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春（上部.主高中）》伊行昼

106、第 106 章

　　如果是从前，寇嘉寒或许会轻轻放过她，今日不行，她跟雁丽娟明确杜绝了那样的可能性，他想问一个答案。

　　宴秋澜张着嘴巴，窘迫得不知道怎么接这话，说她们就是这个意思吧是不是太不要脸了？说不是吧好像否认不了？
　　她抿了一下唇瓣，眸光不自觉的游移开去，寇嘉寒突然敲一下旁边茶桌的边角，女生的眼睛下意识便被引着回到他身上。
　　是了，他教她的，不管心虚还是理直气壮，保持着直视别人的姿态，如此才好让自己处在主动的位置。

　　哑然一息，想到寇嘉寒此前垂眸不看她的模样，是“不敢”还是没有对自己信心？
　　宴秋澜心下不自觉一软，却没有直接回他的话，只是好奇道：“这种粗话你从哪里学来的？”

　　就算是被三班的同学背后嘲笑，老师们若有似无的批评，别人说他成绩差留学的名额绝对是买来的，寇嘉寒也从来没有自我怀疑过，依然故我地不交作业不听课。
　　他的内心向来坚定，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寇嘉寒怎么会对自己没有信心呢。

　　“你们男生私底下是不是比我们还能说荤话？”

　　“雁丽娟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么，随便总结下就是了。”
　　所以雁丽娟怎么撺掇的我不计较，关键是你的态度。

　　宴秋澜心想总结也得知道有这么个词才能说出来吧：“所以霖子他们从来没有在你面前说过粗口么？在宿舍不看小电影？”

　　这个躁动的年岁正是对男女构造最好奇的时候，男生喉结渐渐突出身体抽条，女生腰身变细胸前鼓起褪去青涩，她就不信男生宿舍私底下完全没有“交易”，互相之间相约着看个探讨人生奥妙的小电影之类的，完全是扩展理论知识的途径之一。
　　当然，寇嘉寒是走读生，跟住宿的葛苗霖他们不一定走得那么近，但这不是还有放学后的那段时间么，完全足够相约着去干点儿“坏事”了。

　　宴秋澜就是这么被雁丽娟她们带着科普的，男生只会比女生玩得更花，而且，寇嘉寒曾经接触过社会上的男青年，那些人可比青涩的高中生有经验多了。

　　寇嘉寒不接她的话茬，只说霖子在他面前惟有学习从来不说这些，而后不依不饶继续问道：“不用白费力气了再绕也绕不过去的，我一直记着想问的是什么。”
　　宴秋澜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一捏，揉皱了衣角，她脸色依然白皙，耳尖却疑似染上了淡的不能再淡的红晕。

　　女生微微垂了一下头，俏丽的短发尾端收敛在耳后，耳尖毫无遮掩地露出来。
　　寇嘉寒一顿，他看到了，星光灿灿而天然带着凌厉的凤眸泛着柔意，有一丝克制不住地倾泻而出，微微敛了敛长睫，少年又看到了她捏紧的指尖。
　　仿佛突然窥见了什么，少年惊喜地敛起眉睫，有愉悦有不确信，就连声音也重新变得清冽而带着暖意，他低低地喊了一声：“你……”
　　少年人智商极高有心观察的话更是敏锐，宴秋澜自然意识到自己的紧张被他看破，不禁刻意松开指尖，任由揉皱的衣角散落开来。

　　寇嘉寒却不再在意这些，喜欢一个人潜意识里想靠近她，非理智可以克制，他俯下身垂眸侧头靠过去，这样他的视角角度就变成了仰视她。
　　男生的一只手撑在长沙发一侧，上半身俯下想跟她近一点儿说话，这是个比朋友稍微亲密些的距离，就像雁丽娟和她倚着坐的习惯，宴秋澜明显不太自在。
　　她本来就在紧张时刻关注着面前的男生，见他微微俯身有拉近距离的趋势，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后仰。

　　宴秋澜坐在靠中间的位置，离长沙发可以依靠的扶手有一段距离，她这么一仰很容易失去重心，身后又没有东西可以靠，在寇嘉寒眸色一变紧张一句“小心”声中，女生身侧的手往后一撑稳住身形。
　　估摸着距离，她顺从心意地往外挪了一下，男生凤眼里的光渐次暗下来，在宴秋澜清咳一声说：“我现在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对不起。”

　　“你有什么错？不用道歉，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唐突了。”原来只是单纯的紧张，是他强求了。寇嘉寒垂着眸子苦笑了一下。
　　宴秋澜看着他丧气的样子，心软下来，寇嘉寒瞬间铺捉到希望，他小心翼翼地：“那高考以后……”

　　眉眼英气的女生直视着这份专注，瞬间福至心灵，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怦怦地跳动起来，声如擂鼓。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雁丽娟、区杨柳不止一次无意之中提过说寇嘉寒对她不一样，虽然最后总是被这样那样的小事打岔过去而她从来不会因此乱想，但这些又怎么会完全不留下痕迹。
　　邬玉华虽然比她还看不透，同学之间正常的来往，宴秋澜不止跟班里一个男生说过话并肩做过一张桌子，图书馆的位置那么抢手跟她坐一块的来去那么多人，关系密切一些的还有葛苗霖和课代表，邬玉华就从来没有防过他们，她自己也和不少男体育生走得很近，宴秋澜作为她同桌自然跟着认识过那些男生。

