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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19只屑魔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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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是岩神摩拉克斯的地盘。传说在神魔混战的年代里,在诸神之间的厮杀死战中,温柔从来不属于那位显露出无边杀伐之相的贵金之魔神。
……总之,可怕,超凶。
完全不想将自己近期各种小动作暴露到老朋友面前的阿尔试图在被察觉行踪之前偷偷摸摸带队撤出璃月的地盘,然而他显然高估了自己或者说低估了岩王帝君。
岩峦的神主在这行组队成分复杂的异国客踏上璃月地界之际便投来了视线,注视他们深入沉岩巨渊直奔天钉附近,自然也全程目睹了复生后大脑回路似乎越发不正常的老友在地下矿区屡屡逞强作死的行为。
摩拉克斯:……就、很难评。
所以,那个本该把人好好看住的吟游诗人,现在又去哪里胡闹了呢?
岩元素力灿金的光芒耀眼夺目,但站在岩元素聚合而形成的金色岩纹之上的众人并没有欣赏的心情。他们下意识抬头扫视四周,在岩柱的高处看到在天钉辉芒下显现出龙鳞暗纹的黑色袍角。
空气骤然凝固了。
看到这个身影的瞬间,所有关于岩王帝君的传说仿佛成了勒得人喉头发紧的冰冷锁链。
在仰视的眼眸中,岩元素力凝成的金纹阶梯随靴履被点碎,如涟漪般次第绽开消散。
数步之外,青年男性姿态的神明身穿山岩般肃穆的黑色长衫,双眼如同金珀。他淡淡望来,瞳孔深处流转的岩纹灼灼,这一眼不像在看犯事者,三分疑惑混着七分关切,眉峰微挑的弧度都带着无奈。
想要偷偷跑路结果喜迎失败的阿尔笑容消失,不爽地暗自咂舌,痛快地选择了放弃逃跑,坦然自若将惴惴不安的纳西妲拎到自己身前,若无其事举高手朝来人挥一挥,完全不存在被抓包的慌张与尴尬。
“哟,你来啦~”
过于熟稔和理直气壮的态度以至于让人一时间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初次晤面,草之王暨须弥众宾,幸临璃月之境,实乃山河生辉。此外……圣灵阁下,可是有意效流云避月之态,隐踪匿迹耶?”
岩之神平静而温和,如山间金石般的眼瞳友善扫过小吉祥草王与须弥众人,最终停留在了一副无所谓模样的魔神少年身上。
“我没想惊动你……我是指,你其实不该来。”阿尔翘了下嘴角,手一摊,言语可谓无礼,“要我说,你该在璃月港安心喝茶,跑这一趟,也不怕浑水脏了鞋底。”
神明不语,视线从那张枯槁病态的脸上微微下移,在少年心窝处的衣物褶皱上停留片刻,虚虚合上了眼。
纳西妲耳尖微微发红,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致歉:“摩拉克斯阁下,未经通报擅自踏入璃月,非有意冒犯,亦无意扰贵国之祥和。还望宽宥此次冒昧之举。”
“无妨。”被唤回注意力的岩王帝君微微颔首,缓声道:“璃月广纳四方之友,但凡心怀善意者,皆可欣然前来。此间并无需得吾之允准方可踏之规。莫不是有人蓄意诓骗于汝?”那缕绷在眉梢的神性倏地化了,神明语气不知何时染了笑,意有所指,而被指控的那家伙还满脸“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呀~”的无辜。
纳西妲神情中有些羞赧无措,当然更多是在得知真相后对某人幼稚行为的无语,她嘴唇蠕动,许是想吐槽,又或是要抱怨,却终是选择了欲言又止。
岩神的目光扫过在少年腿后正探出脑袋好奇观望的矮墩墩奇妙生物,他当然认识草木的眷属,而这一只……鎏金瞳仁里流转的岩纹突然加速,瞳孔忽地收缩如针尖。
