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志》蕊芷诺

2、解围

　　这几日，便不见玉门家的人过来了。雪儿犹自连连叫奇，我却并不多言，这样区区小事自然不是能难倒她的。想想便又安心绣我的鸳鸯戏水了。

　　这天，爹爹一进屋便发起了脾气。

　　“也不知是哪个没安好心的长舌妇，去玉门家造谣说我家思琪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虽说我也正愁找不到借口退掉这门亲事，可这种事若流传开来，叫思琪以后怎样嫁人。”父亲想必是气极了，便也没有估计我在旁边。

　　“怎会有这般无礼之人，这安的什么心啊？”娘亲一听，也是急得不得了。

　　我听罢，走到娘亲身边说与娘亲：“嫁不出去也没什么不好，女儿便可以终身陪在二老左右。这又有何不可？”

　　“休得胡说，女儿家家怎能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来。”爹爹在一边气得直跺脚，却也束手无策。我这边却犹自开心，真要没人上门来了才好呢！

　　傍晚的时候想起爹娘这般揪心，却又不忍心起来。反而想不如直接嫁与这玉门公子，也许爹娘还会好过些呢！正当我想的入神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轩辕家的小姐，这儿要反悔了么？”

　　我微微一愣，那人已经站在身后了。我虽然有些吃惊，却还是忙着招呼她。

　　“难得玲珑姑娘亲自来我这寒舍，我这就叫人倒茶来，粗陋得很，不要见怪才是！”说罢便唤雪儿过来。

　　雪儿急匆匆的跑来，看到玲珑姑娘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的这般没有教养，还不见过玲珑姑娘。”我有意不让这玲珑看笑话，这就骂起雪儿来。

　　雪儿听罢便对玲珑姑娘施了一个礼，退出去备茶了。

　　玲珑今天穿了淡紫色的长裙，把肤色衬的很是红润。看我这般也并不介怀，微笑的坐在旁边。待雪儿走后，这才又开口。

　　“我可是帮了轩辕姑娘一个大忙呢！那玉门公子可不是善主。你若嫁与他，可是不得了了”

　　我心说若要是个好人，我也不会央求你呀！这才说道：“思琪自知欠着玲珑姑娘人情呢!可不料想玲珑姑娘这就来讨了？”

　　“我不过无聊过来与轩辕小姐聊聊天罢了，讨人情可不敢当呢！”正说着话，便看见雪儿端茶进来。玲珑却也自在，自己端起来便喝，并不像一般女儿家那样处处按礼数来。倒是这样反而让我无端对她生出些许好感来。

　　“玲珑姑娘自是初来咋到，若是不嫌弃，到可以经常来我这里走动走动。只是不要叫小姐了，贫寒人家的女儿，受不起的。叫我思琪便可以了。”

　　“也好！”她胡乱应了一声，便自顾喝茶去了。我自觉无趣，便拿起鸳鸯来绣。

　　“思琪妹妹绣工好生了得，不如给我也绣一个吧！”我看她这句话说得真诚，心里有些受用。

　　“只要玲珑姑娘不嫌粗陋。”

　　“使得。那我便不叨扰了！”说罢起身径自走了，我怕娘亲看见她在这里，也并不开口留她。

　　“玲珑姑娘，那边没有路。”雪儿急忙叫道。

　　“那能奈我何。”说罢便消失在花丛中了，我到并不在意，径自绣着我的鸳鸯戏水。只留雪儿在那里傻傻的看着玲珑姑娘离去的地方发呆。

　　这年冬天异常的冷，娘亲给我和雪儿的屋里添了火炉。白天闲来无事，也只是围在火炉边磕点瓜子，聊些闲话。

　　玲珑姑娘的刺绣，前些日子已经让雪儿送去了。说是喜欢得不得了，改日要登门拜谢。

　　家这边倒是不敢让爹爹知道我与那玲珑姑娘有往来，只是玲珑园那边雪儿却是可以自由进出的。

　　前些日子玲珑姑娘收了个丫头，便时时谴她送些糕点之类的东西来。

　　我也并不推辞，改天让雪儿送些小饰品过去。一来二去雪儿和那叫小絮的丫头便熟络了，在她那听来不少新鲜事。

　　“听说那玉门家的公子这些日子终于不来玲珑园了。传言说是神志有些不清了，给送到京城去了。”雪儿神神秘秘的告诉我。

　　“这有什么，去找过玲珑姑娘的人，不见得有几个神智还能清醒。这世上本就有得有失，那些蠢男人为了美色失去了生命也是活该！”雪儿看我不以为然，忙说些别的。

　　“最近玲珑姑娘可忙了，听说来了个贵客，把整个玲珑园都包了。”想必又是小絮告诉她的了。

　　“这个到有点稀奇，能包下那玲珑园可不是小数目呢？什么人有这般财气？”雪儿摇摇头。

　　“只听说是姓陶的少爷！”

