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顶流前任营业后》年不语

2、第 2 章

　　柏长临走进来的那一瞬，让林眠有了片刻的意外。不过很快林眠就调整好了心态和情绪。

　　聚会进行得热闹且和谐。众人在桌边短暂聚了一下，听那位前辈演员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然后便各自散开寒暄。

　　林眠本来以为自己离开了一年半，大家应该早就不记得他是谁了。但没想到一转眼，自己身边就聚了好几个人，大家聊着不咸不淡的话题，聊来聊去总会产生一个疑问：“你这一年多在忙什么啊，怎么没太听说你的活动？”

　　这问题放在一个普通的没名气小艺人身上来说，其实是有点尴尬的。但林眠看起来很好说话，也不像是有大脾气的人，所以大家也就比较随意。

　　“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林眠用早就想好的答案回应，一般人听到这样的回答就知趣不再深问了。
　　然而林眠话音刚落，便有个人继续道：“什么事情能让你整个事业都停滞啊？”

　　林眠看过去，看到一个和自己身高相仿，但比自己壮实一圈的男人。

　　林眠记得这人。他叫吴起，跟林眠差不多年龄。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从第一次看到林眠，好像就带了些不怀好意。

　　不过林眠并不是很在意，他不动声色抬了一下眉，略带浅笑，礼貌回复道：“谁都难免遇到点意料之外。”

　　林眠的回答几乎是写明了“不想细谈”，吴起也好像终于听出弦外之音，懂事地换了个话题：“最近形势不好，很多人都只能在家窝着，不好过啊。”

　　吴起看起来好像是在感叹行业现状，但谁都能听出来他是在影射林眠－－多半是接不到活儿才没动静的吧。

　　“说起来，我认识的一位导演那里有个角色，你要是需要，我可以给你引荐引荐。”吴起像是聊天之中突然想到的，认真补充道，“虽然戏份是少了点，但总比整天家里蹲强多了。”

　　“多谢了，但这类工作相关需要和我的经纪人沟通。”林眠回答得滴水不漏。

　　吴起还不放弃，推销一样继续说道：“嗨，人呐，不能嫌角色小。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有的人即使拿到了讨喜的好角色，一样演不明白，那都没用！”

　　他这样一说，好像林眠是因为看不上小角色才拒绝的。

　　林眠觉得自己在国外这段时间真是磨砺了心性，这要是搁以前，他可能已经开怼了。但是现在他心情却十分平静，完全没有被冒犯的不满，甚至还有心思配合对方说两句：“我是担心自己水平有限，别到时候再辜负了你帮忙引荐的美意。”

　　“哈哈，”吴起干笑两声，一脸随意道，“这都好说啊，我是那部戏的主演，咱俩要是能二搭，也是一段缘分。”

　　林眠用尽了耐力才让自己忍住不笑，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他认真看着吴起，表示自己在听。

　　“其实我一开始是去试你那个角色的，”吴起已经把那个小角色指代为“你那个角色”，“但是导演说我有主角的气质，当场拍定让我主演，你说好不好笑。”

　　是挺好笑的。林眠瞥了一眼周围的人，大家都在听着吴起讲他的故事，脸上神色也都很认真，但就是不知道每个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所以说，”吴起总算开始总结发言，“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身上的，不能因为角色小而拒绝尝试，也许就有更好的机缘在等着你，你说对不对？”

　　林眠点点头：“吴老师说的有道理，听君一席话……”

　　“白读十年书。”

　　林眠本来打算糊弄几句让这个话题揭过去的，但自己的话音却被人干脆接了下半句。
　　这是句时下热梗，周遭几个人都已经被吴起叨叨得烦了，听到这句话都哈哈一笑，气氛一下又活了几分。

　　林眠虽然很意外，但说出了他想说的。

　　林眠嘴角微勾，想看看是谁这么懂他。一回头，呼吸一滞。
　　是柏长临。

　　柏长临好像只是随意加入了聊天，上半句接了林眠的话之后，继续对吴起说道：“吴老师那角色应该还没定吧，这就到处洒消息了？万一传来传去，传的范导有了别的打算，那多让人为难。”

　　柏长临也像林眠一样，称呼吴起为“吴老师”，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他明确说出了吴起口中导演的姓氏，让吴起明白他不是在空口乱说。

