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有这点英勇》榴莲喝牛奶

4、不认识我了？

　　周二下午，邱启明带着赵安夏、KK、以及郭飞一起前往可喜开展项目启动会。接待他们的照常是老板助理安娜以及前台小孟。
　　会议室里，可喜方除了赵泽经理以及上次没有见过面的品牌经理Tony，还有就是可喜老板李修远。
　　赵安夏一改之前的局促，忽略掉让自己不稳定的‘现场干扰’，尽量让自己展现出专业且成熟的职场形象。
　　赵安夏就项目启动计划做了阐述，大部分时间都是赵安夏在说，赵泽经理不时提出疑问。
　　整场会议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在赵泽经理的肯定中结束会议。
　　“一起吃个饭吧。”李修远低沉、富有磁性的话语打断了赵泽经理和邱启明彼此的客套。
　　“行啊。”邱启明回过话，又象征性地朝比得的各位同事问了一句：“大家下班都没事吧？”
　　在赵安夏、KK、郭飞看来，老板邱启明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一种‘你们不去试试看’的善意提醒。
　　“没事没事。”三人异口同声的回应，倒是没有听出不情愿。
　　--
　　晚饭安排在可喜公司附近一家主打‘汉南菜系’的饭店。
　　参与酒席的除了刚在会议室的各位，还有就是赵安夏上次见过面的王宇宁。
　　客随主便，在等着上菜的间隙，顺着汉南菜系，邱启明朝着可喜的两位老板开启话题。“一看可喜各位老板就挺会吃，汉南菜风味比较独特，很多原料都是汉南本地才有的。”
　　王宇宁适时接话，热起场子：“邱总说到点子上了，这个饭店是我们李总和汉南人合开的，很多原材料也都是从汉南本地空运过来的。”
　　“噢！这是李总开的呀!难怪，我说这饭店这么有品位呢！”邱启明商业互捧了一下。又似想到什么，邱启明转头对赵安夏问道：“诶，安夏，我记得你是汉南人吧。”
　　“嗯，是的。”
　　“那待会儿可得多吃一点，不能辜负两位老板的热情招待。”
　　“嗯。”赵安夏笑着附和。
　　王宇宁露出他招牌式的笑，痞痞地说道：“我说怎么总感觉赵小姐眼熟嘛，原来是汉南人。我去过汉南好几次，没准儿我们真见过。”
　　“嗯，汉南这几年发展挺好的，很多人过去旅游。”赵安夏适时接过话来。
　　“我倒不是去旅游，跟着李总一起去的。他在汉南待过好多年。”
　　邱启明接过话来，朝李修远问道：“嗯，李总在汉南待过啊？”
　　“嗯，待过几年。”低沉的声音回应着邱启明。
　　话毕，服务员推门开始上菜。
　　不愧是老板自己开的饭店，上菜就是快，服务员麻利地将一桌子菜布上，又拿出几瓶汉南白酒往桌上放。
　　王宇宁打开桌上白酒开始往面前的众多酒杯里倒，递上一杯给邱启明，说道：“邱总，大家喝一点啊，尝尝汉南的白酒。”随后让赵泽经理将眼前的酒分给在坐的各位。“我提议，为了可喜和比得的愉快合作，以及大家的首次欢聚，我们一起干一杯。”
　　大家纷纷举起酒杯，只是李修远迟迟没有拿起酒杯。
　　王宇宁将杯子递到李修远面前。“修远，你这样没意思啊。”
　　“待会儿有点事。你们喝。”
　　“行吧。”熟识李修远脾气，王宇宁又转头对邱启明说道：“邱总别见怪啊，李总平时不怎么喝酒。他能招待吃饭就已经破天荒了。可喜成立七年了，他请合作商吃饭的次数一只手可是数得过来的。”
　　“荣幸之至。”
　　饭菜味道确实不错，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也算开心。
　　吃饱喝足，可喜的赵泽经理，Tony分别打车离开，只剩下王宇宁和李修远还在酒店大堂内说着什么。
　　比得这边，郭飞护送喝得有些多了的邱启明先行离开。
　　赵安夏和KK则是各自约了网约车。
　　...
