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书生回家》晏黛

2、下山

　　齐晚每天都上街摆摊卖字画，这也是他唯一能解决温饱的方式。

　　只是这几日每次回来都无精打采，话也甚少。幕瑶猜想，也许是生意不太好。

　　这日，齐晚一早又出门去了，她悄然跟了上去。一整天下来果然没什么生意，齐晚依旧卖力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头上顶着大太阳。

　　幕瑶皱了皱眉，如今多了一个人吃饭，想必他的日子更艰难了些。这时一个小男孩正一蹦一跳的往这边来。

　　她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放下茶碗冲小孩招了招手。从身上摸出一个银锭子在小孩眼前晃了晃，“你帮我去把那边的画全部买下来，这个就给你。”

　　小孩眨着眼睛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幕瑶，用力的点点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她随手又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小孩，“去吧！”

　　傍晚，幕瑶坐在榻上手里拿着诗书正读着。齐晚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包物品。

　　“回来了。”幕瑶合上书本问道。

　　“嗯，我给你带了芙蓉糕回来，上次见你喜欢吃。”说话间已经递给幕瑶。

　　幕瑶看了眼齐晚背上的书搂空空的问道：“今天字画都买完了吗？”

　　“嗯，有人买下了全部的字画。”齐晚脸上闪着难掩的欣喜。

　　“看看，你的才华终于有人赏识了。”幕瑶笑道。

　　“画已经卖的差不多了，还得连夜再画一些出来才好。”齐晚整了整衣衫。

　　“休息几天吧，这几天就好好读书，再有两个月就要上京考试了。”幕瑶起身倒了盏茶递给齐晚。

　　“还有段时间，我想多给你留些钱在身上，我不在的日子里有些银两在身上总是好的。”齐晚接过茶杯捧在手里淡然道。

　　幕瑶心下一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笑笑。

　　入夜，烛影摇曳。齐晚立在书桌前挥动着手中的墨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幕瑶披了件外衣倚在书房门前，静静的看着齐晚全神贯注的样子。

　　“已是深秋，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齐晚抬头正对上幕瑶眼眸。

　　“你自己都说是深秋了，你看你还穿的这么单薄。”说着便将自己这些日子赶制的衣服披在齐晚身上。

　　“还挺合适的。”幕瑶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艺还不错，有些得意点点头！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才行，来而不往非礼也。想来想去，只能给他做身衣服了。

　　齐晚身子却是顷刻间僵住了，只是怔怔的看着幕瑶。

　　幕瑶含笑低头看向齐晚作的画，几棵翠竹雀跃于宣纸上，栩栩如生，清幽而高洁。

　　“也替我作幅画吧。”

　　齐晚嘴角上扬，拿起砚台上的毛笔蘸了蘸墨，就在纸上画了起来，下笔温柔。

　　没多久幕瑶便看见另一个自己赫然立于纸上，神色慵懒的倚在门上，笑靥如花！

　　这十年里她已经很少笑过了，或者说不曾笑的这样纯真！

　　幕瑶怔了许久，才讪然笑道：“画的真好。”

　　这日，她正躺着榻上午睡，恍惚间听见院子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对于一介穷书生平日里哪有人主动上门，今天倒是奇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翻身起来稍稍收拾一下便走了出去。

　　却是听那人道：“张大人此次是定要解除婚约的，虽说早有父母之命。只是张家小姐哭闹着，断然不肯下嫁给你，如若不然便出家为尼或者要找根绳子吊死。已是今时不同往昔，张大人也无意作这门亲，特来烦请公子解除婚约。”

　　幕瑶神色一顿，停下脚步。

　　只听齐晚道：“即是这样，我去写个退婚的帖子你且带回去。”

　　那人见齐晚没有为难与他，欣喜道：“公子如此通明事理，等到日后高中必然是红粉佳丽任其挑选了。”

　　没多久，那人便兴高采烈的拿着帖子回去复命了。

　　齐晚双手背在身后，怔怔的站在院子里良久。

　　“你喜欢她吗？”幕瑶走到到齐晚的身前问道。

　　齐晚微怔，过了会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幕瑶所指的是张家小姐。

　　“我与张家小姐是指腹为婚，那时我爹还在府衙任职，在与张大人一起共事。后来我爹英年早逝，家道中落。渐渐的张大人便不大同我们来往了，我也从未见过张家小姐，只是想着即是有婚约，以后便要好好对待人家就是。”

　　原来那日在山上他急赤白脸的说有婚约，就是这位张小姐。二人连面也不曾见过，这位书生却时时刻刻将她记在心上。

　　幕瑶恍惚有些感动，这样信守诺言的人已是世间少有！

　　像张小姐这样哭着闹着不肯嫁的，就算娶了日后也不定怎么闹腾呢。如是这样，还不如不娶。张大人这种背信弃义的人不来往也罢！

　　第二日齐晚照常出门去了，幕瑶也出了门，不过是去了张府。那门前的管家见是一位年轻的姑娘，便上前询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幕瑶淡淡道：“我找你们家张小姐。”

　　那管事疑惑道：“姑娘可有拜帖？”

　　幕瑶道：“没有拜帖！”

　　那管事接着道：“姑娘可是认识我们家小姐？”

　　幕瑶淡淡道：“不认识。”

　　那管家生气道：“一不认识，二无拜帖，姑娘找我们家小姐做甚，况且我们家小姐岂是说见就能见的。”

　　幕瑶道：“跟你们家小姐说，我是齐晚公子的家人，或许她愿意见我也未可知。”

　　那管家半信半疑的去通报后，果见一会出来，迎了幕瑶进去。

　　只见一面如凝脂的姑娘正坐在荷塘边，打着扇子。见幕瑶进来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眼。

　　还是幕瑶开口：“你就是张小姐！”

　　那女子盈盈坐下，“莫不是齐公子后悔了，遣你来讨回婚书的？”

　　幕瑶笑了笑，“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姑娘登门是为何？”

　　“我自然是来找姑娘算账的，姑娘铁了心要与齐公子退婚，背信弃义在先，我来问问缘由。”

　　那女子顿了顿，并未恼怒，“我与表哥青梅竹马数年，况且那齐家公子我并未见过，如此也算不上对不起他。”

　　“既然如此，张小姐也该亲自同齐公子把话说明白才是，只遣人讨了退婚帖子，再无二话了，天下哪有这样打发人的。”

　　“依姑娘的意思该如何？”

　　“张小姐自是该亲自前去，把话说清楚，也不枉那个傻子记挂了你二十年。”

　　“我若是不去呢。”

　　幕瑶看着满池的荷花，“那我可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呢，没准拿着宣纸上面写着张家小姐背信弃义，私悔婚约，贴在大街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