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饭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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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里的水都冒了快三分钟泡儿了，邱尽染才从外面进来。
见邱尽染搓了两下手，邱梓把刚准备开的凉茶放回去，倒了杯热水送到对方手里暖着，“出门也不知道把外套加上，店里这么暖，着凉了自己买药去。”
“就一会儿着不上，您可别操这心了，吃饭吧。”
邱尽染原本就是白皮，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不速之客搅了年夜饭的兴致，刚进门的时候曾凌觉得他比平时还要白一个度，这会儿一杯水下肚又吃了几口肉，脸上倒是回了几分红晕。
“你刚出去……没穿外套吗？”
邱尽染转脸看着他，似笑非笑，“原本是打算穿的，还不是因为某人才着急忙慌出去了？以后陌生人找你问认不认识谁你可别再傻子似的搁那儿答了，我可真怕你被拐了。”
曾凌听罢乐了，喝口凉茶，接着话茬，“想拐我的可得小心点，别被我拐走了……别跟我说你是因为见我被那大妈缠着问问题才着急出去的。”
“我要是真感冒了你会包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吗？”邱尽染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戏谑。
曾凌往嘴里塞了块豆皮，“哼”了一声儿，慢悠悠咽下去才说，“想多了，顶多给你买盒999感冒灵。”
“你俩够了啊，年夜饭快被你们吃成辩论会了。”邱梓嘴角噙着笑意，举着公筷下虾滑，“再贫嘴这虾滑谁也不许吃了，都是我的。”
或许老姐每年过大节的时候并不全是因为套一个好彩头才避开能杠上的话题不谈的，因为过节本身就能让人心情顺畅不少——至少现在邱尽染看曾凌没平时那么烦了。
当然，如果饭前那会儿曾同学不逗他，他或许就真的不计前嫌了。
“看我干什么？”
邱尽染看着曾凌的侧脸出了会儿神，曾凌解决完第四只虾滑后幽幽开口。
“目光收一收吧，虾滑快没了。”
“你今天话挺多，”邱尽染收回视线，一筷子把邱梓魔爪下的最后一只虾滑抢救出来，利索地咬一口。
曾凌懒懒地夹了一筷子海带放进锅里，看着那些辣椒随着滚汤的的翻腾颤动着，时不时有早些放下去的肉片泛上来，很快就被人拖出锅去。
海带是易熟的，因为本身就做了预先熟制的处理，不到二十分钟就浮了上来，但曾凌没有立刻去夹，等到那深绿煮的有些半透明甚至有点发黏发烂的时候，他才像是刚反应过来，几筷子捞上来，吃着显然已经煮过头了，发老，口感甚至有点黏牙，孢子留下的孔洞摩擦着舌尖，曾凌只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他不那么喜欢海带的，但就是魔怔了似的，放了一筷子下去涮了。
都涮过头了，他居然觉得还不错。
“很多吗？我不清楚。”曾凌笑笑，他今天的话似乎确实比平时多了不少。
“我还怕您俩一直闷着呢，这会儿就挺好。”邱梓是那种狂吃不胖胃口还很好的女生，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主力，“前两年我跟老弟吃年夜饭基本上说不上几句话，精力尽放在夺食儿上了，他跟头牲口似的，吃的比我多不少呢。”
“姐，比喻瞎用是会被打的。”邱尽染面无表情在邱梓筷子下抢过一个开了花儿的火腿肠。
这种场面曾凌都是看戏模式。
等到几个盘子被洗劫的比洗过还干净之后，曾凌率先放下了筷子。
“我今天算是把这一整年没好好吃的饭全补上了。”
“我之前还寻思你是不是受家里虐待了，这么一说，敢情是没好好吃啊。”邱尽染也跟着停了动作，靠在椅背上消着食儿，摸了手机划起屏幕。
邱梓把两人按住，自己一个人洗盘子去了。曾凌坐在他旁边，放低声音开了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有点小心翼翼可怜兮兮征求意见的感觉，邱尽染一抬头，对上对方视线，才暗骂了一句。
操！曾凌这家伙怎么比之前糊我脸的那个塑料袋子还能装？！
对方笑得轻松，像是刚刚只是抛一个礼貌性的提问而已，完全没有小心翼翼的意思。
“你特么……你觉着是就是吧。”
邱尽染放弃挣扎了，“还想干什么？”
“加个好友，”曾凌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上面显示着加好友的二维码。
邱尽染麻木的扫了码，看见头像和昵称的时候嘴角抽了抽，更沉默了。
头像是个翠绿色戴了个小皇冠的卡通卷心菜，后面跟着几个黑色加粗的昵称文字：正统卷心菜皇室?卷皇。
邱尽染缓了半晌，才费力地开了口。
“你这么中二你爸妈知道吗？”
“这不能怪我。”曾凌摊手以示无辜，“明明是某位姓郭名骆的中二病青年的问题。”
说罢曾凌点开那“卷心菜皇室”的群，这会儿有三位还在争执着什么，好像是到带弹簧的木板运动物理题。
邱尽染一看几位的群昵称，分别是“卷王”、“卷将”，还有一个“卷?建国之后不给成精”，前两位头像是清一色的卡通卷心菜。
“不给成精”那位的是直接拍了张种在盆栽里的卷心菜。
“卷王谢良辰，卷将李跃成，不给成精就是郭骆，他头像是他的小宠物卷卷，上次陪我的那四位……这里面还有一个，不想成精的周羲，只不过他比较安静。”
于是邱尽染面色僵硬的把曾凌的备注改成了“东北冻菜”。
曾凌显然不是东北人，但相处起来有点后槽牙发痒，就跟咬了一口冻梨牙酸了似的。
曾凌没注意到邱尽染的动作，在群里发了两条信息才退出去。
