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着陆》袁润润

6、第 6 章

　　李叔从乡下回来，带了很多新鲜的水萝卜，兰姨很高兴，打算做羊肉火锅，一直感慨现在城里面的萝卜远远比不上小时候在乡下种的，又鲜又甜又多汁。

　　陈明之开始还以为他俩是夫妻，但实际上并不是，李叔是陆堂妈妈李西如家蛮远的亲戚，有个小孩快高中毕业。兰姨则是陆堂小时候请来照顾的，和陆家很投缘，便一直在这里帮衬。

　　中午大家聚在家里准备吃火锅，陆堂的手机断断续续地震动，最后不耐烦接起。
　　“喂？什么事……在家里在吃饭……”
　　炉子内咕咕翻滚着肉汤，陈母和兰姨把青菜摆好上桌，调料来自于李叔的独家秘方，大伙都等着陆堂。
　　“有什么事情……嗯……再看，我挂了。”
　　听筒隐约传来是女声，陆父显然也听见了。他先是高兴地让大家一起动筷子，开始涮羊肉，接着小心试探。
　　“小堂，是学校的人找你吗？可以邀请他们来一起吃啊。”
　　“对啊对啊，老李带了特别多回来。”兰姨很有自信再煮几锅。
　　“不是。”
　　“那小堂，在学校有没有比较欣赏的女生朋友啊？”
　　“没有。”陆堂微微皱眉，开始不耐。
　　“小堂还小，别给孩子整不好意思了。”陈母微笑解围。

　　陆父夹了片羊肉到陆堂碗里，笑笑为自己解释，“小堂也快成年了，很多事情，爸爸管得太多显得太啰嗦。但是我只希望你，做事之前先想一下，有没有能力承担后果？不管是篮球还是学业，包括恋爱啊……”
　　陆堂放下筷子，有些烦躁，想要开口。
　　陈明之以为他要恼羞成怒，连忙替他回答，“刚刚打电话的是王教练吧？听说学校重金挖了个特别厉害的女教练，她特别照顾每一个队员。”
　　其实陈明之猜测对了，打电话来的是林寸心，虽然不知道目前进展，可以确定关系很暧昧。
　　但陆堂显然不想和陆父他们解释这些，没想到陈明之帮忙找补，他不置可否，只低头吃菜。
　　“汗，年纪大了老担心这个那个的。小堂，别介意爸爸说的话。”陆父又夹了片羊肉给陈明之，话题转到他的身上。

　　不一会儿，陆堂吃完起身离开，准备出门训练。
　　“小堂，你吃饱了吗？再多吃点啊。”兰姨在身后呼唤。
　　一溜烟功夫，已经看不见人影。
　　“别在吃饭的时候说孩子。”陈母低声埋怨陆父。
　　“要不晚上给小堂做个羊肉面吧。”李叔无奈建议。
　　陈明之心里轻轻叹气，就怕不吃饭，陆堂也不耐烦听人说教，保守秘密真得很考验脑细胞。

　　饭后陈明之帮忙收拾，发现陆堂的手机丢下了，按照往常他训练的习惯，应该是在中心体育馆，便亲自给他送去。

　　陆堂最近一直冷着林寸心，没想到女孩居然来到球馆门口，一直打电话要见他一面。
　　他锁车时才发现没带手机，远远就能看到林寸心穿着长裙，一个人独自站在檐下。说良心话，她真的把人家当作普通同学，只是校队那帮家伙就爱起哄。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我做错了什么？”林寸心等他走到跟前，委屈巴巴。
　　“要训练，没时间。”
　　“在一中球场，你接了我给你的水。小米说你从来不接女生给的水……”
　　“我和她不熟，我接过王密的，黑皮的，还有很多人。”
　　“我知道……但我只是想……”
　　“林寸心，我不——”看见女孩泫然欲泣，陆堂犹豫了下，改口继续，“——我现在不想谈恋爱，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知道！可是我什么都不做……做普通朋友，只呆在一边也不行吗？”
　　“对不起。”
　　林寸心抬头，泪眼汪汪望他，祈求他不要说下去。
　　“我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一个耀眼的人有错吗？为什么要撕开她的自欺欺人呢？
　　“我知道。”林寸心定定看他，内心却在尖叫，最终失魂落魄地离开。

　　陆堂转身进入球馆，很快进入状态，开始下午的训练。
　　过了很久，他刚完成一个阶段运球，球馆没空调很快汗流浃背，正在休息时大门有人喊，他便喝了口水出来。
　　是个不认识的矮个子男生，看他跟出来，就走向门口旁边十几米外的大树，有两三个人在等他。陆堂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是不怂的，径直走过去。

