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幸福有关》睦暖

24、第十二章下

　　父亲的一再催促和自已要死不活的精神面貌，都让叶紫打消了寒假找份兼职的念头，打算回家再当一回米虫，过完春节再好好奋斗。
　　何孟谦一直没有出现，连通电话也没有，叶紫几次握起手机熟练地按上那串熟悉的号码，却始终没勇气拨出去，到底还是自尊心不允许。
　　叶紫叹气，爱情和自尊，自尊和爱情，根本没有可比性，不予考虑。
　　去火车站买票之前，叶紫又回到了何孟谦的住处，想着总是该把钥匙还了。屋子很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但并没有他回来过的痕迹。叶紫一个人成大字仰卧在床上，回想着他给的温暖，心的某处暖暖的却又隐隐地痛，真的是越温暖越疼。
　　叶紫问自己，如果早知道会这样痛，当初还会贪婪地想要那些温暖吗？答案竟是可耻地肯定着。
　　手捧着奶茶，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叶紫想起，实习的时候，因为办公室政治，叶紫无辜受牵连，小小的实习生，却是有苦说不出，只觉得委屈。
　　也是一个人，捧着奶茶盲目地走在陌生的街头，站在茫茫人海中，明明是那么多的人，可她仍觉得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孤独得很。
　　他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吧，她一回头，就看见了他，静静地看着他，一脸无害的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灿烂无比。
　　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在最委屈的时候她都倔强得不流泪，却在遇见他时泣不成声……因为觉得自己的委屈他可以懂，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固执地认为，他懂。
　　叶紫猛然回头，茫茫人海，明明是那么多的人，却都不是他，他不在。
　　爱情就是这样的，总是在一些不经意地小地方俘获一个人的心，并且牢牢地盘踞在心里，挥之不去。
　　这些不经意地小地方可能是一个笑容，一个眼神，一个拥抱……可是，显而易见，爱情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它总是出其不意，当你想要割舍的时候，它紧紧地缠绕着你；当你想要拥有的时候，它却又无情的抛弃你。
　　叶紫很后悔这个时候坐火车，学生和民工返乡大潮，什么叫人山人海她算是真的见识到了，随着人潮好不容易挤出火车站，叶紫总算松了一口气。
　　芸姨搓着手立在出站口张望，显然也看见了她，笑呵呵的跑过来，塞给她一件羽绒服，心疼地埋怨道，“天气这样冷，你这孩子就穿这么点儿怎么行，幸好我多带了件衣服出门，要是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叶紫鼻子酸酸的，这是久违了的亲情的感觉，想要流泪，但拼命忍着。芸姨脸冻得红红的，一看就是在外面等了不短的时间，叶紫有些过意不去：“芸姨，您其实不用专程来接我的，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芸姨笑，“怕你是真的不认得路啦。”原来，爸爸和芸姨把原来学校分的老房子给租了出去，现在又租了套新的房子。叶紫心里有些失落，老房子是她关于家的全部记忆，却也悄无声息地没有了。
　　芸姨似乎看出了叶紫的心思，急忙解释：“紫紫，你爸爸和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
　　“没关系的，芸姨。”叶紫并不想听到什么解释，也觉得没必要，“房子是爸爸的，所以爸爸有权力做任何地处置，只要您和爸爸觉得高兴就好。”话虽如此，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怪爸爸，因为那是爸爸妈妈和她的家，现在却是没有了。
　　直到远远地看到爸爸坐在楼下等她，叶紫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爸爸竟坐在轮椅上，叶紫突然觉得心揪得生疼，她是一个多么不孝的女儿，爸爸生病瘫痪，她竟是一点都不知道，即便是爸爸有意隐瞒，如果自己多关心点，也不会全然不知道，只觉得愧疚难当，她是真的很不孝。
　　妈妈的突然离世，爸爸的迅速再婚，让叶紫对爸爸有了一丝怨念，虽然她不说，但放假却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回家。起初爸爸还一直催促，最后也就由着她，这让她更加地觉得爸爸不再关心她，越发地不想回家。
　　现在才明白，不是爸爸对妈妈薄情，也不是爸爸不再关心她，恰恰相反，爸爸因为太爱她，不想拖累她，所以一直委屈着自己，爱护着她。只是她现在才明白，三年后的今天才明白，只觉得自己是最不孝的女儿，也是最幸福的女儿。
