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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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死。”王后惶恐地说，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李相柳，问：“你不怕死吗？”
“再给我一天的时间，不，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够了。”王后口不择言，生怕李相柳真离开了，“一个早上就够了。”
李相柳将匕首往上随意一抛，那漫不经心的抛物线仿佛揪紧王后的衣领，强迫她的视线死死盯着匕首。
匕首下坠，稳稳当当落在李相柳掌心。
王后慌张迈出一步，又克制地停了下来，喝道：“别抛！小心掉下去了！”
李相柳像玩转笔似的，转起匕首，丝毫不在意锋刃的冷光，他背靠窗沿，窝在窗台上，扬起下巴，黑眸便露出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李相柳笑了笑说：“有一本书叫《一千零一夜》，它源于一个残暴的国王，这个国王可比陛下要残忍多了，因而他每一夜都要处死一位年轻的新娘。”
他继续说：“一位勇敢聪明的少女，为了拯救无辜的女孩，自愿嫁作国王。每一夜她都会为这位国王讲述一个精彩的故事，令国王忘我听到天亮，由此躲过一次次行刑。”
李相柳一副笑眯眯，猜不透的模样，“所以说，不考虑给我说讲个故事吗？说不定我会流连忘返呢？”
王后深吸一口气，抿紧嘴唇，“我没有精彩的故事。”
李相柳又探出窗外，威胁道：“那我走？”
“不要！”王后急急制止，“假如你要听，我会说……”
她绞尽脑汁，终于想起，“对了！新婚之夜陛下给我说过一个故事，你不是对陛下很感兴趣吗？只要你把匕首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李相柳古怪道：“新婚之夜？”
王后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夺回匕首，见李相柳起了兴致，便兴冲冲往下说，“对，新婚之夜，他说过死神双生子的故事。”
闻言，李相柳探出窗外的半身缩了回来，他窝在窗台，神色微妙。
王后不知新婚之夜对李相柳的冲击，“他说……征服大帝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还说了一个久远的故事。”
她不断地揉捏自己的手指，只是说出故事的名字，足以令她吞吐白色的气雾，仿佛坠入深寒之地，王后打了个冷颤，“死神双生子。”
故事的名字一出，房间里的蜡烛油灯，所有光源瞬间吹熄，黑影暴涨，月亮恍若沉到窗沿，将一切拢在清冷的月光之中。
李相柳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对角窗户也坐了一个人，人影拢在黑暗里，窗台投下月色的影子，它似乎才转过头来，倏然睁开眼睛。
那一刻，连同海蛇都在发颤。一束凛冽的目光落在王后身上，而后又缓缓扫了李相柳一眼。
阴冷的风气闯入寝室，带着死亡的气息。冷风挑起影子边缘一丝半缕发丝，左耳下的挂坠一闪银色光泽。
有种似曾相似却……陌生的感觉。
不是老国王。
王后身体一僵，莫名缩了缩脖子。
李相柳越过王后，眺望另一扇空荡荡的窗户，视线下移，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现在地板上，拖着纤长的细丝，仿若置身于凌乱的蛛网上，垂下拇指般粗细的黑线。
说不清是潜伏在蛛网上的猎人，还是束缚在蛛网上的猎物。
月光毫无障碍地倾泻而入，穿过空无一物的窗台，投下稍显诡异的斜影。
深夜，月圆得发光。
李相柳想起了克伦斯公爵另一个故事，所谓的……满月之影。
“看来这个故事不怎么样，”他打断王后的话头，“不如聊聊新婚之夜。”
王后似乎也发现了窗台的异象，往那一看，猛地一震，眼眸便失去光彩，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般，呆滞地回眸重复道：“新婚之夜？”
李相柳注视着飘忽的暗影，沉沉道：“大婚当夜……你和陛下发生了什么？征服大帝的妻子，那位善良的公主后来怎样了？”她被杀了吗？
“善良的公主？”她木着脸，又重复一遍，“善良？”
李相柳难得没有笑意，他凝视着窗台下的影子，看着它淡入月色中，藏匿起来。
李相柳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夜是满月吗？你看得见月亮吗？”
王后麻木地说：“跟月亮无关，跟……”她眨了眨眼睛，猛然回神，稍显迷惑地吐出最后两个字，“有关。”
两人的对话基本前言不搭后语，就连李相柳也不明白，为什么问出这种不相干的问题。
只是，在听到王后说跟什么有关时，他又莫名其妙晃神了。
那一刻的恍惚，似乎只是平时交流时，时不时出现的失误。
大部分的失误无关紧要，就比如克伦斯公爵那一次。可这次的恍惚，未免有些诡异和突兀了。
就像……王后可以说，所有人都可以说，但李相柳听不见。
