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幸福有关》睦暖

26、第十三章下

　　他不知道这个故事他该不该听，听后他和她之间是否会有一番波折，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结局都一定是和她在一起。尽管心里一再地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和她在一起，终究心里还是没底。向来自信的何孟谦，遇到叶紫，就没办法再那样自信，可他还是问了，相比起那些未知的可能的波折，他更想了解她。
　　“我妈妈去世三年多了。”叶紫闭着眼睛，淡淡地道，听不出任何情绪，真正的痛反而会让一个人很平静，“如果不是我，妈妈也许就不会死，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我害死了我妈妈。”
　　“不要说了。”何孟谦直觉不能听，这个故事一定会很心痛，让人回忆心痛很残忍，他不能这样残忍地对待她。
　　“当时我刚考上大学，妈妈很高兴，就商量着和爸爸一起送我去学校。其实，妈妈的心脏一直都不是很好，医生说她不适合出远门，可是我想，我这一辈子只念一次大学，希望爸爸妈妈陪着我一起去。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否则我绝对不会要妈妈陪着我的。”
　　她平静地叙述，脸在他胸口上擦了擦，又道：“爸爸妈妈陪我到了学校，爸爸临时有事直接去了外地，妈妈一个人回家，结果路上心脏病突发，就去世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紫紫，那不是你的错。”除了紧紧抱着她，何孟谦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叶紫，大道理他自不必说，叶紫是个懂事的孩子，该懂得道理她都懂。只是她固执地把自己牢牢地困在自责的地牢中，慢慢煎熬，不让自己解脱，她是在惩罚无辜的自己。
　　“我老是想啊，如果不是我，不是因为我虚荣胆小，我妈妈就不用送我上学，不送我她就不会死，所以，是我间接害死了她，我很恨我自己。”顿了顿，又道，“妈妈去世后不久，爸爸就和一位女老板，也就是芸姨结了婚。芸姨和我爸爸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等了我爸爸四十多年，最终也算是苦尽甘来吧。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想的，可是我，理智上是希望有个人陪伴他度过下半生，感情上却没办法接受他在我妈妈去世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突然间，我好像找到了解脱自己的办法，于是我开始恨我爸爸，恨芸姨。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去恨他们，我想对他们最大的报复就是漠视他们。”
　　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就是漠视，果然。
　　“爸爸婚礼那天，我没有回去，一个人跑去酒吧喝酒，那是我第一次进酒吧，也是第一次喝酒，不记得喝了多少，后来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们上了床，一夜情。也许在大多数人看来上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各取所需，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我不行，我没办法过自己那关，我痛恨我自己。我妈妈常说，女孩子一定要懂得自尊自爱，才会被人尊重被人爱，而我却做了那样一件事。我想妈妈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听到这里，何孟谦的心痛得揪在一起，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她是这样一个自尊自爱的好女孩，他却把她当成那些逢场作戏的女子，甚至用金钱去侮辱她，想到那天她看自己的眼神，那样复杂的眼神，他的痛没办法言语。
　　“也许并不是我害死了妈妈，可是她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咬唇，哭得很小声，说得有些断断续续。“我想好好听妈妈的话，我不想堕落，可我堕落得比谁都彻底，我不敢面对我自己，不敢面对妈妈，也不敢面对你，我……”
　　“叶紫，对不起，对不起……”他狠狠地抱紧了她，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伤害她自己，无论是什么样的话，他的痛都不会比她少半分。如果知道，如果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当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碰她，尽管现在想起来，她还是那样的美好，但他绝对不会碰她，他会慢慢靠近她，好好珍惜她，而不是从一开始就伤害她。
　　可是如果仅仅是如果，现实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不管是不是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了，现在想着后悔也是没有任何的意义的。
　　“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并没有强迫我做什么，很多东西都不是我们可以预料到的，既然我做错了事，我就该接受惩罚。”
　　虽然已是深夜，皑皑白雪还是把房间照得很亮，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抬起的泪光斑斑的脸，她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想过会再遇到你，更没想过我会喜欢你。我也知道这样不对，一边没办法面对你，一边还抱着你，想和你在一起，我这样很坏，可只要想着你在我身边，又会很安心。其实我心里清楚，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留在我身边的，所以这里，这里……”她握着他的手，附上她的胸口，道，“这里很痛，真的是很痛啊。”
　　何孟谦反握着她的手，痛楚的颤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叶紫，对不起，我让你等我回来，却没有及时赶回来，是我的错。可是我说过我要给你一个负责任的答案，我现在就告诉你，”他看着她泪光闪闪的眼睛，无比坚定地道：“如果你愿意爱我，我会把生命交给你，同样的，我也愿意负责你的生命，因为你就是我认定了的那个人，所以叶紫，这辈子我缠定你了，你别想逃。”
　　夜深，怀里的人久久不动，好似睡着了，但他的胸前却湿了大片。两个人静静地相拥，她在他的怀里无声地低泣，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这大概是自母亲去世后她第一次真正的发泄，虽然痛，但却温暖。
　　迷迷糊糊醒来，叶紫眯着眼睛看着从窗帘夹缝中透出的一束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痛眼睛。想要翻身起床，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原来自己还在何孟谦的怀里，他还紧紧抱着她，原来昨天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这样睡着了。
　　仰头看他，何孟谦的五官很漂亮也很精致，好像是被精心雕琢的一样，叶紫看得有些出神，这样好看的男人说要永远和她在一起，怎么想都觉得是梦啊，谁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她做得美梦。
　　一般人们为了证明自己是在现实里而非在梦中，最常见的方法就是掐大腿感受疼痛。叶紫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伴随何孟谦一丝抽痛声和“叶紫你有病啊，一早起来就谋杀亲夫”的控诉，她知道了这一切都不是梦。
　　这个男人是她的，至少此时此刻是她的。
　　想到此刻彼此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于暧昧，叶紫的脸不由得烧起来，弹着起来跳着下床，故意大声吩咐，“你赶紧起来，我去准备早饭。”说完火烧似的跑出去。
　　何孟谦笑，这是在不好意思吧，哎，自己赤裸裸的表白貌似让某人华丽丽的难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