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只风精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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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距今两千六百年的蒙德，旧的神座崩毁，古恩希尔德的族长为新神巴巴托斯戴上桂冠，自由之风从此吹响蒙德。
初生的神灵拂动琴弦，用神风吹散冰雪，劈开山峦，引导温暖的季风来到，使流浪的人们得以安居；他将他的智慧传授，教导人们酿造美酒，修建风车，编织飞翼；他设立诸多庆典与节日，希望欢乐足以支持人们撑过漫长的劳苦……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时，希望自由城邦成为无王国度的风神巴巴托斯怀抱竖琴远走荒野。
人们说，在群山与平原之间，那携着蒲公英气息而来的自由之风，就是风神巴巴托斯为蒙德城送来的祝福与恩泽。
——无人知晓神灵的去向。
和半主动半被动卷入魔神战争的温迪不同，这片大陆烽烟四起的时候，阿尔没有掺和进去，等到天下太平，那副惫懒怠惰的做派便更没人会在意了，更何况他待着的地方还是蒙德这片以“自由”为精神的风之国土。
彼时，深灰发色的魔神少年披着朝阳刚从摘星崖跑回来，灰头土脸却笑容灿烂，用亲手制作的乐器和一朵还沾着露水的白花，换走了人类为神灵戴上的桂冠。
「风的国土啊，风的子民啊，生而自由的灵魂不需被主宰。
「挣脱枷锁吧，扯断镣铐吧，让自由高歌；
「永不弯曲的脊梁，是恒风洞穿石壁的抗争。
「蒲公英飞舞的地方，自由的光辉永不熄灭，自由的意志永远长存。
「让歌声随风车转动吧，那是对神灵最高的赞颂。」
拨动里拉琴的魔神少年的歌声从激昂逐渐轻柔，接着，指压琴弦，曲与歌音调一变，风格瞬间便轻快起来。
「风呀，吹散风雪，穿过林间，吹拂了大地。
「风呀，不必停留，向着远方，向着高天，向着未来。」
他侧身，从身边偷了一个亲吻。
被逗笑的温迪乐不可支地抢过礼物，清澈的歌声化作飞鸟，从此高翔于苍穹。
“所谓「自由」，不应只是‘想要去做便能去做’，而更应是‘不想去做便能拒绝’。”
“我希望蒙德能成为你的归处，而非枷锁。”
在离开蒙德前，阿尔曾低声感慨。在那之后，他们满大陆乱跑，在七国留下足迹，时不时还去蹭隔壁古板老爷子的地盘开个小趴体……和爱热闹的温迪不同，阿尔倒不太喜欢这样的聚会，也许是因为有个战斗狂总爱故意挑事找他打架，虽然十次有八次打着打着他们就有意无意要把一旁沉静把酒闲谈的摩拉克斯也拉入战局达成混战……
——那都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久远得只存在于温迪的梦里。
因为那时候的故人们啊，几乎都已经不在了。
温迪怔怔地看着阿尔。
生机几乎全部流失的枯瘦少年微笑着伸出了邀请的手。
——英朗挺拔的魔神少年微笑着伸出了邀请的手。
“稍微有些疲倦了，可以陪我休息一会儿吗？”
“——作为约定，我会和蒙德城一起，永远与你同在。”
满盈的爱意在银灰色眸子中化作无数璀璨星辰，只被凝望，便足以令心迷失在这无边星海中。
温迪清楚，自己便是被这样的美丽蛊惑的。
——正如此刻。
所以，除了应好以外，再给不了其他答案。
——所以，我失去了你。
那么，这一次呢？
毫不犹豫将手搭上去，温迪扬起快活的笑容。
“好呀。”
——恰似当年。
星落湖清澈的湖水飞溅起晶莹的水花。
向湖底沉去，微凉的湖水在瞬间将眼角溢出的温热带走。
紧密相拥的怀抱啊，会不会再一次空无一物？
又或许……
连此刻也是虚假之梦？
温迪将头抵在阿尔颈侧，一下又一下鼓动着的跳动带来安定的感觉。他闭上眼，放任意识和身躯向更深的黑暗坠落。