　　为了方便，叶爸爸和芸姨把原先三楼的老房子租了出去，在学校附近买了带电梯房子，虽然家里的格局有了很大改变，但是叶紫的房间却没有变化，还是原来的样子，就连相册的位置都是三年前的，叶紫感动，生活时刻在变，爱却是永远不会变的。
　　叶紫想，芸姨是真的很爱爸爸吧，所以才会等爸爸那么些年。她是一个真正懂爱的女人，她和妈妈一样爱着爸爸，却没有刻意地强求什么，只是默默地爱着，默默地看着自己爱的人娶妻生子，快乐生活。
　　芸姨说：“我爱你的爸爸，但他爱你的妈妈，虽然我和你爸爸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但我知道他只有跟你妈妈在一起，才会得到更多的幸福。”
　　父亲说：“我爱你妈妈，是那种枯骨铭心的爱，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我也爱你芸姨，是那种的彼此被需要的淡淡的爱。”
　　真正的爱不是索取，而是奉献，这样的爱，才是幸福的前提。
　　在家做米虫的日子永远是那样，过了最开始的几天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舒服日子，开始觉得无聊。叶紫也不例外，头不抬眼不睁地狠狠睡了两天，又无所事事地混了两天，心里已经闷得发慌，盘算着日子想回学校，因为粗心的她把保存着毕业论文相关资料的移动硬盘落在了寝室。
　　但米北北打来电话，为了节省水电煤气费等开销，学校已经彻底封校，寒假一个学生都不让留校，还美其名曰：“为了共建和谐社会，让学子们都能回家过春节，故学校下达封校令。”这都什么逻辑，哪儿跟哪儿啊！
　　和父亲的心结虽已解开，但到底是两代人，又是父亲和女儿，总觉得没太多话题可以说，都说血浓于水，叶紫想，这句话是真的，很多时候，亲人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是待在一起就可以彼此理解。
　　因为生病，叶爸爸提前内退，为了照顾他，芸姨也把公司转手，专心做起全职主妇，一个曾经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如今愿意为了患病的父亲洗手作羹汤，她是真的很爱他。对于芸姨，叶紫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情，她是个懂得生活，懂得爱的女人，叶紫尊敬这样的女人。
　　叶爸爸和芸姨每天散步，下棋，看书，练字，绘画……好像总有做不完的事情，日子过得恬淡舒适，叶紫觉得开心，这样的晚年生活，是真的很幸福的，平淡却真实，简单也幸福。
　　叶紫不喜欢逛街，也不愿意上网，只是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抱着遥控，一圈一圈地换着频道，似乎下一个跳出来的节目总会更精彩。
　　这就好像谈恋爱，那么多的男生女生，对于爱情对于另一半，很多时候他们总是说宁缺毋滥，其实说白了就是眼光太高，总觉得下一个会更好，却不知自己其实早就遇到了那个很好的，只是因为自己的虚荣和贪心，错过了眼前的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很好，而去追求未来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更好，岁月就是在错过和追求中蹉跎。
　　都说天做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不是没有道理的。
　　突然想到何孟谦，叶紫品味不出自己的心情，她很是记得他对她的好，可是他没有出现在她身边的日子里，她也能怡然地生活。叶紫瞪着天花板发呆，也许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深。
　　爱情，她不是不向往，但没有爱情，她也不是没办法快乐地生活。
　　电视里正在播一部新加坡电视连续剧《小娘惹》，典型的苦情戏，当然其中少不了励志和爱情，叶紫不喜欢苦情，总觉得生活中已经有太多不如意了，如果连电视连续剧这样的娱乐项目也跟着凑热闹，不免让人沮丧。
　　但她却很喜欢女主角对待感情的态度，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其实都是一种选择：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不一定会步入婚姻的殿堂，携手到老；而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携手到老的两个人也不一定是彼此相爱的人。
　　无论是哪种选择，都没有好与坏或者对与错的分别，只要这种选择让自己觉得幸福就可以，幸福是选择时所需考虑的唯一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