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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一章 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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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在桑海城边修建的行宫,像是紧急赶工临时搭建出来的,在外面看起来十分普通,甚至有些许简陋。
可当方离燕踏进行宫的大门,心却被狠狠地一震。
看到这殿里的一众装潢,她竟有些恍如隔世,像是又回到了无数个在咸阳宫里的日夜,身后还会有丽娘细心地问候她饿不饿冷不冷。
这行宫,完全是按照当年她所居住的宫殿复刻的。
幼时天明曾无数次在上面摸爬滚打的毯子上,有黑色的布料盖住了鼓鼓囊囊的东西。
方离燕蹲下身来,掀开那布料,里面是曾经天明把玩过的玩具。
“阿离。”
那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带着深深的思念和怨气。
细数回到秦国的几十个日日夜夜里,方离燕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会与嬴政再次相见,尤其是见过天明之后,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可当这声在梦里无数次想起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她的心却觉得慌乱起来。
记忆也不自觉回到了多年前的初次相遇。
那时的她,在这陌生的时代里无所适从,等待着这位千古一帝的召见,心里也曾是如此的紧张不安。
那时的嬴政不过刚刚及冠,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刻,穿着一身的君王帝服,何等华丽奢靡,可望向他深邃的双眸时,她最先看到的,却是疲惫。
少年的面容冷峻,带着王者的霸气,可与她相处时,眼神里却总是充满了温柔和宠溺,完全不像她所以为的那般蛮横霸道。
那时候,她并没有见过什么战国时代的年轻男子,也觉不出像嬴政这样的容貌,应该是哪种程度的好看。
所以,才会如此轻易地在他温柔的攻势里,逐渐沦陷。
曾几何时,她真的犹豫过,是不是真的可以盗用青梅竹马这个虚假的身份,在他的身边待一辈子。
无数次,她警告自己,嬴政对她的好,是对阿离的,不是对她的。
她不过是个,得到了阿离幸福的小偷。
等到有一天,他心里那个真正的阿离回来时,他会如何对待自己。
到那时,她又该如何狼狈的退场。
可后来,自己以为的阿离,那个与她一同出生却多年不曾相见的姐姐,在爸爸的实验室里,流着泪告诉自己,“我,不过是你的影子。”
原来,命运竟可以如此捉弄人。
方离燕站起来,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嬴政。
他的身材比记忆里的更加挺拔,肤色似乎也黑了些,在记忆里便棱角分明的这张脸,似乎更加削瘦,而唯一不变的,是他深邃的双眸里,全都是她。
方离燕浅笑,“好久不见。”
她本想以轻松的语气来讲出这句话,用一副尽量淡定的姿态去记录这次见面,可开口时声线的颤抖,早已出卖了她的内心。
嬴政沉默着走过来,张开双臂,用自己高大的身形将她抱进怀里。
他低下头,鼻息落在她的肩膀和纤细的脖颈处,“好久不见。”
声音竟有些哽咽。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十年,找了你十年。”
他的手臂将她紧紧的勒进自己的胸膛里,恨不得要将这怀里的人儿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方离燕被勒得生疼,却终究只是温柔的把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她有些委屈。
挣扎着将紧紧抱住她的嬴政推开些距离,好让两个人有了可以近距离面对面的机会,方离燕抬起头看着他,“你可还记得,当日我被蒙将军带回咸阳宫时,问过你的话吗?”
那日,她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坦白,如晴天霹雳般震得他不知所措。
她却看着嬴政,说道,“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今日,方离燕被他抱在怀中,问他的却仍是那句话。
“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嬴政有些踌躇,欲言又止。
“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还要对我隐瞒吗?”她微微叹了口气。
“你费了这么多心思,让师哥千里迢迢找到天明,对外散播出他叛逃的消息,不就是为了引我出现吗?”她抚摸着男人消瘦的脸颊。
“你的演技,真的不怎么样,阿政。”
“或者我应该叫你,小庄。”
嬴政吃惊中放开了抱着她的手,呆呆的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方离燕安静的接受了这注视,坦然的看回去。
许久,他才叹了口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离燕从头上拔下那根他多年前赠予的玉钗,缓缓说道,“阴阳家有一门禁术,以施术者的血液为引,可以探查某物相关的片刻记忆。”
嬴政苦笑,“是我疏忽了,忘记了这是我从鬼谷派回来的时候买来想送给你的。”
“我那时其实并不能确信,觉得你不会,也不必为了我费这么大的心思,直到刺杀姬无夜的时候,你冒死来救我,”她浅笑起来,“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过,在你左耳的耳窝内侧,有一颗造型奇怪的痣,很小,但已经足够让我明白了,为何当日我在韩国街头见你时,你没有认出我,可在姬无夜府外不过匆匆一面,你就愿意为了我不惜舍弃生命。”
“所以,刺杀姬无夜是你的计划?”
方离燕摇了摇头,“说来可笑,我那时是真的已经死心了,也真的是做了玉石俱焚的打算,甚至是我知道你就是小庄的时候,仍觉得这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
“而那时,你对我的表白,在我看来,更像是知道我对你死心后想要挽留,或者说想要骗我回头的借口。”她低下头,“那时,我是真的不想,也不敢再站在你的身边。”
“抱歉。”嬴政内疚地说道。
“你为我当下姬无夜那一剑时,我只觉得自己真的没用,”方离燕合上双眼,面容哀伤,“我本想与你之间再无后来,可终究还是躲不开,我这个人,包括我的一颗心,似乎都注定与你纠缠一世。”
“你能统一天下,是我在你身边时就知道的结局,”方离燕苦笑,“这些年在各国的经历,让我理解了你一定,也必须走上这条路的决定,可是,我曾经,真的很自私的,想要让你就这么用小庄的身份和我做一对普通的伴侣,再也不要回到那个像牢笼一样的咸阳宫。”
在咸阳宫里的嬴政,虽然高高在上,可却从没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他的心思,他的谋划,都是他在这政治洪流中活下去的堡垒。
明明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可却从不快乐,也不自由。
可卫庄不同,在鬼谷派的那两年里,他是如何的意气风发,狂傲不羁,仿佛天地都需要自己去争取,却时刻充满了斗志。
“当年在墨家机关城,我求念端师父帮我调理身体,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会让你改变征战天下的心思,可最后,你还来不及知道这个消息,就回了秦国,而我,直到被蒙将军带回咸阳宫,才有机会告诉你这个孩子的存在,可是阿政,你还是不肯对我坦白,我竟然,这么不被信任吗?”
“抱歉……”嬴政低垂双眸,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满含歉意的看着她,“我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
“不必道歉,”方离燕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我爱的,从头到尾,不过都是你这个人,嬴政是,卫庄也是。”
“我遗憾的,是在这过去的十年里没有站在你身边,也亏欠了天明太多,所以,接下来,我不会再离开了。”
“当真?”嬴政有些紧张的看着怀里的女子。
方离燕点了点头,“不过,一切要等这次的蜃楼计划成功后。”
嬴政点了点头,“事成之后,我要跟你去看看你说的天涯海角。”
方离燕挑眉,“若我是你,现在可没工夫想成功之后的事,在蜃楼启动之前,你必须要跟我去见一些人。”
“可以,”嬴政点了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让你见些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觉得有点懵的话,请稍等,下一章我会以嬴政的视角来讲清楚为什么说嬴政和卫庄是一个人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