　　吴起听了忍不住变换了神色，强撑着说道：“随口闲聊罢了，大家也就当听了个乐呵。”

　　说完便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摸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去和经纪人报备讨主意了。

　　林眠身边这个聊天的小型聚集团体，因为柏长临的靠近，而掀起了新的浪花。毕竟这可是当红顶流，身上自带说不完的话题。

　　柏长临站在人群中，得体大方地回应着大家的寒暄或疑问，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身边还有个林眠。

　　林眠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聊天的中心，他以为他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柏长临。现在他发现，好像不可以。

　　尤其是这人在自己面前一副闲适自得的模样，更让林眠极不自在。

　　林眠走出聚会的大宴厅，到和横廊连接的露天阳台上透气。他撑着身子在阳台外廊上，从十七楼看平城的夜景。

　　不远处从横廊上走过来两个身穿工作服的女孩，应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她们过来整理阳台的绿植和装饰摆件，林眠站得离他们并不算太近，但还是能听到两个小姑娘的谈话。

　　“刚刚那是柏长临吗，是吧是吧？”女孩A激动地说道。这处酒店算是较为高端，自然并不是第一次有明星前来，但能够遇到柏长临这个级别的并不多见。

　　“是他，他在这一层有个剧组聚会好像是。”女孩B一副消息灵通的模样。

　　女孩A还沉浸在偶遇了明星的惊喜中，又听女孩B说道：“他在十五层还有个聚会，大明星真是忙。”

　　“真的吗？”
　　“真的呀，我刚刚在十五楼也看见他了，那边好像是他一个朋友的生日。”女孩B补充道。

　　“哇朋友也是明星的吗，是不是唐素凝？”女孩A的问句里充满了八卦的意味，半秒后又否定自己，“我记得唐素凝好像是冬天的生日，应该不是她。”

　　“嗯不是，是个男的，我看他俩关系蛮好的。”女孩B后面的话欲盖弥彰地压低了几分声音，“刚刚柏长临应该是要从十五楼离开去十七楼，那人还拉拉扯扯让他保证，‘上去露个脸就回来’。”

　　这下不光女孩A惊讶，连一旁的林眠都意外挑了下眉。

　　“真的？”
　　“我还能乱讲……”
　　“……”

　　小女孩分享八卦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比如“拉拉扯扯”；但这样的八卦肯定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比如，柏长临应该是真的在十五楼还有另一个局。

　　林眠不由轻笑了一声，心里复杂的感情向着某个方向偏移了几分，轻叹一声：两边都不耽误，真是他的典型作为。

　　林眠在阳台吹够了风，转身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然而还没走到地方，就被搭讪的人叫停下来。喊住林眠的是个中等个子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留着一个和自己年龄极不相符的鸡冠头，为他增添了几分略带搞笑的社会气质。

　　“林老师，”鸡冠头显然从别处问到了林眠的名字，“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活动好沟通。”
　　这是公事口吻，林眠不好拒绝，于是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鸡冠头认认真真将号码输进手机，却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当着林眠的面立刻就要把电话拨出去。

　　林眠想要开口阻止，但是没来得及。对方手上的电话显示已拨出，然而林眠这边并没有任何反应。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林眠带着歉意解释道：“这是我经纪人的电话，您有事跟他联系就行。”

　　鸡冠头点点头，点了挂断，也没生气，笑呵呵地继续问道：“那林老师给我留个私人微信吧，咱闲了也多沟通沟通。”

　　林眠怎么会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他继续婉拒：“我不太方便。”

　　“怎么？”鸡冠头大哥问得直白又真诚，“感情都是聊出来的嘛。”

　　林眠看这位大哥好像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只好无奈回道：“我现在不是单身。”

　　鸡冠头大哥一听这话，嘴巴微微上撅、眼睛睁大，那是一副“哦－－”的了然表情。
　　让林眠有些意外的是，这大哥居然听了这话就没再继续纠缠，客套了一句“那以后有机会再聊”，然后就离开了。

　　林眠长呼一口气，然后继续向着洗手间的方向去。

　　在他没看到的不远的拐角处，听到二人对话的柏长临半倚着墙，目光不知道看向虚空哪个点上。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将手中托着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略带力道地将酒杯放在了一旁的长台上，转身也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