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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迷之打劫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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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推车歪歪斜斜毫无美感地停靠在不算宽阔的山道正中央,从褐灰土壤留下的那道印记分明的碾痕可以深切体会本人的体重。坡道两边兀自生长着鹅黄色不知名的小野花,随着暖风吹拂节奏规律地摇曳,本是很美妙的山间小道景象却让人如何也赏心悦目不起来。高矮胖瘦年龄一致的大男人将我团团围住,面目惊讶中透着狰狞,人手一样运用自如的得意家伙,这个举着流星锤,那个举着大砍刀,后排有人长矛扎地,汗,竟然还有人高举着掉毛的扫帚!
一眼望去,浩浩荡荡二十来人,难怪方才的两人那么快就败下阵来。不过目光仔细扫过,发现这群劫匪人人身着华服做工上乘,不仅穿戴有品,在着装上也有着组织纪律的一致性:每人头上都清一色地插了根鸟羽。
来不及感叹他们扮相的奇特,装束的整齐划一,冰凉的刀片架在了我那分不清下巴还是脖子的部分。
“大侠,有话好说!我很无辜,我是被他们抓来的,不是什么可疑分子,更不是他们的同伙!”学着电视里看到的讨饶,顺带小幅度扭转头颈望向握刀之人。那是一张气质酷似大哥的面孔,但又有着更为张狂与不服输的气焰。短短的发配以绑在前额的朱红色锦缎将棱角分明的脸孔衬得极为刚毅,浓眉大眼中透着旺于常人的神气,狂野中透着敏锐的洞察力,直挺的鼻子,微微上扬的唇透着绝不轻易妥协的自信。高大的身材稍微有些强壮但不过头,一身与本人职业极其不搭调的华服配以腰间音质清脆的铜铃。高大威猛的青年男子,一脸凝视猎物的表情,为什么看到他我当即想到了一种孤高却对伴侣相当忠诚的动物?
“切,我当什么值钱货!这两人的眼光也太差了。”男人扫兴地挥挥手。突然留意到他头上的锦缎是大红色的,与周围所有人褐红不同,还有他的声音是方才起头的那个,如无万一他必是老大。只是这位最凶狠的正在很直白地贬低我的外貌,我有自知之明,但你不用那么损人吧,更何况“乐一乐”他们纯粹是冲着大哥才要掳走我的,与外貌无关。虽然本人不好惹,但念在他们人多势众年少无知,这种鸟气能忍就忍吧。
“看看这车上还有没有其他值钱的。”男人的刀子总算离开了我的脖子,声音洪亮有力,一听就知道昨晚睡得很好,睡饱后还吃得很好。天!我在乱想什么!
“头!什么都没有!”一伙跟班的轻薄少年将车子翻了个底朝天,随即正经汇报着,看样子狼群老大挺有威慑力的,一群小狼崽子们对他唯命是从。
“哼!”老大方才的高涨兴致一扫而空,无视我准备收队打道回府。
缓缓地起身,双手撑着木箱边缘艰难地迈开腿下了推车,原地转了半圈,面向男人离去的方向,根据刚穿越来不习惯这副身体时吃过的亏,我的经验告诉我行动不能太快,否则很容易摔个狗吃屎,然后还会杀伤力很大地带倒木箱和推车,摔个底朝天:“那个——我想问一下这位大哥这里是哪?这里好像不是我家附近。”你们走人我是没意见,但荒山野岭的让我到哪再去找个人问回家的路。
“啊?”扑空什么都没捞着的男人皱着眉头凶神恶煞地扭头用余光瞟了我一眼,他果然因为白忙了一通而非常不爽。
我竟然愚蠢到向恶人问路,意识到自己嘴太快,赶忙起身想往后退:“没没,就当我没问,您慢请!”
离我距离不远的男人想到什么一般突然箭步上前拉住我的袖口,一把将我按坐在方才关我的小黑箱上,随即回头招呼兄弟中的一人:“木头,你过来,听她的口音,是你老家那的人吧。”
被唤作“木头”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生得也算俊俏,只是态度看似谦和,要不是和他们混一堆,我还真不信他是个不学好的。木头不声不响出列,一边把玩着头顶的羽毛,一边点着头确认:“没错,老大。”慢慢靠近我,难得体贴地弯腰同我保持水平距离,“你是江东那边的人吧,我家乡就在吴郡的富春县。”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长相很奇特:浅蓝的瞳孔流转着深邃的忧郁,头发在炎炎烈日下映射出黯淡的紫光与头上暗红的鸟羽色泽上遥相呼应。虽然发色不细看很难察觉出色差,但瞳孔的颜色却明显异于常人。碧眼紫髯,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彩色隐形眼镜和染发剂吧。不像古代人少见多怪,我没有对他的外表大惊小怪,可能是他的先天基因或者是后天体内缺少某种物质引起的色素突变。更何况,这个类似动漫世界冒出的帅哥若是放到现代就是天生丽质的偶像明星一枚,而这位如画的少年竟然跟我有同乡之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用力点头,有个老乡真好,他一定能给我指条回家的明路:“我也是吴地的百姓,你能告诉我怎么回家吗?”
