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对不起 ...
-
伯言带离公绩早一步离去,尴尬的气氛渐渐缓和,在一片不醉不归的呼声中,所有人情绪高涨,焦点人物二愣成为了重点被攻击的对象,所有人都找他拼酒,重义气的兴霸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哥俩好的勾肩搭背,替他挡酒。
不胜酒力的新娘子悄然退场,来我这里陪伴:“小姐,谢谢您替我们解围。”
说的是公绩那档子不上台面的事吧,唉,我正头疼他和兴霸的关系怎么妥善处理呢。
“小姐那天为了亲亲好凶哦,都化身为女夜叉了。”没大没小的少妇一点都不像有家室的人,小猫咪一样赖着我,小脑袋埋进我的胳膊弯内。
“我很凶?”
“是啊,表情冰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公绩将军负了小姐,始乱终弃呢!”
天,这关系又乱了。
“不过为了亲亲这个低微的丫鬟开罪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亲亲受宠若惊,小姐记得要快点和少将军和好才是。”
“我晓得的,等他脾气下去了,我们就自动和好了。”我不想变成母夜叉的,只是碰到和兴霸有关的事情就很容易抓狂。
不胜酒力仓惶逃到我这边的亲亲显然已经有些东倒西歪了,“当然,还有一层原因,是因为伯言公子险些被弄伤吧,小姐果然心疼他。”
不是的,只有为了兴霸,我才可以变得不像原本的自己。
将亲亲交于丫鬟搀扶回屋,我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兴霸,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像磁石一般吸引着大伙围拢,就像今天,所有人以他为中心,笑着起哄着同他干杯,而他毫不做作地一干而尽。
看着他不加修饰地狂妄大笑,眯起的双眸稍显狭长,将本就深刻的虎目衬得令人心动。
不经意间,宠溺的笑意浮于我自己的脸上,我喜欢的男人是如此让人意乱情迷。
怕败了他们的兴致,我省略了告别这一步骤,提起裙摆悄悄退场。
“孙小姐——”正门口,我听见有人快步追出,声如洪钟。
盈盈行礼,我闻到他身上传出的酒气:“我先告辞了,不扫将军的雅兴了。”
“哪里哪里,我送小姐回去。”不由分说,他大手一伸,做出引路状。
“不了,今天高兴就多喝两杯吧。”
果决摇头:“酒可以喝,但不能无度。我发过誓,绝不会再喝醉。”
什么原因让嗜酒如命的汉子下了如此大的决心?是因为那日醉酒逼走了我吗?
鼻子一酸,我何尝不也在后悔?如果那天晚上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
他个子很高,喜欢大摇大摆走大街中央,我记得以前我都是加快步子小碎步才能跟上他的节奏。
可是如今不同了,模特一般身材修长的他本应一步就跨很大的他知道估计身边的人,他有意识地放慢脚步好让我跟得不要太辛苦。
月色朦胧,深黑的天际繁星点点,我和兴霸保持距离快步行走着。我们之间保持着最最安全的距离,他的心中一直有女神铃香,但我并不难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喜欢的人是我又不是我,总会忍不住吃起以前自己的醋。讨厌讨厌,我要是那时候没穿越过去救兴霸,也许他最喜欢的人就是现在的我了!
时候已不早,空旷的大街上行人并不多,从自我遐想中回过神来,我突然想利用这个机会和他边走边谈看看:“甘将军是否记得赤壁大战结束答应过我,会替我完成一件心愿?”
“是——”有恩必报是他的信条,“赤壁大战攻打曹仁,您替甘某挡箭险些命丧他乡,甘某欠小姐大大的人情,小姐尽管开口。”
“什么事情都答应?”
“绝不食言!”男人的口气听不出丝毫的动摇。
“那我说了,我想请你和公绩好好谈谈。”
“你要我道歉?”挑挑眉,他不高兴了。
“不是道歉。因为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战场上对敌人不能仁慈——但毕竟那个人是公绩的父亲——”
“我已经处处忍让了,换作是其他人敢三番四次挑衅老子——”他越说越气愤,竟然撩起了袖子。
唉,公绩,你之前还数落我胳膊肘往外拐,说大家都帮着兴霸,不站你一边。好了,我今天为了你得罪了兴霸,里外不是人了。
正当我不知如何继续搬动这颗顽石之际,兴霸却自己退了一步:“也罢,我也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他老子是因我而亡。既然你开口了……孙小姐,你说我该怎么做?”