　　不时，身后传来王宇宁和李修远的对话。
　　“真不去啊？林宸已经在酒吧等我们了，我说了你和我一起去。”
　　“我有事，不去了。”
　　“诶，不是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
　　看见赵安夏和KK，王宇宁停止和李修远的对话。上前关切道：“两位美女怎么回啊？”
　　KK答道:“我们叫了网约车。”
　　“我送你们吧，我的代驾到了。”王宇宁朝站立在一辆黑色车前的代驾指了指。
　　赵安夏赶紧回道:“不麻烦王总了，我们的车马上就到了。”
　　王宇宁也没再坚持，朝身后的李修远眼神示意，“走了。”
　　王总走后KK转头看向李修远，“李总，你怎么回啊？”
　　“我开了车，在那边。”
　　“噢好，我们再等一会儿。”
　　“嗯，那我先走了。”说着李修远朝着刚刚指向的位置走去。
　　不一会儿，KK叫的网约车也到了，只剩下赵安夏独自低头等着网约车。
　　突然。一辆银白色的车停在赵安夏面前。
　　赵安夏抬头，对上驾驶座上李修远的深邃目光。
　　“安夏。”
　　久违的温柔呼唤，不似在可喜，也不像刚刚在饭桌。
　　与年少时，在耳边响起的成千上万次的温柔呼唤重合。
　　赵安夏一时间恍神。
　　李修远无奈轻笑，“不认识我了？”
　　刹那回神，喊出了很多年都不曾再叫出口的称呼：“修远哥。”
　　“上车，我送你回家。”
　　鬼使神差，赵安夏坐上了李修远的副驾。
　　“你住在哪儿？”
　　“幸福嘉园。”
　　赵安夏呆愣愣地系好安全带。
　　李修远将手机放回导航位，车辆缓缓启动。
　　一时间，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叮铃铃，叮铃铃...”
　　赵安夏接起电话，网约车司机抱怨已经到达指定地点，根本没有人！
　　“不好意思师傅，我刚有事提前走了，我这边取消订单，实在抱歉啊师傅。”
　　网约车司机愤愤地挂断电话。
　　车内一时又陷入沉闷。
　　...
　　突然，李修远若有似无的声音响起。“怎么来北宁了？”
　　为什么来北宁吗？
　　赵安夏自己也说不明白。
　　大四毕业没有听从爸妈的安排留在实习的汉南电视台，瞒着爸妈偷偷跑到北宁，自己找工作，租房子。
　　为此妈妈还和自己生了大半年的气。
　　可总不能说自己也不清楚吧，赵安夏忽略掉李修远的问题，模糊道：“嗯，大学毕业就来了，快四年了。”
　　“嗯...”短暂的沉默，李修远胸膛微微起伏，有些惘然，像是在对赵安夏，更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一直以为你在汉南。”
　　李修远的反应让赵安夏摸不着头脑。
　　所以他到底是希望自己留在汉南，还是在北宁啊？转念一想，瞬间有些失落，低声说道：“没有。”
　　气氛再次归于沉闷。
　　赵安夏重新开启话题：“阿姨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
　　李修远沉闷的声音让赵安夏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
　　记得之前在汉南，李修远妈妈还未摔倒之前，也一直是精神恍惚的样子。为了防止她出门，黄爷爷家的门一直都是反锁的状态。好几次因为黄子珊进出不小心，让李修远妈妈出了门，赵安夏还陪着李修远找过阿姨好几次。
　　最后一次见到李修远妈妈，也是大三时去北宁医院时见到的模样。阿姨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那也是自己和李修远的最后一次见面。
　　记得那是赵安夏大三刚开学，从与妈妈的通话中意外得知李修远妈妈从高空跌落，从汉南医院转至北宁医院。
　　赵安夏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情绪，只知道自己要第一时间赶到李修远的身边。
　　拉上行李箱独自登上去往北宁的飞机。
　　赶到北宁医院时，在病房中见到的是已摔成植物人的阿姨，以及在一旁照顾她的夏雪儿。
　　那是李修远高中的同班同学，而且他们相约一起考上了北宁大学。
　　“赵安夏，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冒冒失失地来看阿姨，会不会给修远造成困扰。”
　　“他除了照顾阿姨，还得忙着公司，顾着学业，你根本没有办法替他分担，只会成为他的压力。”
　　“他需要的是能陪在他身边一起去面对任何事情的人。”
　　彼时夏雪儿的言语里尽是嘲讽，也是赵安夏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人的敌意。
　　赵安夏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退出病房，坐在电梯口的坐椅上默默等着李修远。
　　只是想要...见他一面。
　　…
　　“你怎么来了？”淡漠、疏离的话语在头顶上方响起，像是有些许惊讶，又带着些责备。
　　抬头对上疲惫的脸庞，赵安夏一时心酸，“我...来看阿姨。”
　　...
