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盛世黑心莲》逢木君

58、第 58 章

　　第五十八章放下

　　“师傅……对不起，是绛儿失礼了。”沈绛垂眸低头，模样状似恭顺地解释，“李婶临时有事，今早拜托绛儿过来服侍师傅。”

　　沈思秋头痛欲裂，她无奈地摆摆手，“把洗脸盆放下，为师不需要服侍，时间不早了，快去校场上练武。”

　　沈绛逆着光踏步进来，转身把洗脸盆放在面盆架上，把干净的毛巾放进水中，弄出哗啦的水声，他背对着沈思秋，少年抽长的身姿，月白色的衣袂流泻在绣有暗纹的靴子边。

　　沈思秋听到水声头更加疼：“放下，为师自己来。”

　　沈绛垂下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悠悠的声音传来：“师傅，昨晚绛儿做了两个梦。”

　　单手揉着太阳穴的沈思秋吃惊地抬眼，怎么他昨晚也在做梦？怪异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夜间是容易做梦的……”

　　沈绛接着往下说：“绛儿梦见师傅……”

　　沈思秋呼吸一窒，她双目盯着沈绛的背影。

　　沈绛把毛巾拧干在手后并没有转身：“梦里有人诬陷师傅，说师傅是杀张高之人，梦里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明明是绛儿杀了张高，怎么能是师傅？”

　　“你是这么想的？”沈思秋不带感情问道。

　　“绛儿是这么想的，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如果梦里的场景在现实中出现我也一样会保护师傅不受到任何伤害。”

　　沈绛突然转过身，手里拿着毛巾，面如冠玉，秋水瞳直视过来，目光融融。

　　沈思秋霎时想到自己做的第一个梦，沈绛最后被人杀死的样子，与现在的沈绛的面容合在一起，仿佛梦里被人一刀一剑杀个满身鲜血的沈绛出现在眼前。

　　她恍惚了……

　　“绛儿还梦见师傅……”沈绛说着慢慢低下头，想到什么倏地拧眉，“在一片黑暗的树林里，师傅被人从背后刺伤，绛儿以为师傅活不了，抱着师傅哭，师傅醒来还对师傅做出……”说到最后神情开始不自然。

　　“停！”沈思秋赶紧阻止沈绛，听了大概也猜出来沈绛和她做的两个梦是同样的梦，她的脸一时不知是羞赫还是生气。

　　沈思秋抬头看他：“你与为师说这些做什么？”

　　沈绛悄然红起来的脸寸寸发白。

　　是呀，他与她说什么，她不会懂也不想懂，她从来都是无情之人，她不会理解他自己在她身边陷在感情中苦苦挣扎的样子，她又怎么会理解，无心之人！

　　当年为什么给了他温暖又不继续给，她的人生他从来介入不了，她的眼里只有秦然，只有清潇派，只有其他人，眼里从来没有他。

　　如果沈思秋知晓他此时的想法，直接吐血三升，她去年救了他怎么就成了眼里没有他，若是眼里没有他，又怎会犯了从前的错误往他体内输内力？沈思秋真的觉得自己养了头白眼狼。

　　“你们师徒大早上在聊些什么？”突兀的声音响在他们凝固的气氛之间，房门外走进一个穿着朴素衣衫的妇人。

　　李婶提着食盒走进来，看了看沈思秋又看了看沈绛，直道“怪了怪了”，她的话打断了沈思秋追问沈绛，引起了沈思秋的好奇。

　　沈思秋不解问她，李婶解释说：“沈姑娘您收的两个徒弟，一个经常往你这边跑，对您特亲。”说着看了沈绛一眼，“一个既当了武林盟主，又当了清潇派掌门，现在忙着经营清潇派，还要教导新收的弟子。”

　　李婶往桌上放下食盒，“沈姑娘，老奴不小心多嘴了，敬请见谅。”

　　把食盒里的早饭端在桌上后李婶微笑道：“沈姑娘，慢吃，老奴先去忙了。”

　　李婶想要退下，沈思秋忙叫住她：“李婶，你今早不是有事吗？”

　　“沈姑娘，应该是您醒得早，往常都是快巳时醒来。老奴想应是今天是新岁，所以您起得早，也给您拜个年。”李婶笑呵呵地道。

　　沈思秋被感染到，脸上的阴霾消散些许，露出浅浅的笑容：“李婶去忙吧。”

　　李婶离开后，沈思秋转头看向还站在面盆架前一声不吭的沈绛，“为师要洗漱更衣。”还杵着这里干嘛？

　　沈绛露出仿佛一副被李婶深深打击的样子：“师傅，你会不会觉得绛儿很没有用，比不上师兄？”

　　沈思秋嗅到一丝不对的气息，她脑中警铃大响，“为师觉得你们两个都极好，没有什么比不比得上，待在为师身边不好吗？”

　　“为师教了你那么多，为什么单凭别人一句话就要否定自己？你是不是小时候受到什么刺激，怎么总是一根筋？”

　　“师傅，只有你对绛儿极好，旁的绛儿没有再遇上，所以绛儿喜欢你是情有可原。”

