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好生活》街角巷尾

3、退婚

　　春天是真的心大，不在乎？
　　其实也不是，主要是先前也没多大接触过，只见过几面。
　　所以呢，还是没多上心，也就谈不上生气了。
　　顶多觉得高家不道义。
　　春天有时候觉得自己性子是有些冷的。
　　沉默寡言，有时候更像一层保护色，除了她爹娘，她对很多事情其实是不在意的。
　　你好或是不好，跟我是没多大关系的。
　　过了几天，眼看夏收快结束了，王大娘那边有消息了。
　　“确实是有这么个人，那姑娘是隔壁公社的，没读过书，一直在家里干活，跟高林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也没人知道是咋认识的。”
　　刚才走得急，王大娘说到这喝口水，气才匀过来，接着道:“姑娘呢，家里穷，又是老大，眼看底下的兄弟快到成家的年纪了，她爹娘就想给她找一家愿意多出彩礼的人家，可高家要能出的起那钱，高林他兄姐哪会耽搁到这会儿？所以两人就断了。”
　　毕竟这会儿男女关系抓得严，两人平时也挺注意的，可再小心，也是有人碰到过的，王大娘真心打听，还是能问出来的。
　　“要真断了，春天见到的是啥？他跟春天那会儿可是定了亲的，咋？又后悔了？还是说想拿我们家给的彩礼养着人家啊，没这个理啊！大娘你说是不是？”张翠芳哼声道。
　　去年冬天，两人定亲，因为高林是要入赘的，程家给了高家八十八块钱的彩礼钱，八十八块钱的彩礼钱，在这会儿普遍二三十块钱的行情下，很是招人眼了。
　　“你听我接着说嘛，我这知道有这么个姑娘后，我就直接去高家问了，高林说确实是断了的，春天见到的那次，他说是去县城办事，路上恰好碰到，就说了几句话。”
　　“那春天咋说看两人走的挺近的，而且高林看人姑娘的眼神可不像是断了的。总不会是我家春天看错了吧！”
　　程文藩还是觉得不对，你说要是断的干干净净，也就不说啥了，可你看现在这事儿办的，闹呢么不是？之前咋没看出来高林是这么个湖涂性子啊。
　　“我也就是说嘛，这事儿给办的，也怪我，那会高家过来找我，我也没弄清楚就过来跟春天提了。”
　　王大娘这几天也挺生气的，觉得坏了自己名声，这要是传出去，自己以后咋再跟人介绍对象。
　　“……事情既然弄清楚了就行。这幸好是还没结婚，要是结了婚以后发现两人还联系，那不得气死。”
　　程文藩能咋办，又不能真的怪王大娘不仔细，毕竟这谁能想到呢。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还没结婚，不然以后能呕死自己，又没处说理。
　　虽说夫妻两不在意春天离婚，可好好的，春天凭啥要担个离婚的名头？再说了，这离婚了，再结婚找着的人说不得还不如高林呢。
　　程文藩这会儿也打定主意要退婚了。
　　而且这婚还不能退的悄无声息的，得大声旗鼓地退，让大家伙儿知道不是自家的错。
　　程文藩跟张翠芳商量着退婚的章程。
　　只是还没等过去，高家那边先来了人。
　　送走王大娘没多久，家里大门就被人敲响，张翠芳看着门口，皱着眉觉得有些不好。
　　“春天，你去看看谁来了。”
　　“好。”
　　程家的房子是前几年新盖的，能盖得起房子，就证明家里条件是不差的了。
　　夫妻两没一个懒人，都舍得下苦力，唯一的闺女也毕业了不用再上学，家里没了大头的开销，这么多年陆陆续续也攒了一些钱。
　　于是前几年就推倒了老房子重新盖了新的，虽然不是青砖大瓦房吧，但也是很好的了，可比一些到现在还一家子挤在一张炕上的人家宽敞多了。
　　房子除开灶房，一共还分了四间房，夫妻两跟春天占了两间，有一间做了杂货房，还有一间空着。那会夫妻两虽说没一定要春天招赘，可盖房子的时候，还是想着万一呢，要是真能找个上门女婿，等有了孩子，家里也有现成的地方。
　　所以，后来高林说愿意入赘的时候，夫妻两才特别高兴。
　　“春天，你爹娘这会儿在家吗，我跟他爹带着高林一块儿给你们陪个不是。”
　　春天刚打开门，就听高林他娘说道。
　　高家夫妻两一脸歉意，手里提着东西，高林站在他爹娘身后，低着头，等察觉到春天的眼神，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在呢，婶子先进来吧。”
　　春天也没给高家夫妻两使脸色，就觉得，要退婚了不是，以后就没啥关系了，没必要。
　　高家夫妻跟高林进了院子，看见张翠芳跟程文藩，高林他娘对着两人直道歉。
　　“我这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别再说那些没用的话，就看看怎么解决吧。”张翠芳虽说脸色不好看，可也没开口就骂。
　　高家夫妻没在意，也觉得高林做的事有些说不过去。
　　你这定了亲的人了，不管之前感情多好，该断就得断啊，含含糊糊的。
　　现在这事做的，两头不讨好。
