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粽子好吃

21、第二十一章

　　汽车里颠簸的厉害，许挚言的头砰地一声撞到车窗玻璃上，啊的叫了一声后她转头瞄了池田一眼，揉揉脑袋继续眯着眼睛睡觉。她的黑眼圈很明显，上车以后就不停地打着哈欠，池田直也看她露出小可爱模样之后迅速地装作无事继续睡觉的样子，不由地笑着想去揉她的头发，最后也只是把她的头扳过来放在自己肩上，她的睫毛轻轻扑扇了一下，像是醒了，又像是在做梦。任她再冷静再勇敢，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爱情于她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么？池田右手托着下巴看着她，心里竟溢出一丝不舍，纯白至此的小姑娘或者是应该被好好爱护的，在父母膝下承欢，又或是风花雪月的爱情中尽情甜蜜，不过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有亲手毁了的欲望，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一路上她只是一言不发的睡着觉，他就回忆着今天清晨看到她提着一个简单的箱子穿着雪白的长裙站在大门前的模样，一道道阳光射进来像是穿透了她单薄的身子，她澈静的皮肤像是透明的，还泛着光，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看他走来只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不知道晃晃悠悠了多长时间，车停下的那一刻许挚言睁开了眼睛，看他在开车门，自己便麻利地拿东西下了车。
　　“或者你应该等我来给你开车门，这样会更像个淑女。”不知何时起池田直也的脸上竟然不断地出现着深浅不定的笑。
　　“好意心领了，装绅士就不必了。”她提起行李要往房间里走，不料被人一把拦住去路，那人霸道地低下头带着全身凛冽又危险的气息，在她耳边轻轻呼着气说道：“没错，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绅士，你知道最好了。”说罢牵起她的手拖着她进了长白山脚下的一家住店，环境很好，而且，她自己一个房间。
　　说实话，许挚言并不了解男人，她永远都想不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她仅有的相熟的两个男人，她都捉摸不透他们，更不要提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日本人。许挚言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说不害怕是假的，孤身一人和一个极其危险的男人同行，她在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意。深呼吸罢，闭上眼睛，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做好充分的心里建设似乎心也宽了不少，一会便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早晨刚起来许挚言就后悔了，一边抱怨着池田把他带到这个足以冻死人的鬼地方一边翻着箱子找自己的厚衣服，翻出来穿上才发现根本不解决任何问题。昨天晚上还以为是夜里天凉，没想到这里压根就比上海的冬天还冷得多，虽然现在是六月，上海还闷热潮湿着的夏天……
　　池田敲了两声就推门进来，许挚言瞪着他，声音冷冰冰的，“我没让你进来。”
　　他也不答话，把一摞衣服放在床上，从里到外，还有棉靴子，歪着头对她笑了笑就出了门，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那句“谢谢”，其实，真的没什么好谢的，还在这里扮好人，总归都是他的馊主意，他是那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许挚言从小就爱四处游玩，其实比起看书听戏她更喜欢山山水水的磅礴秀丽，不过小时候没机会，长大了就更没什么机会。她一进山就觉得自己像重新活过来，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顾不得冻得发僵的身体，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机，她甚至会对着池田呵呵的笑，会对着手哈热气然后捂在脸上，可爱到让池田心里一颤。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他和她都忘记了彼此是谁，只是徜徉在自己的世界，看着让人幸福的画面，沉浸在一种忘我的快乐中，只不过让她幸福的是此刻难得的轻松和绝美风景，而让他觉得幸福的，是眼前这个幸福着的小姑娘。
　　“看到了吗？”
　　“啊！！！！！！！！”
　　“你干什么呢？”
　　“池田，ありがとう。”
　　“呵呵，你居然还会日语，谢我什么？”
　　“我只会这一句，”她浅浅地笑着，“不管我们之间过去以及将来有什么样的恩怨纠葛，现在我就想谢谢你，真的很美，这里。”她再次放眼望去，天池美得简直不像话，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了吧，仙云缭绕寒气逼人，就算她冻得瑟瑟发抖却久久不愿离去。他从部下那里接过一件黑色大衣，轻轻给她披上，她回头朝他礼貌地笑笑。
　　“许小姐！”
　　“咔嚓”一声，一个男人放下相机，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笑，“两位简直比这景还美上好几倍。”
　　许挚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把身上的大衣还给他，快走了几步，回头对他说，“我要回去了。”
　　池田反倒不动了，轻笑着说：“许小姐，你身上的衣服好像都是我的吧，只还这一件吗？”
　　长白山游罢了，就该回去了吧。似乎越往后许挚言的心就越忐忑不安，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她走的，他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会好心到带她出来散心然后放了他手里的犯人，他肯放莫少廷，就一定会有所求，而且，要让她心甘情愿……
　　傍晚时分才下了山，两人一路上都异常的沉默，情绪像是忽然低到谷底，气氛也安静漠然道诡异。回到房间门口，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陪我喝一杯吧。”她不禁自嘲地笑了，自己竟然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他倒了两杯清酒，递给她一杯，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她犹豫了一下也同样一饮而尽。他哈哈笑了两声，无限温柔地说：“女孩子，不要喝酒不要命似的。”
　　许挚言拿起酒给两人都倒满，继续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你这是干什么呢？”像是有愠气，他扒拉着她的胳膊，把酒杯拿开。
　　“你让我陪你喝酒。”
　　“那先别喝了，说说话吧。”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明天我就回去了，以后大家各走各的再无关系。”
　　“你不用急着撇清和我的关系，我们现在毕竟还没什么关系。”
　　“恩？”她抬起眼睛看着他，迷迷蒙蒙的有些水汽的眼，红扑扑的脸，像是有了些醉意般，口齿不清，“你想说什么，快点说，我要睡觉。”
　　“许挚言，我也要谢谢你陪我上长白山，我妈妈她一辈子都想去都没去成的地方。看着你开心的样子我也很开心。”
　　“哦……”
　　“说了你可能不信，你们真的很像呢，不是长得像，是感觉像。”
　　“……”
　　“喂，你睡着了？”
　　“恩，睡着了……”
　　“傻丫头。”会怪我吧，会恨我吧，女人的恨和爱似乎差不多呢，不爱的话就不会恨，是不是？他靠过去一把扶起许挚言的软软的身子，几下把厚厚的外套脱了，一下扔在了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