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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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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风和日丽,我本不想和皇后你好我好大家好去御花园散步,奈何皇后非得拉着我。她是当今的继后,潜邸时陪着他直到现在。与皇帝是半个少年夫妻,共经风雨走到如今。
进宫前,我以为皇后娘娘会怜惜我,毕竟我年岁小。可不知为何,皇后娘娘从不掩饰对我们后宫妃子的厌恶。似乎,我们都是和她抢男人的坏人。一直提醒我,身子没有长好不要侍寝。
感念皇后娘娘的关怀,我一直小心翼翼过日子。可皇上就像是一只散发着甜蜜诱人味道的烤鱼,不仅吸引了猫儿,还勾搭了老鼠的口水。没办法,作为皇帝新宠的我如履薄冰,每日不得不避开我的好姐姐,生怕战火烧到了不该去的地方。奈何,命运就是这样转了个弯。
皇后娘娘最终还是受伤了。可能是近年来,后宫的娘娘们都有了自己的喜好,皇上也不爱鲜嫩的花儿。皇后娘娘心情特别好,每日吃饱喝足,身形渐渐富贵起来。
当日,她可以不摔倒的。只是身子重,摔倒的角度诡异得身旁伺候的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接着是男男女女的尖叫,皇后娘娘虚弱的呻吟,以及我慢了三拍的吃惊。
没等我说什么,她身边的人拉着我的袖子,说是我推倒了皇后娘娘。上天可以作证,我虽然不大喜欢皇后娘娘,可也是善良地不忍踩死一只蚂蚁的好人,心软得比被窝里的棉花还要软上三分,怎么可能会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惜,没有人相信我。
失落地回到了寝殿,当日随行的人也被带走问话。
再反应过来,已经是跪在地上接旨了。
记忆如潮水涌来散去,大脑因为记忆的瞬间涌入一片胀痛。
冷汗从身体的角角落落沁出,早春的风吹过,带走了身体积存的温暖,留下一阵阵清寒。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借着红菖的手坐在地上。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混乱没有规律,我尝试寻找一根线穿起这些散落的珠子。也许,记忆从来就是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头脑中的那段画面随着我的动作散去。
我揉揉太阳穴,想了想还是揉着腰肢,这一跤,摔得我估计又得疼好几天了。之前膝盖的伤还没好,如今又添了新伤。红菖责备自己,没有仔细照顾我。
我半个身体落在她的肩上,阿音担忧地看着我,久久不语。
生命就是这样的脆弱,说不准什么时候,意外闯入生活,搅乱一池春水。
安置我躺好,红菖生怕我摔出个好歹,非得解开我衣裳检查。
光天化日之下,红菖实在是太不稳重了,动手动脚的。我咳嗽着制止了这个大逆不道的丫头,把她赶出去,转头瞥见窗外站着一人。
他嘴角含着笑,我顾不得这人犯了宫规,小脸一红低眉。
阿音大义凛然道:“姑姑,登徒子偷窥你。”她挥动小拳头,“阿音帮您赶走他。”
没等她使出自己的独家绝招,季博明的手抵在阿音的头上,真是粗俗、野蛮。不愧是武夫,不讲究一点礼仪之道。
我开口阻止了这场注定会败的斗争,搂着阿音安慰她,“不怕,等他老了,阿音正是年华最好的时候。”话外之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阿音眼中的眼泪蓄在眼眶里,圆圆的眼镜红肿得可怜兮兮。
好在这孩子不是个娇气的姑娘,她恨恨瞪了一眼季博明,小身板牢牢贴着我。
季博明曾是我父亲以前的侍卫,后来两人观念不和,他离开了将军府进了禁卫军。这些年一路晋升,皇帝也信任他,办了好几件差事,成为了禁卫军的首领。
如今,他站在我的窗前,似笑非笑看着我。我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你来做什么?不去伺候你的皇帝主子!”
“也是你的皇帝主子。”
我不想搭理这人,喊青衣进来关窗。
他抢在我说话前,跳窗进来捂着我的嘴,“前几日,皇后见红,真不是你!”
