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好生活》街角巷尾

36、织毛衣

　　本来以为两人够快的了，结果出了门，就见程川跟程文藩两人已经在等着了。
　　程文藩靠着墙蹲在地上，跟蹲在他边上的几个大爷在聊天。
　　程川呢，站在柜台前边，跟个女同志说着话，那女同志手里拿着织了一半的毛衣，时不时冲他比划一下。
　　她跟张翠芳也没打扰他，先跟她爹打了个招呼，两人也靠边站着，不挡着进进出出的路。
　　“川子这是干嘛呢？”张翠芳稀罕的不行，平时她闺女一出现，川子绝对是第一时间就看见的，这会儿都好半天了，川子还没注意到，她忍不住有些好奇了。
　　看那动作，咋像是跟那女同志学织毛衣？张翠芳又觉得不可能，他好端端的学那个干嘛。
　　“ 难不成两人认识？”张翠芳心里想着，不过，她也了解自家女婿，知道他什么脾性，也不担心他有什么外心。
　　外人眼里的他，性格沉默里带点阴沉。这是个跟同性都不怎么说话的人。异性缘的话，就更绝了，曾经吓哭过巷子里的小姑娘。
　　程川正跟看着眼前女同志手里的动作，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咋像是听见了他丈母娘的声音？
　　转过头一看，果然是春天跟他丈母娘，顿时愣了一下——她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回身跟柜台前的两个人道别:“麻烦你们了。那你们忙吧，我媳妇跟丈母娘出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行。卖毛线的售货员那里也有教织毛衣的针法图，上面好几种花色呢，你可以问问。而且他们那里也有一些有瑕疵的毛线，那个是不需要工业票的，就是不太容易碰上。”
　　“谢谢，我知道了”
　　王小花这半天心里也稀奇的不行，这会儿听他说他媳妇，视线也跟着他移了过去，想看看那个能让自己男人给她织毛衣的奇人。
　　方华放下手里的饭盒，也跟着她一起往那边看，心里啧啧个不停。
　　中午那会儿这对男女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虽然戴着帽子围巾，但还是能看出来男的俊女的靚，尤其这会儿刚洗完澡，没来得及围围巾，那真跟画上的人似的，这一眼看过去都感觉屋里亮堂不少。
　　不过，想到刚才那男的跟他媳妇学织毛衣的样子，摇摇头——不够爷们。
　　王小花却不同意，是不是爷们是由这个决定的？而且，就算由这个决定，会给媳妇织毛衣的男人，在她看来，也是个真爷们。
　　至于她男人？王小花斜睨了方华一眼，啧啧两声，摇摇头。
　　又看看那边的两人，男人先是摸了摸他媳妇的头发，又帮她围好围巾，带上帽子，这才提着东西，扶着她小心地出了门。后边还跟着老两口，应该是他爹娘。
　　你看看，别人家的男人！
　　不过，别人家的女人也好看啊！
　　王小花想着刚才看见的那媳妇的模样，砸吧砸吧嘴，那刚洗完澡出来还红扑扑的小脸蛋，谁能不爱呢？我要是她男人，别说织毛衣，内衣我都愿意给她做！
　　想到这里，王小花放下毛衣，仔细看了看柜台玻璃上映出来的人影，算了算了，我要是个男人，也不如人家俊啊。
　　也活该我找不着一个肯为我织毛衣的男人，王小花心里感慨，又想着刚才的事儿。
　　她男人方华在这里上班，她中午过来给他送饭，想着这里边暖和，就把家里织了大半的毛衣也给带了过来，想在澡堂里把剩下的织完，毕竟大冷天的，就算烧着炉子，在家里织毛衣手还是不免冻出口子。
　　结果没织几圈，就发现有个男的勾着头一直盯着她，猛的一看真是被吓了一大跳。
　　前段时间听她男人说，澡堂门口出现了个爱对着人脱裤子的男人，贼吓人，好在没两天被公安抓起来了，后天听附近的人都说是啥变态，也不太懂。
　　这会儿看见个看上去不太一样的，马上联想到了，还以为又来一个。
　　本来张嘴就想骂，又怕刺激到人，那么个大高个，要是伤起人来就不好了。
　　王小花想到这里，连忙咽回到嘴边的话，用胳膊悄悄怼了怼他男人，示意他看过去。
　　方华刚开始没理解他媳妇让他看个男人是啥意思，咋，看人家长得俊，想换男人？
　　看懂他意思的王小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手捂住半张脸，悄声跟他说道:“变态，你看那个男的是不是变态？”
　　听清她话的方华眼睛猛地瞪圆了，转过头就去看那男的，仔细一打量，眉头一皱——不对啊，他记得这男人。他们是一家四口来洗澡的，他印象挺深的，付钱的时候听他说话啥的也不像是有啥问题，怎么会是变态呢？
