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慕修》青青子衿在心

2、定亲

　　因为上官慕灵住的院子与陈氏住的院子在同一个方向，上官慕灵不得不和陈氏一路回去。
　　路上，陈氏满脸堆笑地说：“慕灵啊，到时候你嫁过去成了辅国大将军夫人，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家里人啊。”
　　“姨娘说的哪里话，就算我嫁过去，我也还是上官家的女儿。”上官慕灵回答得十分得体。
　　“那就好，只是你的两个妹妹太过蠢笨，希望你可以多帮帮她们，也让她们可以觅得好夫家。”
　　“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相信，父亲和母亲一定会给两个妹妹寻觅好夫家的。”
　　听了上官慕灵的话，陈氏虽然内心不喜，但也不好发作，只好说道：“自然，是姨娘思虑不周了。”
　　说完，陈氏加快了脚步回到自己的房中。
　　一进入卧室，陈氏就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甩在地上，愤愤骂道：“上官慕灵这个小贱人，平常装的好似一头温顺的小绵羊，没想到竟是一个如此心机深沉的贱人，气死我了。”
　　上官慕嘉被吓得不敢说话，上官慕柔赶忙去扶陈氏坐下，并宽慰，“娘，不要生气了，事已至此，您这样也无济于事。您放心，既然她上官慕灵可以嫁到林府，我上官慕柔与她相比只会更好，您放心，我一定可以比她嫁得更好。”
　　陈氏听了上官慕柔的话，终于平静了一些，“柔儿啊，母亲就靠你了。”
　　“太好了，小姐，你不用再担心柳息来纠缠了。”白薇刚一进屋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是啊，老天有眼啊，小姐总算觅得了一个好姻缘。”白芷也放下前几日的阴霾，展露出了笑容。
　　看着她们这个样子，上官慕灵也跟着笑了出来。看来，这件事也不算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是啊，现在你们终于不用担心了。”上官慕灵笑着说。
　　因为这几日担心柳息的事，白芷白薇都没有睡好，上官慕灵便让她们早点回去休息了。
　　待白芷白薇走后，上官慕灵打开窗子，看着天上的月亮，思绪万千。
　　他，总比柳息好。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报复？
　　以后的几天，先是裁缝来量身做嫁衣，再是学习各种各样的礼仪以及应付前来祝贺的各个房中的兄弟姐妹。
　　七日后，林秉修来下聘礼。
　　至此，就相当于昭告了林府和上官府结亲的事情。
　　城中众人对此事议论纷纷。
　　一开始，众人都以为林秉修求娶的是上官家的嫡女上官慕雅。可谁也没想到，都城中地位显赫的辅国大将军林秉修竟然会看上这平平无奇的庶女三小姐。
　　上官慕灵，京城尚书上官仪的三女儿，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三小姐，如今却突然得到了辅国大将军林秉修的青睐，让其亲自到上官府求亲。
　　在众人的议论之中，上官慕灵和林秉修的婚期定了下来，五月初七。
　　如今是四月初，距婚期只有一月。上官慕灵的日子往常并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学习严氏安排的礼仪，就一个人呆在房中，看书，发呆。
　　突然，有人敲门，上官慕灵立马将手里的书藏在被子下面，然后去开门。
　　来人是上官慕灵的三嫂孔云舒，上官慕棋的妻子，也是当朝中书舍人孔源昌的嫡三女。
　　算下来，孔云舒嫁入上官府也差不多有半年了。孔云舒脾气温和，上官府上下都与她相处的不错。
　　上官慕灵在上官府的存在感很弱，与孔云舒也没有太多交集。
　　最近的交集就是前几天孔云舒送给了上官慕灵一个自己绣的荷包，里面还有一个她特地去寺庙求的平安符。
　　虽然这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却包含着慢慢心意，这让上官慕灵平静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今天，她主动找自己，上官慕灵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微笑着将她邀请进房中。
　　“三嫂，进来坐吧。”
　　孔云舒犹豫了一会儿后走了进来。
　　“慕灵，你在房中做什么呢？”孔云舒随口问道。
　　“没做什么，就是随便看看书。”
　　“你平常都喜欢看些什么书？”孔云舒接着询问。
　　“游记什么的，都是一些杂书。”
　　看着孔云舒的表情，上官慕灵想到院中的一些传言，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上官慕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慕灵一定是想要游历天下，遍访河山吧。”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多出去走走，多看看这世间的不同景色。”上官慕灵从窗户看向远方，眼中充满光芒，眼里满是向往，这是上官慕灵第一次向除了白芷白薇之外的人说起自己这个愿望。
　　孔云舒接着上官慕灵的话说：“是啊，如果可以，我也好想出去看看。小时候看书，就很向往江南的小桥流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看。如今想来，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了。”
　　孔云舒的眼里充满哀伤，没有了刚来上官府时的灵动与生机。
　　上官慕棋的生母白曦是上官仪这五个姨娘中最为强势霸道的，上官慕棋也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孔云舒又是一个极其温顺的女子，想来一定是经常受到白氏的欺负。
　　看着孔云舒的神情，上官慕灵忍不住询问：“三嫂，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就是突然感叹一下。”孔云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答。
　　见她不想说，上官慕灵便没有再问。
　　“你马上就要嫁给林秉修了，心里可紧张？”孔云舒转移话题。
　　“还好，终归是要嫁人的，这样想想就不紧张了。”上官慕灵语气平淡，听不出悲喜。
　　“慕灵，嫁给他，你欢喜吗？”
　　这是第一个关心她开不开心的人，上官慕灵有些惊讶。想了想，然后诚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虽然他是城中官家小姐都想嫁的候门公子，可在此之前，上官慕灵完全不了解他，所以要问嫁给他，欢不欢喜，这真的不好回答。