睫毛在天钉幽蓝的辉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把瞳孔衬得越发像淬火的石珀,他不由自主将视线投向死而复生的老友,恍惚间忆起多年之前吟游诗人拎着酒瓶来找自己,就着酒水,语气轻松地说起蒙德地脉引起的灾难已经解除,说起有个混蛋送了一朵朝露未晞的塞西莉亚花,说起“往后也只剩我一人来找你喝酒啦!”。
一场雨淋湿了自由而快活的风,诗人举杯,连说带笑,神色如常——可再无人拭去那些正簌簌而落的泪珠。
思及旧事,难免被勾起几分伤怀。然而当事人其一就在眼前,嘴角挑着散漫的弧度,仿佛千年前的那场死别从未发生。
“……看来,你已有决意。”
阻止毫无意义,也全无必要。
只是——
岩之神敛眸,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焚真兆北,应五百劫,君所求谶,当系漠北。”
阿尔露出一瞬的诧异,随即露出装模作样的苦恼表情,“这可不太妙,我可没打算深入沙漠。”边说着,见岩君蹙眉,心念一动,忽然倾身凑近,歪头笑开,银灰瞳里跳动着与当年在孤云阁峰顶远眺皎月时同样灼人的亮光,“但我愿意听取你的建议,亲爱的朋友。”
少年眼尾上挑的弧度与昔日旧影重叠——彼时飞珠溅玉惊乱了云海,英朗的少年人屈膝坐在悬崖边,用手里剩了半盏的莲花酿哄住溜上山巅的流风,伸手揽人时避过红泥火炉上喷吐白雾的陶壶,探身随低笑撞出细碎的水声。
本不存于世的虚无终是被那个诗人生生拽入到人间,有了喜怒,有了爱憎,有了「心」。
眼底鎏金纹微漾,将瞳孔熔成那年海灯节上一盏霄灯点亮在夜色里的烛火。素来自持的岩之神无奈于自身此刻的纵容之心,却对这份私心坦然自若。
“七执政与古龙自古道殊,更遑论草龙阿佩普体内游走的皆是吞噬阿蒙遗留的蚀骨瘴疠——”
“等等!你说谁被谁吞了?”
少年卡了一瞬,顿时仰颈笑岔了气,脸上是惊讶不假,更多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神明不语,只屈指轻点少年心窝,岩纹自指尖亮起,惊得衣料下的那颗宝石瞬间迸出青芒。
“嘿呀,这可过分了哟!”打落那只手的阿尔眉梢倏地扬起,尾音未落,只觉掌心一凉。垂眸瞥去,难掩诧异,而灿金摩拉已贴着指缝滑入,圆润边缘还沾着一丝尚未敛起的岩之力。
“今岁海灯,当共赏千霄明灯。”腕骨微转三寸的岩王帝君不动声色收回手,淡然发出邀请,“且转告那位贪杯的诗人,他藏着掖着的那些故事,再窖着不说,怕是要酸成老醋坊的头坛了,不如启封共饮,方不负我埋在琥牢山岩心的那坛梅子酿。”
目光转向阿尔身后众人,岩之国的神主微微颔首:“届时,诸位若有闲暇,不妨移步璃月港观万家灯火。”
纳西妲的辫梢泛起荧荧光点,她刚要开口,却见那位古老神明面上笑意染上几分岁月沉淀的怅惘,“七神宴饮之景犹在昨日,如今想来,竟恍若隔世。”
阿尔隔着衣料摸摸心口的绿宝石,银灰瞳孔里跳动着愉悦的星光,“先说好,这是你主动要请客的,我俩可不会付摩拉。”
混着亮晶晶星尘的岩元素金辉与在两人之间如薄纱流转,阿尔摩挲着手里那枚金币,不再追问草之龙的下落,转身归队,盯着兰那罗不怀好意地嘿嘿笑了起来,“海灯节的时候,说不定可以扎个矮脚香菇的霄灯?”
岩之神温和注视着他过于瘦削的背影,无法不想起昔日那个身姿挺拔的魔神。
可此时,病弱的少年只是潇洒一挥手,蓝色星辉流淌,震碎了岩元素力的封锁。破碎的晶尘划过苍白的脸颊时,阿尔忽然听到了友人的声音。
“……老友。”
没有再做挽留,也不是在道别,如山岳般内敛沉稳的神明只是以平静的语气闲聊般说起了一件旧事。
“他说请我喝新酿的蒲公英酒,自己倒先一步醉得东倒西歪。酒大抵确是好酒,可惜那日的琴音比我头顶满树枝叶的摇晃还要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