好睡的，课桌的桌面邦邦硬趴着还不舒服，枕着胳膊整堂课下来手臂都麻了，合着他这么干是锻炼意志来了？

　　雁丽娟思维发散过片刻，眼见老危还在盯着自己，赶紧低头学着邬玉华拿出笔记本来看。
　　危靖宇满意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走出教室门特意路过窗外，冷不丁往里看，学生们个个安静看书，没有趁机交头接耳的，他放心了。

　　雁丽娟伸着脖子偷瞥班任的背影，扔掉本子高呼道：“耶老危走了，我们解放了。”
　　宴秋澜翻出语文课本：“你下午的语文还没预习吧？来，我给你讲讲。”
　　雁丽娟不可思议：“离下午还有这么多时间，预什么习哇，我们来说话吧。”她手搭在同桌肩膀上，骚扰她，“杨柳啊~”
　　宴秋澜打掉她的手，“正午不是说到步行街吃饭顺便到宗师兄琴室去看看么，课间休息时间你又说要跟别人出去玩，不赶紧趁着自习课预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你是魔鬼嘛，自习课自由活动的时间都不放过我。”雁丽娟睁着闪闪如星河的大眼睛，耍赖道：“人家不想学了，都聊这么久了就继续聊呗，说说运动会的事。”

　　魔鬼宴秋澜定住她蠢蠢蠕动的脑袋，把人拉过来，还朝区杨柳、邬玉华招手：“你俩来不及预习的也来听听，不懂的地方就问，我们讨论一下整理好思路。”
　　后面的葛苗霖默默加入，就算这次统考的成绩在等市里的排名还没正式对外公布，陆陆续续的通过各科老师在课堂上透露过的，也差不多证实了宴秋澜的水平。
　　这次考试，不说三班本班级的排名，宴秋澜极有可能在市里也能排上名次，所以，差生并不永远都是差生。
　　只有某些不愿意相信的人，不到最后关头都不承认自己比不过原来的差生，还在依然故我地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现在只等着市里统计好各高校分数宣布最后的结果，那会才是宴秋澜啪啪打别人脸的时候。

　　宴秋澜倒是没那么多的想法，她从来只要求自己，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尽力维护她想维护的人，其他的交给天意。

　　宴秋澜对打脸什么的不太感兴趣，她现在更关心那个传说中要先斩后奏非要悄悄送琵琶的神秘人，趁着雁丽娟扣着小嘴巴心思都在眼前的难题上，宴秋澜若无其事地打探了一句，雁丽娟毫不设防正要出声，后边突然传来一点动静，她就闭嘴不说话了。
　　宴秋澜回头，寇嘉寒睡得好好的，这会儿一反常态提前醒神，手里正把玩着的一支签字笔。他桌面上从来没有文具之类的东西，这笔不知从哪个个倒霉蛋那里抢来，在他灵活的指尖间高速旋转，宴秋澜回头那一息间，笔啪的一下掉落，刚才的这点动静就是这么发出来的。

　　见前桌回头，寇嘉寒轻巧撩起眼皮，深邃的眼睑折出痕迹，一双凤眼欲飞浓艳，清亮的瞳仁波光粼粼半压着，因为前一刻还在睡觉，这会儿他没有戴着平光眼镜，如玉的容貌毫无遮掩。
　　静静看着的时候，这是个美好少年，唯独不能张嘴。
　　张嘴就叫人想给他一拳：“看我干嘛，我可什么都没干。”
　　宴秋澜轻轻拧了拧眉尖，脑海里有点灵光乍现却又抓不住，这么看着，她总觉得这人表面看着平静其实内里有点心虚，但她拿不出证据来。
　　邬玉华看书看到一半，遇到瓶颈在扬声叫她，宴秋澜跑偏的心思瞬间被转移到学习上。

　　再抬头，雁丽娟正挑眉悄悄朝他讨好地眨眨眼，寇嘉寒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要不是这人嘴巴太松，这会儿完全用不上把邬玉华扯出来救场，人什么都不知道呢，也怪自己没有事先处理，当时就应该想别的法子阻止雁妈妈付钱。

　　自习课后是生物课，接着是老危的课堂，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依然是雁丽娟和区杨柳跟其他同学打羽毛球，宴秋澜跟着邬玉华和学姐们跑跑跳跳，再下来的就是别的安排，体育生还有另外的专业培训，宴秋澜不可能跟着去她也有自己的规划。
　　说好的教她防身术，寇嘉寒说到做到，跟葛苗霖他们打完半场球后，寻了个人少的角落叫她摆正姿势，宴秋澜才学几天，隔一段时间套招都忘得差不多了，寇嘉寒就先带着她温习半小时。

　　前面在操场边的男生们翻墙出去捡球，他们的球打着打着就又投到外面去了，没办法，这头的围墙有点矮了，少年人精力旺盛常常控制不住力道，还有点儿在女同学面前耍帅的心思在，球不飞出去才怪。
　　宴秋澜一时分心，垂眸低睨着她的寇嘉寒随之抬起头，“你是不是想跟他们一样，轻轻松松翻墙出去？”
　　女生学的防身术除非经年累月地锻炼，若遇到强壮的成年男性，在绝对力量面前光靠宴秋澜这点儿训练量远远不够看，与其这样还不如优先学会逃跑，而逃跑脱身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遇到阻碍物是一方面，而这正是宴秋澜的弱项，所以飞檐走壁可以学一学。

　　宴秋澜看着他点点，寇嘉寒抿着唇，视线扫过去，指着一个低矮些的台阶处，仔细跟她说跳跃的技巧，教她怎么借力使力，怎么找着落点，翻过去之后脚应该怎么放手又应该怎么配合。
　　理论上的知识宴秋澜吸收得很快，一遇到实践她就歇菜了，幸好寇嘉寒受过专业训练，一直紧盯着她看，随时防止发生意外。
　　虽然过程波折了些，最后结果是好的，放学前，宴秋澜终于成功跃上墙头，她惊喜地站在高处转身回头，圆眼微亮地看过来。

　　逃跑过来在一边暗暗看着宴秋澜，见到她的训练成果，雁丽娟欢呼着跳出来：“哇，澜澜成功了耶，恭喜恭喜~”她还不忘夸一夸对面的男生：“寒哥好厉害哦，澜澜也辛苦了。”
　　邬玉华她们训练完毕正赶过来，闻言有点儿不屑：“这么点高度有什么，等澜澜能翻过去更高的地方再说。”
　　“哎呀要求不要那么高啦，澜澜以前连个小台阶都跳过来，这会儿都有进步了，这都是寒哥的功劳不该夸一夸嘛，以为谁像你一样两三米的高度也敢攀上去跳下来哦。”
　　有的人运动神经天生就很发达，你说气人不气人。

　　邬玉华不置可否，她瞟一眼对面低矮的一处围墙，眼睛斜过来：“杨柳也会翻矮墙，我们比一比谁跳的更高？”
　　寇嘉寒漂亮的凤眼睨过来，一点一点徐徐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