“哪天约他出来见个面吧,让他知道你对他父亲的死深表遗憾。”
“杀都杀了,这样不是很孬种?”
“就是因为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你要理解公绩的悲伤。至少让他知道你顾忌到他的感受了,不是那种杀了他父亲还理直气壮的人。”
“……就听你的吧。谁让我欠你一条命?不过我全是看在小姐的面子,绝非怕了那愣头青。”
我知道我知道,知道我面子大,但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你欠我的何止一条命?准备以身相许吧,不然还不完的。
-------------------------------------------------------------------------------
辗转反侧迎来了雄鸡的打鸣,我眯缝着眼歪歪扭扭从床上坐起:“亲亲~~~”几乎是本能地唤出口。
屋中寂静无声,对啊,她嫁人了。
开始自食其力地翻箱倒柜,找我那件雪白的丝绸袍衣,今儿个要找公绩心平气和地谈谈,心理学上表明,浅色调更容易让人心态平静不易暴怒,理论上这套衣服应该可以吧。
梳洗,打扮,晃悠到厨房点了早餐,我自己一人做下来也没有觉得太不适应,毕竟我生来并非大小姐,有自理自立的能力。
出门,掀开轿帘准备上去。
“尚香——”不远处有人叫出了我。
一手撑着帘子保持姿势不变张望,但见伯言一身湖蓝,远远望去一道纤长的挺拔身姿伫立在孙府外大道两旁雪白一片植株的海洋内,别有一番世外隐者除尘若仙的风范。
“伯言你找我?”没有赶紧迎上去,而是愣愣站在原地。
“想约你去赏花。”清泉般动听的声音,和煦暖风般沁人心脾的微笑,伯言手提一个包袱,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不了——”我不敢看他的眼,“我今天有事。”
“哦?”打趣地歪头,“那我能不能等你?等你办完了事……”
“不要了,下次吧。”
“没关系,我可以等。”伯言始终笑着,眼内光辉璀璨如暗夜繁星。
他干嘛那么执着嘛?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完,你先回去吧——”
“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等。”
今日的他特别倔,一意孤行,但是他不知道这样带给我多大压力吗?他越是这样无怨无悔我越是内疚,然后就越是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你不要等我了!”几乎想也没想我冲他大叫,“我们不适合,我们……不行……”
几天来憋在心中的那句话终是一吐为快,虽然是在连我自己都没有准备过的情节下摊的牌,但是我感觉前所未有地放松。
“不行?”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伯言垂下手臂,包袱重重砸在地上。
“我尝试过接受你,把你当未来夫君那样来喜欢,可是我做不到。”我犯的最大错误就是那天心软答应和他试试看,也许那天执意拒绝他就不会搞出那么多麻烦,也不会空给他一片希望又无情地收回,“我其实昨天就想跟你说的,可是公绩闹出了事……还有,这玉佩还你。”
“我可以等的,尚香,即使现在你对我还是流水无情,我真的可以等的。”受伤的伯言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我,随即又瞅瞅地上的包袱,他伸出双手腾于半空,犹豫着是要去拾包袱,去接玉佩,还是牵我的手。
迟疑片刻,他的神情低落:“我对你不够好?”
“不,你真的很好,伯言。”
“如果我真的好,你为什么不要?”几乎是带着恳求,他绝望的神情就像是随时随地要哭出声那样。
几次三番,当我想到拒绝伯言会看到那样的神情,我的心就会软。我不能优柔寡断下去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能回头了:“不要等我了,我发现我和你真的只是友谊。男女之情不是这样的感觉的,真的不是。”
低头,伯言垂眸,半晌,微微启口一字一顿:“甘宁?”
心头一沉,他说什么?
“你对他才是男女之情?”抬眼,伯言双眼泛着血丝,像是被抛弃的小孩,他很无助却依旧维持着情场败者的尊严,神情尴尬地直视着我。
他怎么会知道?
“果然——”他接过玉佩,狠狠攥紧掌心,躬身拾起包袱拍打去灰尘,“昨天你之所以生气,并非因为我,而是因为他。”语气平静地不自然,丢下这句发人深省的话,他缓缓转身。
“伯言,是我对不起你。”除了说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我深知这句致歉的话语也是多余的。
“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他失了神一般离去,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会不会做傻事?
呆呆伫立在轿边,望着伯言离去的方向,目送他远去,对着那片空街良久,脑海中回放着之前的一幕幕,伯言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觉得有一种,他会完全消失在我生命中的感觉?
“小姐,还去凌府吗?”轿夫终是忍不住发问。
摇头:“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