　　好一会儿，李修远才嗯声轻点头，疲惫地说道：“订酒店了吗？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
　　赵安夏目光未曾从李修远脸上转移片刻，此刻眼眶中噙着眼泪，“修远哥，你还好吗？”
　　...
　　短暂的沉默，下定决心般，极尽温柔的话语响起：“有雪儿在，我挺好的。”
　　“嗯...”眼眶中的眼泪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赵安夏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那就好。”
　　漆黑的眸子有些躲闪，轻轻皱眉，“安夏，我送你回去吧。”
　　强忍哭意，赵安夏尽量笑得甜甜，”不用了，我订了今天回汉南的机票，我自己打车去机场就好了。”
　　“嗯。”
　　...
　　“修远哥，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不等李修远回答，赵安夏抱住李修远。
　　只短暂的一瞬。
　　又放开他来。
　　“我走啦！”赵安夏笑着挥手，退步，转而朝楼梯间快步走去。
　　--
　　青春爱恋里因莽撞而跌碰的伤痕早已愈合。
　　那些爱而不得的心酸苦楚也被时光渐渐抚平。
　　只有心房高筑城墙，将那个璀璨如星光一般的耀眼少年，连同绵延不绝的思念一同关在里面。
　　...
　　而此刻，这个如璀璨星光一般耀眼的少年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心房高筑的城墙似乎在不断倒塌。
　　赵安夏，你到底在放不下什么呢？
　　醒醒啊，他应该都和夏雪儿结婚了吧。
　　赵安夏转移话题，“噢，你和雪儿姐还好吗，我之前去医院看到她在照顾阿姨。”
　　“她去英国了。”
　　嗯？他们没有在一起吗？
　　“啊，是去工作吗？多久去的啊？”
　　“她大学毕业就去英国留学了，现在应该和他老公定居在英国了。”
　　简单的陈述在赵安夏心中炸开了锅。
　　所以，他们大四的时候就分手了？
　　夏雪儿结婚了？
　　他们从高中就认识，还一起在北宁大学待了四年。
　　为什么李修远提起来却没有丝毫爱人已嫁他人的惆怅。
　　也是，毕竟都过了四年了。
　　再提起也肯定不会再有刚知道时的痛苦。
　　“雪儿姐结婚了？”
　　“嗯，前两年的事。”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安夏不自在地往窗外看。
　　看见窗外越来越陌生的道路，赵安夏急忙提醒：“修远哥，我们好像走错了，不是这个方向。”
　　李修远淡定地回复：“噢，刚刚路口没注意。”
　　重新开回道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小区门口。
　　见李修远没有要停车的打算，赵安夏指了指小区大门旁的空地：“停在门口就好了。”
　　李修远好像没听见一样，“住哪栋，我送你进去吧。”
　　“嗯...好。109栋。”
　　小区门卫径直放行，在赵安夏的指挥下李修远将车开到楼下。
　　“嗯，到了，就在这儿。”
　　李修远将车停稳，赵安夏解开安全带，“修远哥，我上去了。”
　　“...”短短的沉默后，李修远轻唤：“安夏。”
　　“嗯？”抓住车门的手稍稍一紧。
　　似有什么话要说又难以启口般，默了半晌，李修远说道：“以后在北宁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嗯好。”
　　“...”
　　见李修远没再说话，赵安夏打开车门走出。忽然想起现在两人是甲乙双方的工作关系，对方还是可喜的老板。转过身难为情般：“修远哥...嗯...之后我们在公司可不可以装作不认识啊。”又怕他误会，接着说：“我同事他们都不知道我们私底下认识，就还挺尴尬的。”
　　见赵安夏局促又紧张的模样，不经想要逗逗她：“好的，赵经理。”
　　“嗯...”赵安夏一愣，不甘示弱道:“再见，李总。”
　　李修远轻笑出声，几许温柔，“快上去吧。”
　　“嗯，你开车小心。”赵安夏挥了挥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