　　可是，与成为柳息的妾室相比，嫁给他已经好得太多了。
　　毕竟，自己区区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可以嫁给辅国大将军，就算做妾也算高攀，如今还是正妻。无论怎么算，都是一件高兴的事。
　　听了上官慕灵的话，孔云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听说，他仪表堂堂，为人正直，我相信，他一定会是个好夫君的。”
　　“嗯，我也相信。”上官慕灵附和。
　　这句话，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孔云舒说。
　　后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孔云舒就回去了。
　　上官慕灵旁敲侧击地向白芷白薇询问孔云舒的境况，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第二天，上官慕灵去找严氏，请求她允许自己去静心庵住几天，为自己的生母做场法事。严氏应允，还让上官慕文，也就是严氏的长子陪同。
　　上官慕文是上官府的嫡长子，为人正直，对谁都很好，也是他让上官慕灵在这个冰冷的上官府有了慰藉。
　　上官慕灵的母亲刚去世时，是上官慕文一直陪在她身边。
　　那时，上官慕灵十岁，上官慕文十六岁。
　　他坚定的对她说：“不要怕，大哥会保护你的。”
　　后来，他说到做到。上官慕灵的每一个生辰，他都会陪她过，上官慕灵母亲的每一个忌日，他也都会陪着她。
　　静心庵是邺安郊外的尼姑庵。
　　上官慕灵八岁的时候，有一位道士算出上官慕灵命格凶煞，必须去尼姑庵修行两年方可去除。
　　后来，上官慕灵和江沁霜就在静心庵住了整整两年。虽然那里的吃住条件不如上官府，可那两年，却是两人最开心的两年。或许，是因为庵里清静吧。
　　静心庵距离城中较远，上官慕灵一行人走得不算快，待上官慕灵和上官慕文赶到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晚上，静心庵的后院处，一个黑影从一个隐藏在野草的洞中小心翼翼地出去，然后骑着早已备好在树林中的骏马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奔波，骑马的人就到了城内。
　　少年身量不高也不壮，皮肤白皙，在蓝色外衫的衬托下颇有一股仙风道骨一尘不染的气质。
　　不过，少年一将马安顿好便径直朝着邺安城内最大的妓院红满楼而去。
　　少年刚一进门，老鸨见其穿着不凡，立马就上前去堆笑招呼，“不知这位爷喜欢哪种类型的姑娘啊，您跟我说，我包您满意。”
　　“我要一个雅间，有劳王妈妈去请周嫣然姑娘。”少年压低声音说，然后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王妈妈。
　　王妈妈看着手中的银票，连忙笑着让人带他去雅间。
　　“对了，我希望今晚没有人打扰。”
　　“明白明白。”
　　周嫣然来之前，王妈妈一直嘱咐，这位公子出手阔绰，让自己一定要照顾好他。
　　周嫣然一进入房间，就看见一位身穿蓝衣的年轻男子，他很瘦，却很白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干净的气质，这是一种男子很少会有的气质。
　　听到声音，少年抬起头，什么也没说。
　　“不知江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周嫣然见状，柔声询问。
　　来人果真魅力非常，姣好的脸，白皙的皮肤，优美的身形，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一双狐狸般的眼睛，摄人心魂，真不愧是红满楼的头牌。
　　少年淡淡开口，“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听曲子的，我想和你谈谈。”
　　虽然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但在这种地方呆了这么久的周嫣然却立马看出来，来人是一位姑娘，真是大胆。
　　“既然如此，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名讳？”
　　“我叫江陵。”
　　“江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您今日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女子显然对周嫣然看出自己是女儿身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平静的说：“我想把你赎出去，你可愿意？”
　　“赎我出去，为何？”
　　女子没有回答，喝了一口茶后悠悠说：“为了一个人。”
　　“那人是姑娘的什么人？”
　　“朋友。”
　　“那人一定很幸福。”周嫣然看着窗外有些哀伤，喃喃说道。
　　“她，不幸福。”
　　“那让她不幸福是我的错吗？”
　　“自然不是你的错。”
　　“那若我与你出去，她可会幸福？”
　　“可能会，可能不会。”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赎我出去？”周嫣然虽然接连发问，却没有压迫感。
　　“为了你，也为了她。”顿了顿，女子又接着说：“若你愿意，我可以保证，我将你赎出去后，你是自由的。”
　　“我愿意，不过，我想跟着你。”
　　“跟着我，为什么？”
　　周嫣然笑着说：“因为我无处可去。”
　　“难道你就不怕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你？”
　　“你不会。”周嫣然笃定地说。
　　女子听了周嫣然的话，微微扬起嘴唇，“你为何可以如此肯定？”
　　“或许是因为我们同为女子。”
　　“好。”
　　过了一会儿，少年就从红满楼出来，然后又骑着马匆匆沿着原路回到了静心庵。
　　从刚才那个洞又悄悄潜回房间，刚一进门，白芷白薇立马迎了上来，白芷先开口说：“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没有人发现吧。”
　　“没有。”
　　“那就好。”白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而后，三人收拾一番后才去休息，上官慕灵经过这一番奔波，刚一趟下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