邱尽染的头像是片枫叶，已经制成了书签的那种，叶脉突出着。看背景和透光，应该是用叶子遮住了落日，叶片边沿被光裹上了一层绒毛的视觉感受。
昵称出乎意料的文艺。
曾凌把备注改成了“邱尽染”，想了想，又发了条信息给对方。
“一叶黄昏？这么文艺，你自己想的？”
邱尽染刚把手机熄屏，紧接着手机一震，屏幕亮起，一条新的信息显示在解锁界面。
再一看昵称，东北冻菜。
邱尽染一脑门问号看向曾凌，“你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搁这坐着正常的说话声音响度我听得见，我不聋。”
曾凌偏过头回一个微笑，“那你先聋一会儿。”
邱尽染手机屏又亮了一下，还是东北冻菜。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文艺青年啊。”
“操，”邱尽染差点气笑了，解了锁也照着回了一句，“你这中二病改了再给我说文艺的事儿。”
“这锅是郭骆的，我不背。”
“我赌你不敢换头像跟昵称。”
邱尽染看着上面状态栏显示了半天“对方正在输入……”，结果都跳回昵称了，半条信息都没见着。
“你无不无聊？说半天屁都有，特么浪费人感情呐？”邱尽染把手机一关丢到小桌上，抱着胳膊，看着曾凌，话里是大写的俩字，不爽。
曾凌“哦”了一声，拖着点调子，甚至“很无聊”的带上了点转音。
“是啊～不敢～”
邱尽染感觉自己不光是被传染上了傻子的气质，并且迟早得疯。
温和的人总是很讨喜的，说话很欠的人是很讨打的，但两者一结合下就成了想下手，但看着对方一脸无辜，又下不去手了，这种人简称曾凌之流。
正准备打字怼回去，第一个字才打一半，就有人一通电话打进来，邱尽染手一抖，差点按到挂断。
备注松狮，是松劲打进来的。
“哥！我才离开你一天就开始不回我消息啦？！”
电话刚一接通，没开免提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嚎，邱尽染把手机拿的远了些，看了眼曾凌，只见对方头也不抬，打了个手势：我给皇亲们解题呢，你打你的，我听不见。
邱尽染回了个有病的口型，又把手机附到耳边，“你又发什么神经？”
“大哥啊！主子啊！听说咱学校把隔壁一中的校草连根薅过来，要插在咱们班啊！”
邱尽染下意识看了眼曾凌，对方慢悠悠地打着字，确实是在给群里的菜们顺题目思路。
“你从哪听的消息？”
“班级群啊！采姐发的通知本来也没什么，但有眼尖的发现那通知不对劲啊！”
“还能怎么不对劲？闹鬼？”
“就闹鬼呢！咱班大班六十三个人采姐发的六十四！”
“那跟校草有个锤子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白大小姐她母上大人从校长那儿得的准信，真校草！”
“那跟我又有个毛线球的关系？！”
“说不定是你看不对眼的那位呢！”
邱尽染余光瞄到曾凌手一顿，又好像只是错觉，转了个行，接着往下打字。
“哎，主子，我挂了哦！机会把握在自己手中，如果真是，希望主子你别下一口气儿接不上下一口气儿。”
“操！松狗子你真打算谋反啊！”
邱尽染还没骂完松劲就挂了电话，他转手就点进了标着“松狮”的聊天框，简单看了一眼，就只是几张截图。
真的是……有病啊！松劲不会是看小说把自己看弯了吧？一个校草转学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他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曾凌，对方亲按一下发送键，像是叹息着关上了屏幕。
“别看我了，听说一中东西南北中五棵草，你怎么就一心一意觉得是我呢？”
“你不是听不见吗？”
邱尽染审视的目光上下扫了一遍曾凌的脸，觉着没什么问题。
也不知道是确实很无辜，还是装的很无辜。
邱尽染确定相信一次曾大少爷。
“应该不是他。”邱尽染给松劲回了条信息，紧接着对方秒回。
“一中五大校草信息在一中表白墙上有公开的，置顶着呢。我刚去看了东西南北中，谢赵许江曾，这个曾就是曾凌。”
邱尽染回复的动作一顿，把刚打的一排“其中五个校草鬼知道是哪个”删了个干净。
“一众表白墙贴吧的网址给我发过来，截图也行。”
“主子，你要这个干嘛？我自己看的时候差点眼睛瞎了，闪瞎的。这种学生要转，也不可能转咱们吧。”
“闭嘴，办事，明天多送你家来桌一扎可乐。”
松劲没再回，聊天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只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半分钟后，一张长截图被甩在了他脸上。
前半张是东西南北四位校草的，后半张开头就是俩醒目的艺术打字：曾凌。
往下翻，是各种一看就知道是东拼西凑的信息，因为每条后面都标上了来源，什么某某某同学特供，体育检测表，考试表彰大会，校艺术节，某某竞赛官网公示。
反正就是怎么牛逼怎么学生怎么帅怎么来。
这姓曾的居然还会键盘吗？邱尽染盯着那张艺术节的照片看了两秒钟，接着往下划。
看着排版，估计是某个女生弄的花里胡哨的，还在最后排了几行小字。
“前面东西南北四位是会换的，因为迟早要毕业。”
“中这位我们全体女性同胞决定当考神供起来。”
“每次考前拜一下，赏心悦目，调整心态。”
“ps1：我们选草草的时候首看成绩，其次看脸，请主动报名草草投票的男同胞先把自己塞进前五十。”
“ps2：草草的位置是可以空出来的，我们不需要没有才华的花瓶草。”
“ps3：凌神就算是毕业了我们也绝对不换中草人选。”
邱尽染眯了眯眼，这群一中的女生学习狂大约是快学疯了。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作者有话说第6章 饭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