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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通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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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讨论结束,天已经大亮了。别墅里的吃食非常充足,他们既来之则安之,林思鹤跟江澜的厨艺非常不错,二人准备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看的其他人眼睛都直了,就连一直冷冰冰的独钟也咽了咽口水。林思鹤是江南女子,温婉淑德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江澜是因为之前一直独居,身为医生的他觉得天天外面吃不健康,便练就了一身厨艺。俞小柏是真话唠,看到一桌子的菜,形象是什么应该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一股脑的夸,这一下,林思鹤变成了林姐,江澜也变成江哥了,甚至连这几天在这边受的惊吓也貌似忘了个一干二净,果然,单纯的人就是容易得到满足,烦恼会少很多,方鹿心想,俞小柏以前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应该每天都把自己过的很开心吧。不像自己,每天都把自己压得沉甸甸的,现在想想,并没有必要。其实只要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会慢慢变好,曾经在安乐的世界不懂,非要到危险的时候才可以想明白这些,果然,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矫情在身上。想完之后,方鹿更想回去了,现在必须努力活下去,一定要回去!
是夜,大家聚集在客厅,等待时机,等待那个小男孩再次出现。大家都没见过通灵,不知不觉中,更是好奇心胜过了恐惧感,尤其是俞小柏,已经完全看不出昨晚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了。方鹿跟辛九辞挨着靠坐在沙发上,辛九辞眯着眼,双手抱拳环在胸前,感觉睡着了,又好像在沉思,纵使方鹿此时想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其他人也都静静地等待着,没有人破坏这个诡异安静,又出奇和谐的氛围。等待的过程,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两个小时后,俞小柏终于耐不住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嘛,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那小鬼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看咱们都聚在一起,吓得不敢出现了啊?”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大家都有些急躁了,唯有滕若、独钟、辛九辞还是一脸冷漠,方鹿感觉,辛九辞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他坐在那里,巍然不动,就已经给人一种安全感了。所以,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心里没有那么浮躁,准确来讲,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了辛九辞,才没有那么浮躁。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平时那么不正经,但就是有那种魔力。
独钟看了俞小柏一眼,俞小柏瞬间不敢吱声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独钟的冰块脸和超高的武力值,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杀伐之气,让俞小柏很怕他,不止俞小柏,就连林思鹤跟江澜也是对他怵怵的,不怎么敢跟他讲话,滕若倒是看不出什么,毕竟她平时也很冷,阿索依倒是对所有人都差不多的感觉,除了辛九辞,她对辛九辞更好一点,说不清是敬仰还是什么。
凌晨三点,由于等待的时间太久,大家精神都有点萎靡,昏昏欲睡,开始东倒西歪了。方鹿也有点扛不住了,隐隐有点睡着了,正迷糊着,眼皮处突然感受到一束刺眼的红光,然后一阵阵的灼热感传来,方鹿猛地睁开眼睛,四周已经火光一片,大火自厨房开始蔓延,顺着地毯,一路延展而过,给人一种无助的绝望感,好像没什么能阻止它蔓延,而后,小男孩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是更绝望的哭声顺着那灼热感一起传进耳朵里。辛九辞最先反应过来,先一步冲到了哭声所在的地方,是一楼的一个杂货间里,滕若独钟紧跟而去,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跟了过去,别墅很大,但杂货间离厨房却不远,几步就到了。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辛九辞大脚一踹,门应声而倒。浓烟已经蔓延到了这里,小男孩不停地咳嗽着,边哭边咳嗽,是真的被吓到了,滕若率先走了过去,只见她轻轻地抚摸着小男孩的脸,温柔地与平时一脸冷漠的她截然不同。小男孩好像成功被安抚下来,不再哭闹,随着小男孩情绪的稳定,四周的火势也逐渐减弱下来,看样子,这个房间的一切都跟这个小男孩的情绪息息相关,但大火一定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滕若在小男孩平息下来之后,双手相对,手心处散发出微微蓝光,接着,那篮光愈发地明显,呈现为一个蓝色的圆形,滕若将那抹蓝光缓缓地推向男孩的额头处,那一瞬间,四周的火光戛然而止,世界在那一瞬间安静下来,周围变成一片黑色,再然后,一面镜子一般的蓝色荧幕出现在大家面前,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美丽妇女出现在画面上,方鹿不认识她,但在场的其他人却认识,这就是之前来到这里第二天就自杀的那个女人。女人看起来很正常,这个视角,看女人是一种仰视的感觉,画面中应该就是小男孩曾经看到并经历的。女人一直正常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小男孩也一直看着她,女人在客厅看报纸,给自己沏茶,去阳台浇花,一切都看起来井然有序,就是正常的豪门女主人在家里的生活。画面中的内容像是精心剪辑过一般,一个上午的画面,几十分钟就结束,像看电影一样,还是艺术片,因为实在枯燥。一天下来,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看了一会,大家感觉有点无聊,但画面中的内容却给方鹿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方鹿:“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很奇怪啊?”
辛九辞:“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管这个小男孩,这个小孩应该是她的孩子,她却不闻不问。”
林思鹤:“对啊,你们这一说,确实是。天底下哪有母亲一天下来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的,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她也没准备小男孩的,难道这个小孩生前是被饿死的或者虐待死的?”