　　方华又问她媳妇:“他是过来洗澡的，应该刚从里边出来，你咋说他是变态？看起来也不像啊。”
　　王小花又看了那男人一眼，见他这会儿不盯着她看了，却又扭头看着女澡堂的门，越发确信了这男的就是个变态。于是，跟她男人说道:“他刚才一直盯着我看，现在又盯着女澡堂看，不是变态是什么。”
　　“啊？”方华转过头又去看那男人，这会子确实是看着右边的门，不过跟他一起来的两女的还没出来，有可能是看看他家里人出来没？
　　不过，他媳妇咋说刚才还盯着她看来着？难不成是个会伪装的变态？
　　方华想到这里，眼神一凛，觉得他得去问个清楚，要真是个变态，怎么着都得把他抓住送公安局去！
　　王小花看她男人往那男人走过去，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也跟着站起来，四处看看。想着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了，边上有几个人能帮忙？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
　　结果没几分钟，她男人就带着那个男人过来了，说是想跟她请教一下怎么织毛衣。
　　“……啊？”王小花一脸懵逼，一个大男人，想跟她学怎么织毛衣？
　　别真是有什么毛病吧？见被发现了，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王小花心里想着，又怀疑地看了那男人一眼。
　　“他说想给他媳妇织一件。他不会织，之前也没见过人织，所以刚才才一直看着你手里的签子，想知道是怎么做的。而不是咱们误会的在看你，还有，他刚才看着女澡堂，也是看他媳妇出来没。”
　　方华也是一脸懵逼、心累加尴尬，这谁能想到呢，原来变态只是他跟他媳妇脑补出来的。
　　不过他刚才已经跟人确认过了，确实是想问她媳妇织毛衣的事。
　　程川洗完澡出来，本来跟他岳父一起站边上等春天娘俩的。结果没多久程文藩就跟几个大爷聊的热火朝天。
　　他一时没事做，又不好一直盯着右边女澡堂的门，便转着头四处看了看，就被一样亮眼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柜台那边收钱的男同志边上，这会儿坐了个女同志，手里拿着织了半截的毛衣，上面插着几支签子，随着她左右手不停的动作，柜台上红色的毛线团也跟着转个不停。
　　织毛衣，这个程川之前只听人说过，却没见过。
　　不过，一开始吸引他的，只是毛衣的颜色——春天只有一件红色的衣服，就是他们结婚时买的那条红裙子，她穿那个尤其得好看。
　　可惜，她穿的次数并不多，而且每次穿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怕弄脏弄破。
　　程川又看了会，那毛衣虽然只有半截，但也能看出来那女同志织的是件女式的。
　　他想象着春天穿上的样子，觉得肯定很好看。
　　想到这里，程川不看毛衣了，去看那女同志手上的动作，想看清她是怎么织的。
　　两支签子在她手上一挑一勾，一直重复着，动作倒是简单，只是她速度很快，程川盯着看了好半天，都没看明白是怎么挑怎么勾的。
　　正想着过去问问，就见她手里动作停了，捂着脸偏过头跟身边的男同志说着悄悄话，程川便打算等他们说完了他再去。
　　结果，他正看着女澡堂那边的门，想着不知道春天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柜台前的那个男同志就过来问他:“你一直盯着女澡堂干嘛？是不是想做坏事？”
　　程川:“……”
　　等好不容易解释清楚，程川才搞明白，原来他看着那女同志织毛衣看的时间太长，被女同志给误会了，再加上他等春天看了会女澡堂的门，这误会又加深了……
　　这确实是够误会的，程川在心里反思了一下，他光想着不能一直盯着女澡堂看，却忘了也不能一直盯着别人看了，下次得注意。
　　好在，这男同志为表歉意，主动带他去找他媳妇问织毛衣的事。
　　大步走到春天跟他丈母娘的身边，程川先是摸了摸春天的头发，觉得不是特别湿了，又给她戴好帽子，围好围巾，省得出去吹了凉风头疼。
　　看女婿帮闺女收拾好准备出门，张翠芳喊叫还在那侃大山的程文藩，真是的，认不认只呢，就那么能聊。
　　她这会儿好奇死了，等一出门，就赶紧问道:“川子，你跟那个女同志说什么呢？咋还比划着手里的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