　　陆堂回想片刻，才想起是二中的黄毛，就是那天篮球赛和王密撞到了一起的人。
　　“你小子和寸心刚才说了什么？”黄毛把玩着车钥匙，气势汹汹质问。
　　“没必要告诉你。”
　　“呦，还没必要，”黄毛阴阳怪气地模仿他说话，转身和小弟们哈哈大笑，威胁他，“你是不是觉得，把女生惹哭很骄傲？”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好忙噢 ~ 陆神 ~ ”黄毛走上前，趾高气扬，“今天老子就来和你算算总账。”
　　“第一，就是你们队居然说，老子下黑手推人。老子看一个人不顺眼，只会打到他服。”
　　“第二，就是你，**把寸心弄哭。”
　　“第三嘛，兄弟们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死样子，看你不顺眼！”
　　“看来你们的林队长，管不住你。”陆堂平静总结。
　　“林队这个老好人有什么用？你们每天苦兮兮地打球训练，我只不过随便投了个三分，林队就求着我加篮球队。”黄毛忆及此，看陆堂更加不屑。摆摆手，身后小弟便立刻上前围住他。
　　“和寸心道歉！还有带着你们队，和老子磕头认错！你就可以不用挨揍。”
　　“你已经浪费了我五分钟。”陆堂觉得多呆一秒，都是在浪费生命。
　　“你**有种！”，黄毛猛地将车钥匙扔到地上，凶狠地盯着他。

　　陈明之刚刚赶到现场，就看到了剑拔弩张的一幕，他直觉不对，默念反派一定死于多话，先跑去球馆搬救兵，再折返以百米加速冲往树下。

　　“白痴。”陆堂话音刚落，如水入油锅，登时就有人动手了。
　　陆堂自然是不怵一对三的，但他见过得混混多了，知道他们惯会虚张声势又报复心重，只技巧地躲开对面的攻击。黄毛见小弟们没占到好处，着急起来，摩拳擦掌准备自己出手。

　　陈明之赶到现场两三米外停下，看着陆堂汗湿的背影，不敢说话怕他分神，电视剧不都这样演的吗，焦灼地在一旁望着他们。
　　球馆里不少人跟在陈明之身后冲出来，开玩笑，居然敢在门口闹事，吃饱了撑着吧！
　　“喂？！你们在干嘛！”
　　黄毛看到越来越多人往这边来，心里开始慌乱：“好啊你小子，居然敢叫人！给老子等着！我们走！”
　　其中矮个子男生本来以为今天会大出风头，没想到讨不到陆堂半点好处。早就瞥见一旁纤细的陈明之，听黄毛说要走顿时满心不甘，激得眼发红，要走时故意假装路过他，然后发狠把人撞了，就马上跑掉。
　　“别跑！**”
　　陈明之被一股大力冲撞，本能地用手护住头，倒地后很快就感到右手肘部和外侧火辣辣地疼，他甚至都没有注意撞他的人长什么样子。
　　“撞到人还想跑！站住！”
　　“陈明之，你没事吧？”陆堂将他轻轻扶起，侧身帮他挡住刺眼的阳光。
　　陈明之忍疼皱眉，小声回答，“右手好痛……”
　　“我们去医院。”有可能会骨折，陆堂赶紧叫人去路边拦的士，在心里对黄毛一伙咬牙切齿，“车很快就来，忍一下。”

　　陆堂小心地将陈明之扶进后座，跟着上车，离开时打开车窗嘱咐了其他人一番，再让司机抓紧开去医院。
　　“陆堂……”
　　“嗯？”
　　“陆堂……”
　　“怎么了，很疼吗？”
　　“你的手机……我带过来了。”
　　“……我知道了，你别说话，先别用力气。”
　　“不说话，感觉更疼了……”陈明之不知道陆堂受伤时，是不是也这样安静地休息忍耐疼痛，可是他一安静下来反而会更能感知痛觉了，觉得更疼了。
　　陆堂很快反应过来，他拧开刚顺过来的水，让陈明之喝几口。
　　“对不起，害你今天受伤。”
　　“不怪你，是我离得太近了。陆堂……你有没有受伤啊？刚刚他们那么多人围着你。”
　　“我没事。”陆堂打开双手让他检查，见他担心不减，好心补充，“不是全部人一起上，没有打到我。”
　　“今天发生什么吗？他们跑了，以后会不会报复你？”
　　“慢慢问。他们找我是因为比赛的事情，”陆堂没提林寸心的事情，见他小脸煞白，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一直往角落缩，便让师傅把空调打高点，让他抱着抱枕。
　　“是他们以后要倒霉。现在不能开窗，见风可能对你不好的。”
　　“我刚才在后面，怕你分心都忍住没喊你……”
　　“嗯，你做的很对。”
　　“陆堂……”
　　“怎么了，还是很疼？”
　　陈明之摇摇头，眼角带笑，只是很想喊他名字，第一次见到，这样温柔的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