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好生活》街角巷尾

62、探花

　　有人看着春天跟程川两个，灵机一动，问道:“春天，你看你在家这几个月，有时间的话能不能教教我家那臭小子啊，那功课真是烂的狗都不如。”
　　其他人看看边上玩着老鹰抓小鸡的孩子，也纷纷点头，“哎，就是啊，春天你跟川子看看能不能教教这帮野孩子，天天脏的跟个泥鳅似的。只是咱们家也都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给你们一篮子鸡蛋了。”
　　张翠芳听到这话，本来想帮闺女女婿给拒绝了的，倒不是嫌鸡蛋少，而是闺女跟女婿好不容易能歇几天，这样一来，不是比他们上学的时候还累？
　　没等张翠芳拒绝，程川先答应下来了。
　　“有啥不行的，那你们晚上回去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明个早上吃完饭过来我家里。”
　　毕竟远亲不如近邻，他跟春天在外上学的这几年，老丈人丈母娘还有又又还得待在家里的，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还得这些老邻居帮衬着。
　　不管各位家长有多高兴，边上听见这话的小崽子们顿时哀嚎不已，正在玩的游戏都不香了，一个个都跑到爹娘跟前歪缠着不想去，你说这在学校里熬了几个月，刚解放没多久，又得学了。
　　只是不管怎么痴缠哭闹，他们铁石心肠的爹娘都不为所动，第二天一大早，早早做好饭盯着他们吃完，又一个个“体贴”地送到春天家里来。
　　别看这帮小捣蛋鬼在家里调皮，面对程川跟春天的时候还算乖巧。
　　虽然程川身上的阴郁感消散不少，现在看上去也就是有些冷漠，可他们面对程川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有些害怕的。
　　春天呢，这也不是个亲切温柔的人，尤其之前还当过老师，孩子们天然的就对这个身份有着敬畏。
　　补课很顺利地进行了下去，尤其在程川成绩出来后，来找两人学习的人不止是巷子里的几个小朋友了，还有很多准备明年参加高考的或是今年没考上明年再考的学生。
　　那会儿在喇叭里听到程川的成绩，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全省第三名！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就是探花啊！
　　成绩出来以后省里十分的重视，知道他家庭成分后，不止是下来人慰问了，还带着奖励让程川放心，说他的政审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让他在家里安心等着通知书就行。
　　市里跟县里更是喜气洋洋，尤其是程川上的补习班的老师，更是激动的快要飞起来。
　　要知道全省第一、二名都是省里当地的，第三名谁都想不到会是他们这里的。
　　虽说去年他们市里考上学校的也不少，更是有五个考上了首都的学校，可省探花，这还是很稀奇的。
　　这不止是一份荣耀，更是一份政绩！
　　一时间程川成了整个市里的名人了，市里还下来了记者采访，当知道他媳妇去年就考上京城大学后，对张翠芳程文藩好一阵夸奖羡慕。
　　等报纸出来，还专门有人过来跟两人请教怎么教孩子的，整个暑假期间，张翠芳跟程文藩两人的嘴就没有合拢过。
　　春天她姥姥家还特意买了一大卷鞭炮庆祝，她奶奶跟人吵架也更大声了，还出乎意料地给程川送了几块钱让他上学不用省着！要知道这是在去年春天考上后都没有的待遇！
　　晚上，一家人坐在张翠芳夫妻两房间的炕上，数着这几天收到的奖金还有礼钱。
　　“省里是150块钱、市里100块钱、县里50、学校30，这个一共是330块钱，再加上姥姥舅舅家的25、还有奶奶大伯姑姑的15块钱。最后总共是——”春天最后又数了一遍，深吸一口气，报道:“370块钱。”
　　几人对视一眼，再看看程川手里捏着的各种票证，都长大了嘴巴惊吓的不行。
　　这个数目，是春天之前当老师一年半的收入了！
　　“原来书读好了能这么挣钱啊。”张翠芳摸了摸下巴，怀疑自己是不是流口水了。
　　程文藩抱着孙子，好奇:“川子考第三都给了这么多，那第一第二是不是得更多啊？”
　　“第三你都还不知足！咱当初想着能考上就是最好的了。”张翠芳在老伴背后狠拍一巴掌，“不过，跟第一名也就差了四分，是有些可惜。”
　　“白得的，有就知足吧。”春天把钱递给程川，让他装起来。
　　程川把钱、票装好，又递给张翠芳，“娘，你把这钱收好。”
　　张翠芳摆摆手连忙拒绝，“不要不要，你跟春天都带上，俗话说穷家富路的，你们出门在外别舍不得。”
　　程文藩也是一个劲的推辞，他跟孩子她娘一年在家都花不了几个钱，要这也用不上。
　　程川将钱塞到被子底下，劝道:“我两身上都还有钱呢。我要是跟春天上学去了，你们在家花钱也别太省了，吃好点喝好点，我跟春天也能更安心。”