他正要开口，从旁敲击，动作一顿，却发现周围所有事物都僵住了，陷入一种凝滞的状态之中。
好像有人按下了暂停键，连同时间本身也被冻结。
然而，很快，李相柳就发现他错了。被冻结的不是世界，而是他。
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窗外，看着沉到窗沿的月亮飞快降下，余光瞥见王后满脸惊喜地取走匕首。
海蛇从王后身上爬下，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
王后没有多犹豫便制止了，她愤恨地瞪了李相柳一眼，“他不能死，暂时还不能死。必须让卫兵来，不然死在我的寝室里……”
“快，把这把匕首送到他寝室里。”王后拿出了另一把匕首，几乎与真正的匕首无异，并将它交给海蛇，“我要赶紧去通知陛下……卫兵才行。”
李相柳眼睁睁看着月亮落下，太阳升起，当第一缕光辉洒在身上，才重获自由。他猛然低喘起来，像被扼住咽喉终于松开，不由得大口喘气。
李相柳没有多想，从窗台翻走时又倏然一顿。
王后没必要当着他的面说出最后一句话。
李相柳回想一下，王后说，“不然死在我的寝室里……”
假如他死在王后的寝室里，事情——
——就麻烦了。
李相柳捏着窗沿，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寝室。
王后故意告诉他下落，就是想将他从寝室引走，跟自己撇清关系。等李相柳赶回自己的寝室，卫兵根本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所以不能回去，至少现在回去没用。
一想到这，李相柳重新钻回房间，到处翻找。既然海蛇是王后饲养的，那一开始遗失的那顶王冠，大概率在这。
王后离开得很匆忙，一心扑在匕首上，她必然不可能记起那顶王冠。所以……李相柳有机会。
他东翻西找一番，几乎将王后的寝室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找到海蛇的老窝时，眼前一亮。
闪耀的珠宝掩在干草里，晶莹的碎钻埋在褪去的蛇皮之下，哪怕沾上了污垢，中间那一颗月牙状的黑曜石仍熠熠生辉。
有了这个……够了。
李相柳小心翼翼从蛇窝取出王冠，圈在手腕上，才从窗户翻走。
他还没回到宫殿，就发现了异常。比如说，侍者们明显在搜寻他的踪迹，却在看见他时，满脸紧张，慌不择路地躲走。
李相柳逮住一个落单的侍者，还没开口，侍者直接失控地尖叫，“卫兵！卫兵！王子殿下在这！”
他抬眼一看，十几个卫兵提着武器来势汹汹地赶来。
【由于你的寝室被搜出蛇身匕首，你的声望值极大降低了。】
【王后向卫兵揭发小王子想要杀害陛下，并偷走了蛇身匕首。卫兵闯入王子的寝室，竟然真的搜出了一把蛇身匕首。】
【王后惊慌地说：‘假的那把在这……那真的那把，天啊，王子可绝不能接近陛下！’】
【卫兵回答：‘请不要惊慌，王后陛下，邪恶的王子还没见到陛下就会被我们处决。’】
【请绕过所有卫兵，向公爵们寻求庇护。】
听到系统的提示，李相柳眉头一皱，反手将侍者推向卫兵拖延时间，自己转身就跑。
卫兵在后头大呼小叫，“可恶的王子竟敢谋害陛下！你跑不掉的！”
李相柳懒得跟一群卫兵解释，当下之急是找到克伦斯公爵……
克伦斯公爵？李相柳脚步凝滞了一秒。什么时候起，他的第一反应是去找公爵们了？
李相柳猛然抬头，克伦斯公爵的客房就在正上方，稍微一爬，就能爬进对方寝室，躲过众多卫兵的追捕。
他倏然转目，蔚蓝的海洋和金黄色的沙滩钻入眼底，树影婆娑，有一瞬间的念头从脑海闪过，一瞬即忘。
李相柳一怔，不，他不该来这。
他应该……他应该去找……
这种想法一出现，克伦斯公爵突然从阳台探出头来，“王子殿下？”
他满脸惊喜地喊道：“快上来！卫兵怎么都在找你？说你想谋害陛下？这肯定是假的。”
克伦斯公爵朝李相柳伸手，关切地说：“快来！从这边进来，卫兵应该想不到你在这。我等下传唤舅舅进宫，让其他公爵一起向王后施压，殿下一定是被人嫁祸了！”
眼见卫兵追得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密集。
李相柳来不及细想，迷迷糊糊地爬了一段高度，正要攀上克伦斯公爵的手，极远处忽然闪过一点锐利的光芒。
他倏然回神。
唰的一下，李相柳重新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克伦斯公爵收回手臂，站在阳台上，俯视着李相柳，蔚蓝色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
“殿下，你没地方可去了。”
与此同时，卫兵摸到这边，大喝一声，“王子在这边！包抄过来！他跑不掉的！”
李相柳仰望克伦斯公爵，揉了揉头发，笑道：“不好意思，爬错阳台了。”
说罢，李相柳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克伦斯公爵凝视着李相柳远去的背影，给楼下的卫兵指了个准确的方向，“王子殿下，往那边跑了。”
卫兵扫了一眼，冷哼一声，“追！”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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