银灰色透明小方块挪动着，构建出一个封闭的空间。
停滞的封闭空间中，空气不再流动，连塞西莉亚花的清香也变得寂寞。
地脉中有冰冷的力量在躁动，却被无形之物阻碍回归。
说自己疲乏的那个人缓缓睁开眼，冷色调的眼眸中映入一片虚无。
怀中的人气息宁静，毫无防备地进入了「沉睡」。
这并非常规意义上的“睡着了”，换一个词语，用“休眠”来形容或许会更贴切。
……你是傻瓜吗？
阿尔侧头，蹭开碍事的麻花小辫子，一口咬在了如玉的耳尖上，拿牙齿轻轻磨了磨。
诗人无知无觉，没有人发现他被湖水带走的眼泪，也不会有人知晓他的梦境是如何的孤独与冰冷。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会为这无垢无瑕的信任欢喜，为这纯澈深厚的情意满足。
散落的混乱记忆不会告诉他，他曾发出过同样的邀请。
温迪也不会告诉他，数百年后，从沉眠中苏醒的却只有一人。
——他一无所知。
暗戳戳痴汉了一会儿——虽然当面痴汉也不会被踹——才心满意足开始干正事儿的阿尔稍微放松怀抱，将两人紧密相贴的距离拉开些许。一些泛着幽蓝光晕的星尘在银灰色透明小方块里若隐若现，给晦暗不明的湖底带来了朦朦微光。
似有所感的温迪无意识蹙起了眉，阿尔一顿，抽出一只手，食指轻轻压上了温迪眉心。
在那只手的手背上，黑色四角星痕迹不知何时悄然扭曲成相扣的三角结，那是永恒的象征，是团结平衡和无上的神明。
“睡吧，”枯槁的魔神低声说着，眉目柔和，“你的梦里，会有风和诗歌。”
皱起的眉一点点放松下来，凝视着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渐渐露出了微微的安宁的笑意，阿尔不由自主也随之翘起了嘴角。
抬头望上方看了一眼，天光透不过湖水的暗，是以星辰遥远，沉寂无言。阿尔慢慢呼出一口气，那些在小方块里闪耀的星尘随他心念的变动被析出，凝成了一团又一团的星辉，静静漂浮在四周。
“「▇▇」。”
以不再被记载与传承的古老语言呼唤，望不到的天空上，暗淡却已真切亮起的命座之星投下光辉，在湖底深处，点亮虚假的星辰。
阿尔脸上的笑容早已淡去，以近乎漠然的冷静，再次发出呼唤。
星辉彼此相连，在湖底倒映出命座六星。被堵塞的地脉如脉搏在鼓动，回应高天的低语。
一团虚影在阿尔眼前成型，那是一个接近成年人食指长度的小小的酒杯，外壁有着简单的三角结浮雕纹样，整个杯身造型如一朵绽放的郁金香。
阿尔向这团虚影伸手。
有看不见的东西被牵扯动。
温迪脸上突然露出了难受的神情，阿尔唇线霍然抿紧，眼中浮现出茫然和惶恐。死死咬住下唇，带着铁锈气息的腥甜在口中扩散，可阿尔感觉不这到疼痛似的仍旧紧咬着，有冰冷的汗水从额头上淌下，流进眼眶，如一滴热泪滚落。
握住酒杯虚影的手像是被火焰烫到，松开得迅速而慌张。
凝聚的星辉一团紧接着一团爆裂，再度化作星尘散落在这片无风的空间里。
天空之上，命座之星迅速暗淡，几乎再度熄灭。
失去意识的温迪面色再次舒缓起来，阿尔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贴近了温迪，脸上有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恍然若泣的笑容。
“空月予你祝福，”他哑着嗓子喃喃低语，“正如风神始终护佑着我。”
唇瓣相触，血染作誓言。
而后，跟只八爪鱼似的紧紧缠上去，心满意足地贴贴又抱抱。
……像个……不，这就是个变态了吧！！！
大概连上天也看不过眼了，一声巨响打破了星落湖的安宁。
紧接着，便是一次比一次更盛的剧烈爆炸，让湖水彻底失去了平静。
这大祗便是……
——天降正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只风精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