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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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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门虚掩着,我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隔壁传来爸爸一阵一阵的呼喊声。屋顶的那条有着臃肿体态的老猫在房梁上下窜动着。我躺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突然想着:梅迎肯定在洗手间里吐得死去活来,她也肯定被她那个爱打麻将的老妈一顿数落。我从来没有见过梅迎可以一口气喝这么多酒。也许她稀里糊涂的失恋,就也想稀里糊涂的喝醉再忘记只有她自己沉浸在无限的单相思中。
不知道怎么,今晚的夜色出奇的安静,我起身站在卧室的阳台窗户边上,望着自家宽敞的院子里墙角种植的那棵已经凋零的腊梅树。我突然想起冬天的事。那年这个温暖的南方下起了百年难遇的鹅毛大雪,而寒梅独放,开得灿烂,一片片花瓣被大风卷起,包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齐齐落在屋顶泛着青苔的瓦片上,花瓣就像一页一页摇曳的小帆船顺着沟渠里雪融化的水,一瓣一瓣轻柔柔的落在院子堆积的雪堆里,平铺在皑皑的雪上,印上一个个梅花鹿形状的图形。而那时梅迎跑到我家楼下,大声喊着陈弘,陈弘,快下来玩滚雪球。我站在二楼的阳台,把她喊进屋。大门打开,一阵寒气携带着雪花乘虚而入。进到屋内,我才发现梅迎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子,头发上还粘着片片雪花,脸冻得通红,一双手也捂在保暖的手套里哆哆嗦嗦。我生起了烤火炉,还烧起了开水,等水鼎沸起来,呼哧呼哧的热气冲出来,环绕在空气里,屋子才渐渐缓和起来。
等到晌午外面的天空开始放晴,阳光开始大片的洒下来,我们才钻出屋跑出去玩起了堆雪人,打雪仗。我的记忆里,那次我们堆的雪人又大又好看,它光滑的圆头上戴着一顶深黄色的小礼帽,我还把妈妈给我一针一线织的深红色的围巾缠在它的颈子上,梅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红苕给它作鼻子。可后来阳光越来越旺盛,雪也停息了。湿漉漉的雪水,冲刷着翻滚的泥土,我们看见那些雪人的那些五颜六色装饰品鳞次栉比的散落在雪地里,象一堆遗物。现在的我还能想起的是那时候我们眼睁睁的看着茁壮的雪人一点一滴溶化,直至消失。心底升腾而起然后眼眸里倒映出的难过直到今日也不可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