　　春天使劲点点头，宽慰老两口:“程川说的对，娘你就收好吧。我两跟前还有一千来块钱呢，就算接下来几年不挣啥钱，都用不了，你跟我爹就安心吧。”
　　她其实是想着看今年能不能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的，把爹娘还有又又一起带过去，不然她跟程川都不在家，她总觉得不放心的。
　　可这话不用说出来，她都知道张翠芳跟程文藩两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虽说现在家里存款不少，可也会觉得一家五口现在都不挣钱，坐吃山空的感觉也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没用。
　　成绩出来后，家里每天补课的人也多了不少，只要不是挑事的难说话的，两人都没拒绝，按照各自的进度分了三个班，家里早中晚人都是来来去去的。
　　家里条件好的自觉给上几块钱，条件不好的也会拿着家里不值钱的蔬菜鸡蛋过来，有时还会顺手帮忙干点活什么的。
　　人多了又又也高兴，跟着这些过来上课的人一起坐在树荫下离爸爸妈妈最近的地方，，听着他们讲课，爷爷奶奶叫都叫不走，每次都是等想睡觉了才去找两人。
　　后来等又又上了学，每次考第一后邻里有人问他们家是怎么教孩子的，两人都笑着说孙子从小就爱学习。
　　这话就有些扯远了，那会儿他们已经在首都安了家，闺女女婿都有着体面的工作，孙子也学习好，老两口每天闲了就到街边看看人下棋、钓鱼什么的，滋润的很。
　　补课一个月后，程川果然顺顺利利地拿到了通知书。
　　晚上哄着又又睡着，两人躺在炕上深入交流一番后，程川抱着春天平复着心情，“要是我们没有结婚，我想要上学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容易，更别说考上大学了。”
　　“可我们就是结婚了呀，这是命运的安排～”春天其实不太喜欢他回忆以前的事，也不喜欢他做这种假设。
　　“对，是命运的安排，我们命中注定是要结婚的。”程川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没接着说他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要不是命运安排的相见，他那天说不定已经死去了。
　　春天抬眼看着他，跟他说着学校里的一些事，难免想到了高林做的事，本来准备等程川考完就跟他说的，结果这段时间忙忙碌碌的，她都把他给忘了。
　　程川听完高林干的“好事”，抱着春天的手用力几分，眸色也暗沉下来，轻声安慰着春天:“没事，以后有我呢，他要是再敢来找你，哼……”
　　“咱现在是大学生了，就算找他麻烦也不能太过了，不然为他搭上前程就不值了。”春天拍拍他胸口，强调。
　　“我知道的，你放心。”
　　程川心里闪过各种阴暗的念头，也不说出来，怕春天担心。
　　“也不知道春芳今年考的怎么样了。”操心完这个，春天转眼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程春芳去年年初随军去了，去年冬天高考的时候正逢生孩子，就没能考成，后来来信说是今年准备考的，也不知道怎么样。
　　老支书夫妻两跟程春芳婆家其实是不太赞同的，也不是不赞同她考试，而是觉得孩子还太小了，马上离不得妈妈，她要是考上了，那孩子怎么办啊，便想让她晚几年再考。
　　只是两家人都拗不过，她爱人也没意见，说是给找了个帮忙看孩子的，这事儿才算是过了。
　　虽说多花一份钱吧，可谁让她婆家还有娘家嫂子都赶上怀孕了，家里都离不了人。
　　两人来不了，程春芳也松了口气，她可真是怕死了家里人唠叨，离得远都能写信念叨，这要是跟她住一块了，她不得烦死？
　　有些人也不禁念叨，春天跟程川说完没两天，就收到了程春芳的来信，高兴的跟她说她考上了她爱人部队所驻扎那边的省大，两地离得不远，一个礼拜就能回一次家。
　　第二天老支书也专门给春天送来了喜糖，说要不是她之前把她的书给闺女寄过去，她考不考得上还不一定呢，说这话的老支书笑呵呵的，跟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大家都变得越来越好了，这真是一件让人好像的事儿，春天想着。
　　还有唯一一点对当事人不好，对她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的事儿，就是听村里的大娘婶子们闲聊的时候说，高林某天晚上回家的路上被人给给揍了一顿，外衣都给扒光了扔大路上了，还是早上被路人给发现的。
　　至于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是谁呢，春天也猜过是不是程川，可回忆高林出事那天程川的行踪，春天摇摇头，不可能是他，他当天一直跟她在一起的，没作案时间。
　　所以，真像到底是什么呢，程川微微含笑，那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