这话真叫人委屈。我凶他一眼,阿音在我的怀里,身子颤抖。
“不是就好!”说完,他跳窗离开,“我会查明真相的。”
没头没尾的,我安抚阿音,稍后我们可以吃点好吃的点心,我陪她一起耍皮影。许下无数小孩喜欢的游戏才把这孩子安慰好,两人继续躺在床上。
戚竹容那边,早些时候,送来了阿音的行礼。无非是几本进学的书籍还有几件家常衣裳。阿音那些逗趣的玩意儿全都被扣留了。
为了兑现诺言,只好带着阿音在桌案前描红,顺便画些她知道的神话人物图片。
中国传统画讲究神似,很不符合小孩喜欢大红大绿的爱好。
我用了好几种颜色靓丽的颜料,画了奔月的嫦娥,射日的后羿,补天的女娲,还有采桑的罗敷。
阿音从未见过这样穿红着绿的人物,尤其是这些图是她喜欢的神话人物。一时间满意得不得了,抱着我说了不少好话。红菖端着糖酪浇樱桃进来,金色的莲花盏盛着甜点,浅尝味道极好。
阿音喜欢吃甜的,吃了两盏后可怜巴巴看着我。
我佯装没看到,吩咐红菖晚膳早点备下。
若闭门思过的岁月一如此刻,该多好!
阿音在我这玩了好几天,那几本进学的书我搁在了书桌上碰都没碰。我俩心有灵犀不提及这个东西。等阿音离开我这里时,戚竹容站在院门外,意味深长道:“我还担心你,旁敲侧问丽妃进展如何?你居然还胖了。”
这话着实伤我。
我收回关怀的话语,继续闭门思过,等皇帝想起我,传我问话。
阿音离开那日下午,青衣坐在杏花树下教我女工。
她的声音很慢,一点不嫌弃我这个不开窍的脑袋和不听话的手指。又一次被绣花针刺中时,我咬唇忍住。青衣非得捧着我的手指给我呼呼,安慰我不疼。
眼泪淌过脸颊,我胡乱擦了擦,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回首望过去,一个平日在皇后身边蹦哒的女子,穿着华服皱着眉打量我。
她嫌弃地用帕子捂着嘴,捏着嗓子道:“谢宝林,见到本宫,还不行礼。”
原来是位份晋升了,特意多来知会我。
我规规矩矩行完礼,坐在圆墩上继续我的刺绣。
沈婕妤闺名兰芳,人却一点不惠智兰芳,配不上她爹娘的殷殷期待。青衣起身后,进屋沏茶。
沈兰芳不屑道:“茶不用了,不知道是哪一年的茶沫子。”
“我渴了。”
说完,继续研究刺绣。
她自顾自说道:“人啊,出身富贵如何?哪怕是天上的凤凰,还不是会有落地的一天。想我入宫还不到三年,就从小小的才女到了修容,说不得又是三年,还能成为四妃之一。”
这话,满满的嘲讽。我进宫就是四妃之一,如今却成为了人人可欺的宝林。
我低头不语。考量这人,如何可以进来。
况且,想到戚姐姐和这人同样的位份,着实可怜。
沈兰芳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认命了,她带着皇后的叮嘱,继续道:“说实话吧!你为何推倒皇后娘娘,难不成是嫉妒皇后娘娘身怀龙嗣,而你进宫快三年了,皇上都不愿去你的宫里留宿。谢晴啊谢晴,枉你作为谢大将军的嫡女,想不到如此的蛇蝎心肠,连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皇帝不想去我的宫里留宿,后宫所有人都知道。难道陪我一个没长成的孩子说今天玩了什么还是讨论哪本话本好看?相反,我年纪轻身居高位,仗得正是父亲在边城的功劳。
皇帝若是轻慢我,父亲少不得拿骄帮我找回场子。
既然后宫那么多莺莺燕燕,为何非得在我这样一颗不开窍的木头上耽搁功夫。
说来,后宫的姊妹虽多,大多却是位分低。高位妃嫔不是家族繁盛,就是父辈身居高位。戚昭容的父亲就是镇守西南边陲的大将军,我父亲是西北边陲的守将。至于我俩位份不一样,也许是皇帝想要离间武将的心。好在我和戚姐姐两人都不大喜欢花心、雨露均施的皇帝。
这后宫,看来也不是很合皇帝的心意的。至少,在我看来,沈兰芳突然晋升位份,肯定不是好事!
沈兰芳说了半天,最后嫌弃用了半盏茶沫子,瞪了我一眼气呼呼走了。
青衣担忧道:“不知将军如今在边城如何了?”
这话真叫我惭愧,一点没想到可怜的老父亲还在边城一口唾沫半嘴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