　　怎么他们之间的话题聊到这上面来？沈思秋再次头痛，“为师只把你当作自己的徒弟，别为难为师可以吗？”

　　“师傅，是不是这一世你都不会接受绛儿？”沈绛眼神哀伤。

　　“那你认为为师会接受你吗？”沈思秋反问，没有正面回答。

　　沈绛放下手中的毛巾，他倏然走上前，吓得沈思秋以为他要做什么急得站起来，沈绛的眼神更伤。

　　“绛儿明白了师傅的意思，我想敬师傅一杯茶，就像当年师傅收我为徒时敬师傅拜师茶，当是了断我这份情，往后我不会再冒犯师傅。”

　　沈思秋上下巡睃一遍沈绛，沈绛察觉沈思秋的目光，他淡淡笑了，是一种准备要放下的笑。

　　他当真放下了？沈思秋半信半疑，不过想到沈绛能够放下便是最好的，她心里舒畅了很多。

　　沈绛在桌旁倾身倒完一杯茶，随即走到沈思秋面前，双手递给她一杯茶，里面的茶汤深黄色，中央飘荡着清新的茶叶，是她最喜爱的君山银针。

　　“师傅，请喝下绛儿这杯茶。”

　　沈思秋不太相信沈绛真的可以放下，目光犹疑，沈绛眼眸垂下，双眸看着茶汤，幽幽道：“师傅你不信我吗？”

　　“你也说我还是孩子一个，心性不定，说不定往后我不再喜欢师傅，对师傅仅有师徒之情。”

　　沈绛今年才十五岁，是一枚还处于青春期的少年，情绪易动，容易对一个人倾心，也容易对一个人失去情意。

　　沈思秋在心里悟了，既然沈绛说要放下，她便相信他一次。

　　素手接过茶，沈思秋毫不犹豫地喝掉，君山银针一如既往的好喝。

　　“师傅，敬完这杯茶我会慢慢放下对师傅的情意，现在我离开往后不再贸然进入师傅的房间，弟子遵从师傅的旨意要去校场上练武了，不再打扰师傅的休息，弟子先行告退。”

　　沈思秋刚喝完茶，愣愣地望着眼前的沈绛，突然对面前如此恭敬的沈绛有些不适，她微微扯出一个假笑，“为师希望你真的能够做到。”

　　当沈绛真的离开了，沈思秋神思恍然，她坐于桌前，指尖摩挲茶杯。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沈绛想开了，她折腾到至今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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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高的死很快传到清潇派，秦然奇怪地发出疑问：“元宗派的掌门被人杀死了？”

　　元宗派对于秦然来说不怎么熟悉，他不知道元宗派与清潇派有什么渊源，一是不想秦然卷入江湖纷争，二是为了保护秦然。

　　秦然只有一个目标，便是好好将清潇派发扬光大，让清潇派成为名扬天下的江湖第一大派，这是一本男频武侠小说的核心。

　　一旁的沈思秋低头喝茶，不动声色地问：“有查到哪个凶手吗？”

　　秦然摇摇头，“目前没有。”

　　沈思秋回想那晚离开之前，他们把尸体身上的竹片都销毁灭迹，该说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她心里隐隐约约不安，当时应该一把火烧了几具尸体，来个毁尸灭迹。

　　沈思秋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手不由攥住，咬咬牙。

　　恰在此时，她看见殿外沈绛与一名女弟子交谈十分融洽，那名女弟子瞧着陌生，应该是秦然收的十个弟子其中一个。

　　她的内心觉得甚是不舒服，好像有虫在她的心脏噬食，隐隐作痛。

　　“沈绛。”待反应过来时沈思秋才惊觉自己叫了殿外的沈绛。

　　沈绛一双秋水瞳望向她，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织，“师傅，请问何事？”

　　沈思秋恍惚一下，什么时候沈绛对她如此恭敬？

　　沈绛面前的女弟子唤了一声“师太”，沈思秋没有听到，她见沈绛的身影没有动，不由蹙眉：“过来。”

　　女弟子尴尬在原地，沈绛安抚她，随后跨步踏进大殿，“师傅？”

　　沈思秋瞥了一眼还站在大殿内的秦然，“你先出去，为师有几句话要同沈绛说。”

　　秦然感觉今日的师傅有些奇怪，没有多言便离开。

　　沈绛站在大殿中央，沈思秋走下来，她来到沈绛面前，“有没有去调查元宗派的内部？”

　　“师傅想要调查元宗派内部做什么？”

　　“万一被元宗派的人查到我们杀了张高该如何是好？”

　　沈绛低头噙笑，目光温柔地看着一脸担忧的沈思秋，“弟子会保护师傅，不会让师傅陷入危难之中。”

　　沈思秋抬眸，他的眼瞳犹如漩涡吸引人不断往前。

　　她晃了晃神，心又开始有虫在噬食，难道胸口的伤口还没有好完整？

　　“你最近不要再使仙女散花，以防被江湖的人认出来。”

　　“弟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