　　次日傍晚便下起雪了，害的雪儿也不能出门听小絮说闲话了，只能和我坐在火炉边烤那些没干的衣服。

　　爹爹去衙门还没回来，娘亲便拿了些果子糕点，一面吃着，一面闲聊些。

　　无非是诸如隔壁的张大嫂又新添了孙子，改日要请我们吃些红蛋。李家的女儿过完年便要出嫁了，到时候得备些银两。

　　这些日子临近过年得给全家做些新衣服，还得置办些年祭。家里也不宽裕，这些开销怕也是娘亲心里一个难题呢！

　　或许我到是该早些出嫁，若是嫁与个富足之家，还能补贴家用。奈何自上次的事情后，那大街小巷哪个便都知道我染了疾，更是没人来家里了。

　　春节的时候女儿家到是可以出去走走的，那些日子大街小巷都放着鞭炮。热闹着呢！

　　我也是好久没有出门了，爹爹和娘亲商量着让我多走走，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于是我这般大的女儿家便时时和雪儿去玲珑园旁边的修枝茶楼坐坐，看着那些男孩子们在街上你来我往的追逐，却也突然厌烦起这女儿身来。

　　玲珑姑娘与那陶公子也是偶尔过来喝茶，女儿家的也不能在这种地方和青楼里面的人招呼着，便也只是点点头而已，玲珑姑娘却也是个明白人，从不主动来与我说话。不过是差小絮过来送几样糕点,我便也就不推辞。

　　这日，小絮有过来，我便取笑她，“你这丫头，你家小姐怎么不给你卖了。天天往外跑，是想出嫁了么？”

　　小絮当下休得满脸通红，便争辩道：“轩辕小姐这是从何说起，我是奉了我家小姐的命，前来请二位去明月轩小聚呢！”

　　我吃惊得紧，却也没动声色，“你家小姐既然这般有心，我们去便是了。” 说罢，便起身往明月轩去。

　　明月轩是我们这上好的酒楼，里面还请了专门唱小曲的。只是都是些苦命的孩子，在那讨生活，所幸得哪个达官贵人看上便收了去做小，也算是福了。

　　我们一行人才刚到门口，店小二认出小絮，赶忙招呼我们进了二楼的包间。

　　玲珑姑娘看是我到了，便起身迎了过来。

　　我顺势坐了下来，留雪儿在身旁帮忙伺候着。对面坐着个白面公子，细细的看来倒也十分俊俏，想必就是那位陶公子了。

　　玲珑姑娘自顾张罗着饭菜，便也没有介绍。对面的公子也没开口说话，径自看着楼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穿着个红领白面的袄子。

　　只见她拿了把琵琶，唱起了小曲。我看他盯着这姑娘，便来了兴致。

　　这女孩一出口，便惊艳四座。就连这玲珑姑娘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却马上就恢复了笑脸，我看她这样虽有些奇怪，倒也没说什么。

　　她看我看她，连忙起身给我碗里夹菜。

　　“这紫玉满堂可是这家店的招牌彩色呢！妹妹尝尝。”说罢顺势往陶公子碗里也夹了一块。

　　陶公子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我，便又吃了一惊！

　　“这便是我说与你的思琪妹妹。”玲珑姑娘这才介绍到。

　　那公子听玲珑说完，这才开口道：“鄙人姓陶，刚才失礼了！”

　　“陶公子不必介怀!”我起身，微微施了一个礼。那陶公子还完礼，忙又转过去看方才那小女孩。

　　玲珑没有理会他，给我斟了酒，这才说道：“一直想和妹妹聊聊，却也不见机会。难得快过年了，妹妹也经常出来走动了，所以今天便自作主张叫了妹妹过来。”

　　玲珑姑娘今天穿了件雪白的衣裳，系着个淡绿色的腰带，戴了对儿翡翠耳环，倒也别致。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这么看得起我，我又如何会不知好歹呢？”我说罢，也顺势抿了口酒。。

　　玲珑便又唤雪儿与小絮：“这里也没有外人，坐下来一起用吧。”

　　雪儿早就等着这句话呢，赶忙拿了筷子就准备动手。那陶公子不知何时已经回过头来，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时有些恼怒，便瞪了雪儿一眼，说道：“让陶公子见笑了，这丫头平日里跟着我也欠管教。”

　　“不碍事，我不过是觉得这丫头脾气率真很是可爱呢！”陶公子这才止住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