　　所以，即使看不透的邬玉华，也有意无意地吐槽过寇嘉寒为何黏宴秋澜黏得这么紧，就连放学回家、兼职打工也要亲自接送。
　　当时只觉得都是关系亲近的同学之间正常的交集，雁丽娟就经常顺路送区杨柳，因此宴秋澜并没有多想。

　　现在仔细一想，寇嘉寒后期跟同是男生的葛苗霖走得也很近，两人还是同桌关系，同时出入这都是现成的理由，那他怎么不顺路送葛苗霖？他俩放学后还经常一起打球，打完后一块结伴出门再顺便不过，寇嘉寒完全没必要绕一圈特意去找分开一两个小时之后的宴秋澜。

　　宴秋澜直视着少年漂亮的完全露出的眉眼，今天聚在一块的都是关系很亲近的朋友，他没再像在教室一样戴着眼镜。
　　她一下子想起寇嘉寒常带的平光眼镜，还有那副用旧了舍不得扔掉的眼罩。
　　寇家的有钱少爷什么时候需要用旧的东西了，事实却是他还在好好珍惜着她无意之中随手送出去的东西。

　　总是保持着高密度思考的大脑何其灵活，宴秋澜一下子就把这些细节串起来了。
　　暗恋一个人，既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
　　宴秋澜还没有过这样甜蜜的苦恼，骤然间察觉到自己是给予别人这些苦恼的人，一时又是心绪受了波动，一时又有些无措。

　　“你……”
　　寇嘉寒就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女孩看出了什么，他想点头大方承认，一时想到宴秋澜说高考之前不想受外力影响心情，这是她人生很重要的第一步，不容有失。
　　他的头就怎么也点不下来了，但要他违心矢口否认他更做不到。
　　一时又是纠结一时更是不甘心。

　　少年脸上尚且平静，但他清澈透亮的眸光泄露了情绪，他在宴秋澜面前从来不刻意遮掩这些。
　　宴秋澜看着眼前的男生，他仅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就提前完成出国留学申请手续，行动果断利落，现在反而显得不那么果断，不自觉心下柔软。
　　受对方情绪感染，她的心跳多跳了一拍，思绪一转总是不忍心松口道：“我大学决定的报考本地的戏剧学院，这个不算竞争力很强的综合性大学，按现在的月考成绩完全够得上他们的招生分数线，这些我在琴室见周老师的时候他帮着分析过了。”
　　她说：“为求保障学习上还是不能松懈的，所以高考之前我不会考虑这些，之后同学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再见就是回学校拿毕业证拍集体照了，我想我们几个的魅力应该不至于大到一毕业就被表白吧。”

　　宴秋澜不料自己不过随口的一句日后终一语成谶，因为她心思从来不在这些事情上面，身边又总是围着雁丽娟这些交好的同学，别人压根没有靠近的机会，唯有一个葛苗霖却是知情人士，早早的就告诫他的那些朋友不准觊觎宴秋澜。
　　寇嘉寒跟三班的其他人完全没有交集，别说他最近还在独自忙着留学的事情，就更不关心这些了，见她松口寇嘉寒自然笑着回视过来。

　　“那么你……”
　　宴秋澜看着他，未尽的话语隐藏在眸底的星光里，带着一种不确定的疑虑。

　　三中学生日常大多都是校服，处在竞争激烈的中高分数线上的女孩子还不怎么在意打扮，更别说本来就不关注这些的男孩子。
　　尽管如此，寇嘉寒只要梳起额前的发尾稍稍露出眉眼，都不需要结合他得天独厚的下半张脸，便是再寻常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都被演绎的别具一格，极具个人性格的薄唇这么轻轻一抿，清亮挑起的凤眼这么微微一飞，星河绚丽的光芒流转，便是无限的风情。

　　寇嘉寒毋容置疑，是个极漂亮的少年，气势再是凌厉如刀拒陌生人于千里也到底年少，身上是抹不去的青涩和干净，未必挡得住稍年长于他的成熟女士狩猎的目光，何况，
　　要到民风更为奔放的的地方去增长见闻，再经过时光和人情交际的锤炼，线条成长得更为硬朗后气质随之蜕变，这个少年完全长成以后，必是一个吸引人的妖孽。

　　就算宴秋澜没有把话说尽，少年也听懂了她的话。
　　过早的从高中的象牙塔里走出去，外面那么多诱惑大学谈恋爱也自由，以后你会许给别人吗？

　　不料，寇嘉寒比她更坚定更明确：“我只要你。”
　　你不是我的第一选择也不是最佳的选择更不是最后无奈的选择，你从来，是我唯一的选择。

　　宴秋澜一愣，圆眼之中清澈的亮光闪过柔意，她对少年微微一笑。
　　少年回之以微弯的笑眼。
　　两人无声达成了某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