阿索依:“依我看,她对这个孩子这么冷漠,多半跟感情问题有关。”
俞小柏:“我同意!你们难道没有看过豪门恩怨小说吗?女主跟男主一起,结果男主是个渣男,他害女主怀孕,然后抛弃了她们,把她们养在外面,不闻不问,女主用孩子也挽回不了男人的心,最后伤心欲绝,对孩子也不闻不问,最终含恨离去!”边说还边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大家真要为女主留下一滴同情泪啊。
众人一脸黑线……
辛九辞:“小柏啊,你不去写话本子真是可惜了,话本子界丧失了你这么一大人才,真是他们的损失啊。”说着还摇了摇头,以示惋惜。
俞小柏挠了挠头道:“啊,这,也没有那么优秀啦,辛哥。”
众人当场石化……
真不知道是该夸他单纯还是骂他蠢了……
“不过,这确实不正常啊,她对这个孩子不好总该有原因的,说不定,小孩的死就跟她有关呢?”俞小柏还是顽强地加入讨论。
辛九辞:“先继续看吧。”
画面由客厅转移到了卧室,女子到哪,小孩的目光就跟到哪,他好像很渴望得到女子的关注,但是,女子始终对他都是无视状态,不曾给予一点目光。入夜之后,女子好像终于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人,她缓步优雅地下楼,施舍一般,从厨房拿了点馒头给小男孩。小男孩看到女人给自己拿吃食,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好像之前的冷漠对待都是不存在的,给他吃食,女人还是对他好的。然后,女人便侧坐在沙发边的落地窗前,双目无神,却又死死地盯着望着窗外,她坐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大门处,应该是在等人的。房间里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人一动不动,小男孩也静静地待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吃饱了,就只是沉默,他好像已经完全习惯这样的场景了,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双手环在膝盖前,好像一个瓷娃娃。露出来的胳膊上有明显的青紫伤痕,小孩子的皮肤是很嫩的,青紫交加的伤痕在他身上格外的显眼,他生前果然遭受过虐待。看到此处,大家心里都开始心疼这个小男孩,他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样子,童年却都是这般经历。正常的小孩,这个年纪,应该是在父母的怀抱里,臂弯里,享受父母给予他们天然的关爱,而不是像他一样,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能填饱肚子就满足,无论吃的是什么,只要是吃的,只要可以缓解饥饿,不论为饥饿的奴隶,不让自己更加痛苦就行,然后就可以乖乖的待在一边,尽量压低他的存在感。众人心中都有些沉重,因为这个世界,是极度模仿原来的世界的,哪怕是人,也复制了过来,所以,这个小孩是真实经历过这些的,哪怕到现在,他也在被这个世界利用,成为这里的一个任务点,他的经历,不过是一个故事线罢了,属实让人唏嘘。一直到后半夜,大家都已经有点麻木了,见女人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脖颈和胳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大家都以为她要上楼去休息了,可是,她只是去了厨房,拿了瓶酒,然后走到小男孩的面前,好像嫌他碍眼似的,女人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男孩本来已经头倚在沙发侧面睡着了,女人这一脚,小男孩直接栽倒在了地上,他慌乱地爬了起来,然后低下了头,不敢看女人了。
“你怎么睡得着的?啊!?我问你你怎么能睡着的啊?你爸都不要我们了,他不要我们了,他连你也不要,废物!!!什么用也没有,我以为生下你有用的,我以为有用的,有用的!他为什么不要啊?啊啊啊……”女人好像忍受到了极限,又或者她每天都会这样对小男孩,她歇斯底里地嚎叫着,然后又疯癫地哭了起来,与白天优雅端庄的样子截然不同。小男孩貌似习惯了她这样,面对疯狂的喊骂声,无动于衷,任由女人打骂自己。而后,女人抬起头,露出腥红的双眼,咬牙狠狠道:“我不要看到你,我不要看到你!!!”然后直接连拖带拽地将小男孩拉扯到了那个杂货间里,锁上了门,小男孩从头到尾没有吭一声,女人应该经常这么做。做完这一切后,她没有回到落地窗那里,而是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开始买醉,她是直接拿着瓶子喝,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了。接下来,大火的原因就找到了,女人醉死在那里,酒瓶中的酒洒了出去一直流到了厨房,与她出厨房的时候随意丢弃在地面上的烟头相撞,火势一触即发,迅猛无比,烟头并未完全熄灭,烧到了厨房,煤气爆炸,爆炸的火光将众人的脸映成了暖黄色,火未烧到他们身上,却让他们心里闷地说不出话来,多滑稽啊,就因为女人的一时买醉,两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了,尤其是小男孩,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人世的温暖,不知道被母亲抱着疼是什么滋味,不知道一家人团圆是什么滋味,更不知道,糖是什么滋味,他的一生短暂且痛苦,不知道甜是什么,杂货间的门被疯狂的锤敲着,然后就只剩下哭嚎声,哭声转变为惨叫声,再接着,惨叫声也逐渐减弱,他该多绝望,也许生命有分支呢,这只是你苦的一支。蓝色的荧屏消失,他们回到了客厅里,滕若依旧保持着刚刚蹲着对着小男孩时的姿势,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滕若不知道怎么讲,他对着小男孩的时候,她看到,他哭了,他肯定很难受,女人自己感情受挫,却把责任都推到一个单纯的孩子身上,让他承受一切,一个母亲,可以自私到这种地步,说到底,孩子才与她更亲,这也许,就是她来到这里以后,自杀的原因吧,她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于是又一次自私的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连再见一次小男孩的勇气也没有了,或者,在此之前,她已经见过他了,所以没有承受住,只有逃避,才可以寻求到自己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