　　夫妻两坐在那，一个劲的道歉，高林也跟春天解释道:“我是真的打算跟她不再见面的，那会儿就是恰好碰到了。”
　　“我也不是怪你们见面，只是觉得你对她要是还有想法，可以早跟我说，这婚也不是非结不可。”
　　春天听着高林说话避重就轻的，不太满意，你来道歉是不是，感觉一点都不真诚。
　　高林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他是不知道该说啥嘛？
　　也不是，只是他心存侥幸，觉得一旦那些话说出口，就代表着他就是那么卑劣的人。
　　“要不是春天刚好看见了，你是不是还想瞒到结婚？！”程文藩怒火攻心，气急地看着高林，“等结婚以后呢？你等保证再也不跟她见面？”
　　“叔，我没有的，要是结婚了我肯定不跟她联系了。”看着程文藩眼都气红了，高林忙解释。
　　“是啊，春天她爹，虽说林子他没有提前跟春天说这事，可结婚后林子肯定不敢跟那女的见面的。”高林她娘也替儿子保证着
　　“哼，我倒是觉得，婚前都不说，婚后指不定更明目张胆呢。”张翠芳冷笑一声，冷嘲热讽。“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意思。你们把彩礼退回来，我们家把你们之前给的东西还给你们。现在只希望有人问两人咋退婚的，你们别说假话偏袒自个儿子。”
　　张翠芳之前想着去高家闹一场的想法被拦腰砍断了，心里也不舒坦。
　　等道完歉，事情说清楚，退还了双方定亲送的东西还有彩礼钱后，高家夫妻也没多待就走了。
　　这彩礼钱有一部分还是高家夫妻借的，之前的已经有一部分用作高老大的彩礼还有置办东西的费用了。
　　高家夫妻两回去的路上也数落着高林，好好的婚事给弄得，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提呢。
　　高林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人的话，心里也有一丝后悔，觉得自己这事儿没办利落。
　　高林那会儿跟杨梅因为彩礼的事断了，心灰意冷的，偶然听起别人聊天，说要是能入赘到程家，那就是进了福窝了，等以后程家夫妻两没了，那家里的东西不就都是自己的了吗？
　　不管说的人是什么心思，反正高林是入了心。
　　分手后也有些破罐子破摔，回去就跟高家夫妻说了这事。
　　说是觉得程家的姑娘不错，愿意入赘到程家。
　　刚一开始听到这话，夫妻两也挺惊诧，哪就至于了呢，这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吗。
　　哪家好好的孩子会入赘！
　　可过后还是同意了。
　　因为啥呢，高林他大哥二姐的婚事实在是不能拖了，毕竟这么大岁数了，而且那会儿有人跟高林他二姐提亲，男方是啥情况呢？比高林他二姐大两岁，也是家里条件不好，才一直没有结婚的。
　　夫妻两犹豫再三后，还是同意了，毕竟高林他二姐年龄是真的大了，眼看着现在上门的都是二婚给人当后妈的，这个相比较还是不错的。
　　按理来说，就高林二姐那情况，虽说没读过书，家里负担重，可长得好看，也是不愁嫁的。
　　只是高家夫妻那会儿觉得岁数还小，家里孩子又多，负担重，等高林二姐一结婚，家里得少个人挣工分，想着拖上两年也不迟，结果一拖拖到了现在。
　　你说后悔吗？也挺后悔的，也不是不疼孩子，只是孩子多了，难免有所偏颇的。
　　其实说到底，还是有私心的。在需要有人付出的时候，选择牺牲了高林他二姐。高林二姐哭了几天，最后也还是妥协了。
　　眼看着老二定了，可老大还没对象呢，夫妻两急得不行。
　　只是老二那边给的彩礼也不多，想让人给老大介绍对象吧，彩礼你都掏不起，谁愿意啊。
　　所以虽说夫妻两刚开始不愿意让高林入赘，可是考虑几天后，还是同意了，也觉得程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既然不错，为啥非要选你高林呢，你是比别人多出啥？你的优势是什么？想来想去还得是入赘，而老大的彩礼问题也能顺势解决了。
　　最后，为了事情能顺利，高家夫妻两还主动跟张翠芳和程文藩说，等以后小夫妻两结婚后，也不用补贴高家。
　　要不是后来机缘巧合，事情确实是要成了。
　　你要说高家算计深吧，其实想想，抛开感情上的欺骗不谈，高家到目前为止，贪图的，也就是那一份彩礼钱了。
　　人性这种东西吧，是很复杂的一件事，那会儿的算计是真，这会儿的道歉也是真。
　　只是立场不同，考虑的东西不一样，对程家来说，我在意的是钱嘛？我图的是你这个人！
　　这事过后呢，两家也算是结了仇，见了面不骂你都算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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