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荨》磕糖疯批秃秃子

38、第 38 章

　　等鹿荨带着早餐回到酒店房间时，龚芩池已经醒了，在床上干坐着，看起来心情并不太好。
　　实际上，在龚芩池醒来之后，他看了一圈都不见鹿荨，霎时感到心慌。
　　他怕自己被丢下一个人，更怕鹿荨会做什么傻事。
　　不过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又觉得昨天鹿荨看起来心情是不差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这一切，也就是他的主观臆测。鹿荨实际上在想什么，他不知道。
　　结果因为鹿荨的不辞而别，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龚芩池反反复复地望着房门。
　　一听到开门声，就心虚地立马别着脸没有去看鹿荨。
　　尽管没有看，但鹿荨走进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也知道她这是买早餐去了。
　　鹿荨买了不少，但她只喝了半杯豆浆，剩下的都给龚芩池了。
　　龚芩池并没嫌弃，连带着那剩下的半杯豆浆都喝光了。
　　吃饱喝足之后，又出去逛了一天。
　　地图都逛烂了，龚芩池仍旧兴致勃勃，可鹿荨的心情因为外界的影响而起起伏伏。
　　晚上九点，维系三天的限定活动彻底结束。
　　龚芩池上一秒还在海边吹着晚风，看着那远离城市光污染的无垠星空，下一秒眼前一闪又回到了那个明亮的医务室。
　　眼前的一切都亮堂得刺眼，让他作呕。
　　他握紧了轮椅上的扶手，自见过外面的世界之后，反而更痛恨被囚困于此。
　　龚芩池回忆起过去的那三天若梦似幻。
　　鹿荨也不见了，她走了、真的走了。
　　而他还在这，也只能在这……

　　鹿荨躺在了那空荡荡的租屋的床上，她没有太意外自己回到现实世界。
　　既然上一次是情人节活动进入游戏，而这次是外出游学活动进入游戏，那么限时活动结束之后，她应该就不能继续留在游戏里面了。
　　只是鹿荨一开始没有仔细去看活动结束的时间点是九点，而不是她想当然以为的十二点。
　　结果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卡出来了……
　　游戏世界的时间与现实世界是同步的，此时屋内一片昏暗。
　　她起身看了一眼手机，三天过去了，只有微博推送、小破站点赞评论的系统消息，别的什么也没有。
　　空空荡荡的。
　　鹿荨点开了小破站。
　　林珊珊的死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直到现在仍然有人蹭着亡者的热度做视频。
　　每次看到这样的视频，鹿荨都会点进去举报。
　　也是因为这样，总是在大数据的精准捕捉下，被推送到相关的视频……
　　“……她是我们小区里的，我真的不希望再有网络暴力发生在任何一个女生身上。”
　　“我曾经也被网暴过，他们说我长得不好看。一开始我很伤心，但后来我看开了。虽然我长得不算好看，但其实我并不是一个那么注重外貌的人，好不好看对于我来说是一点都不重要，我也不介意我的长相如何。”
　　视频里一个女生化着精致的妆容，开着美颜的磨皮，磨到快没了骨头。
　　这真的是觉得外貌不重要？真的不介意吗？
　　鹿荨失笑了声。
　　“我知道现在社会压力大，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或者暴躁易怒的时候，我能理解。”
　　“……如果想骂就骂，我真不介意的。如果骂完之后心情能好些的话，这样我也算是能够帮到大家呢……”
　　视频里，女生一脸微笑地说了许多。
　　点击量不低，那满屏的“亚撒西”有些刺眼。
　　【姐姐好温柔啊。】
　　【嘤嘤嘤，好亚撒西～】
　　【抱抱姐姐，姐姐好漂亮的。】
　　【亚撒西！】
　　……
　　鹿荨对于视频里的魔幻发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年代，就连温柔也需要内卷了吗？
　　为什么还会有人能笑对他人的无端谩骂，甚至是去鼓励、纵容这些人对她自身继续进行言语伤害呢？
　　因为不介意，那些言语伤害就不算作是伤害吗？
　　主观来看的话，可能吧。
　　但客观上来说，那些伤害一开始本就不应该出现的，这样的风气本不该助长的。

　　评论区里也有人察觉到这样的风气不太对头，出言劝阻。
　　【该骂总是要骂回去的，不要纵容。一旦社会上形成这样一个常态，那以后怼回去的人会不会被骂得理不饶人？这不就成了受害者有罪了，细思极恐。】
　　可这样类似的发言都被群众压了回去，说他们太上纲上线了，up温柔是up的选择，并且不少人还安慰着up，让她别管那些“不友好”的发言。
　　这个时候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能不太搭嘎，但眼下确实是这个理。
　　林珊珊的死给了不少小破站里面嘴欠的喷子当头一棒，让他们消停下来，也让普通的网友对网络上能接触到的人倾尽温柔。
　　那些她曾得不到的温柔，用她的生命作为代价，让别人得到了。
　　不过，也就是这段时间。
　　过了这些日子之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鹿荨也举报了这条视频。
　　她清楚知道自己所有的举报都没用，因为这根本无法判定为违规。
　　但她还是想做些什么。
　　鹿荨不知道亡者会不会介意自己死后还被人拖出来作为视频题材翻来覆去地讲。
　　她的话，是介意的。
　　即便她是无神论者，也不相信轮回说。
　　也知道，死了就死了，死了之后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
　　但一想到自己死了，却要被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陌生人念叨着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然后做成视频发给更多的人看，就觉得恶心。
　　她不知道当事人会不会介意，她只知道就算当事人介意也举报不了。
　　既然不介意的旁人有权利出视频、看视频凑热闹，那她这个介意的旁人也有权利举报视频的，不是吗？

　　之后，唐思妍和陈晓都接连返回学校继续上课，一切都似乎回归平静，是只浮于表面的平静。
　　学校里死人是件大事，学生们远不像之前谈论林珊珊那件事一般，提过一嘴就过了。
　　明面上没嚷嚷，可暗地里却传出了另一种说法。
　　「那些网暴喷子纵然是有错，难道宿舍里另外的三个女生就没错了？」
　　这种前提定下之后，各种“假设”就出来了。
　　「如果她们有做点什么的话，也许那女生就不会自s了。」
　　「要是她们早点发现，人还能救回来。」
　　……
　　所以，抛开一切不谈，她们三个就没有一点点错吗？
　　盖棺定论之后，只得出了几个标签，钉在了鹿荨、陈晓、唐思妍的身上。
　　自私冷漠、没有同学爱、无情……
　　当然这样的声音只占了少数，还是暗地里说的。毕竟也怕得罪了他们单方面认为在学校里代表着资本主义的唐思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