“吴啊——”有人伤脑筋地摇摇头,“这里可是刘璋大人的地盘,胖妞你要回家的话以你这种身材这种速度没个一年半载——”
话音未落,全体爆笑。
刘璋是谁,他的地盘又是哪里,谁给个确切的地名先?听他们的口气,看样子我被“乐一乐”他们马不停蹄地拐到很远的地方,情况十分不妙,兜中没钱,身边没人,而且又不认得回家的路,这回麻烦了。
“你若是美娇娘的话,我倒是不介意送送你顺便到府上提亲!”笑够了的狼老大调侃完毕实在地拍拍我的肩膀。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好看的就巴结,但难看的也不用打压啊,我就那么惹人发笑?忍住濒临爆发的脾气:“那这样吧,你看能否送我回家,定重金酬谢。”你们抢东西无非是求财,要是我平安回了江东,咱家还给不起酬金?
“不用了,这点小钱我还不缺。”对方显然没有诚意,他看死了我没钱。
“酬金不会少的,我是——”正想告诉他们我是孙策的妹妹,突然联想到之前被绑架就是因为我的身份太过敏感,张大的嘴愣是噤声。
“你是什么?难不成是东吴老大家里的人?”狼老大挑挑眉,将刀子反手背在肩头准备扬长而去。
正当所有人准备跟风返回之际,木头却凑上我仔细端详着,那鼻子都快贴我皮肤了!
靠那么近?他近视眼?一把推开他:“你干嘛?”
一个踉跄好容易站稳,他回头向同样不解的首领汇报:“大哥,我觉得她家应该有不少钱。你看她的衣服鞋子,还有梳头的发钗,全是上等货!”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如何,一群狼崽子全围了过来,手快的一下拔下了我的珠钗,对着亮光仔细鉴定:“好东西,真是好货色。”
顾不得头发散开像个夜叉,我扒上他的领口想去抢,不料重心前倾外加脚底打滑把他压倒在地。
“我的腰!”男人痛苦地发出惨叫,紧握在手的发钗也落在地上。
“二虎?你没事吧!”
被扑倒在地的男人因压于巨型身体下方,磕磕碰碰之下手脚出现了几处淤青,外加多处衣角磨破,很令人浮想联翩的楚楚可怜状。
旁边的兄弟拾起我的胳膊将我甩到一边:“这个泼娘们,把二虎腰压断了。”
“男人的腰断了,可大可小啊。大哥,这个胖妞要不要好好教训下!”
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脑子就快被炸开一般。
“胖妞,你以为这钗真和你配?丑人多作怪。”
“照照镜子吧,你这样子还那么凶悍,谁会要?”
骂骂咧咧加上嘲笑的讥讽,唯一没有开口的是在我看来反应迟钝人如其名的“木头”,还有一直高姿态饶有兴趣观望着我的为首大哥。
看我被欺负就那么有趣?
“够了!”现在的情景我很想哭,但忍着泪状着胆子我却要骂个痛快,冲着骂我嫁不出去的矮小男人,“我是胖,但不代表瘦不下去。但是身高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随即没好气白了地上的二虎:“如果不是你抢了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会反抗?你们全是大男人,好好的正事不做,围在一起欺负我一个女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绕过二虎,走近那个扬言要替二虎报仇教训我的歪瓜劣枣:“你既然那么想打,为什么不投身战场,国家动乱民不聊生,你不去战场上真男人一样像模像样打一场,单方面殴打我有什么成就感?”
最后是一副居高临下拽样的狼男:“我知道,我不漂亮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甚至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你们都看不起我,消遣我,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们怎么看我是你们的事,我绝对不会看扁我自己,如果连我自己都看轻我自己,那么谁还能看得起我?”蹲下拾起金钗,“我不会求你,我自己也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你这个女人,敢对老大如此不敬,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一魁梧刀疤面男叫嚣着朝我举起拳头。
说时迟那时快,看似动作缓慢的木头扑向企图攻击我的同伴,搂住对方的腰遏制他进一步靠近我,随即使出吃奶的劲对着头目央求:“老大,你说句话呀。我们虽然为祸乡里但绝对不动女人和小孩的。”
为首的男人目光从方才我口出狂言训他的时候,就一直定在我脸上,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话一般。
“你之前说什么?”将刀子甩给手下,双手环胸走近我。
“我说我要自己回家。”终究是被暴力场面吓到,我的声音很不自然,哽咽得离谱。
“再之前那句!”
之前?刚才太激动,一时忘记了,愣愣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在意什么。
男人口中又冒出一句与争吵没什么过渡关联的问句:“你叫什么?”
这种时候肯定不能鲁莽报出“孙尚香”三个字,情急之下我用了自己现代的本名:“铃香”!
惊诧的表情显露无疑,男人大为不解,周围的小娄罗们也齐刷刷向我投来不敢置信的目光。
我又说了什么?只是自信地告诉他们我的名字。
“就你?也配叫这个名字?”他不爽地眉头皱起。
这本来就是我的名字,他到底什么意思?况且我原本就不想告诉你我叫什么,还不是怕挨刀子~~~
底下有人声调夸张地臭我:“铃香是我们老大找了很多年完美女神的名字,胖妞,别恶心好不好。”
心底一阵冷笑,哪个女人会喜欢他这匹狼?抬眼对上他桀骜不驯的双目,我想为自己继续辩解来维护所剩无几的自尊,却不料脑袋犯晕,难道是吸入过多迷药的副作用?
摇摇晃晃开始往后倒,我这身板直直摔下去的话会一片乌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