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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 91 章 ...

  •   泷泽雪绘是在第二天被‘请’到了总运营官办公室的。

      陌生的秘书以陌生的态度敲开她的门,不苟言笑的模样与昨天她被帽子叔叔扭送进警局的情形别无二致。她不知道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领导突然找她干什么,估摸着应该也是要听她汇报工作,泷泽雪绘站在办公桌前思考两秒,干脆利落地打包带走了所有材料。

      她对自己的工作永远自信又热忱,渡边会长喜欢用数据说话,她拿上去的文件里就充斥着大篇幅的数据,渡边会长不喜欢有人和他拐弯抹角,她的沟通方式也随之变成了直来直去。这是泷泽雪绘用七年时间塑造的习惯,甚至连行为逻辑也在润物细无声中被逐渐影响。

      但她此时此刻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听取自己汇报的已经变了人。办公室中心的男人西装革履,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实话说泷泽雪绘这段时间状况缠身,并没有做出多少有价值的业绩。可在做完最后的收尾后依然获得了赞赏的掌声,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塞进碎纸机里。

      泷泽雪绘眨眨眼,下意识觉得他或许是个还不错的仁慈领导。

      “运营官,或许……”

      她咬了下唇,踌躇地拧了拧衣角,“或许渡边总监有给过您一份关于选定律所的文件吗?我想把它收回来。”

      “嗯?”男人发出一声若有所思的鼻音,反问道“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泷泽雪绘不确定地抿唇,看着他的眼睛犹豫着是否要将雨宫玲子的事抖出来。等话语挤到喉咙又突然临时改口,想着会不会先跟会长说一声会更好些,“其实也没有大问题,就是觉得有点不满意,想拿回来改改……”

      运营官笑了下,对于她的态度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情绪,只是用手指敲敲桌子,反问道,“是你不满意,还是渡边不满意?”

      泷泽雪绘哑言,没什么底气的小声喃喃,“……是我的问题。”

      “哦?你的问题?”男人歪了下头,继续问道, “可我没记错的话文件的最后一页有你的签章,证明你已经审阅过,这是你和渡边共同负责的,难道两个人都无法确保万无一失吗?”

      “……”

      这谴责实在太有理有据了,泷泽雪绘低着头继续沉默,她无法将自己私章被拿走的事情全盘托出,这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多说反而显得心虚。

      一身昂贵西装的男人环视了一圈巨大的落地窗,视线在她脸上短暂地定格了几秒,笑盈盈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一直对你的工作量存疑,泷泽部长,你负担着我们公司最重要的上市工作,现在还额外接手了收购的项目,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但就算有三头六臂的人在这么大的压力下也难免会出错。”

      顿了顿,他叹了一口气,用老生常谈的语气说道,“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但你暂时先放一下手上的项目吧。”

      一句话他反复强调了两遍,像是要证明这件事就算干得稀烂也和她没有关系。可泷泽雪绘怎么听怎么难受,她已经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时间,无数个加班的深夜,堆积如山的市场调研报告,还有那个被她翻烂了的项目企划书……现在突然要让她撤组自然是有一万个不情愿。

      "运营官!"泷泽雪绘还想争取,声音有些急促却异常坚定,"这个项目是我熬了几个月才进展到现在阶段的,我和那边沟通了几十次,每一个数据都是实地调研得来的。"

      她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将方案重重放在桌上:“您看这个,这是我做的风险预案和应急方案。针对对方可能提出的所有质疑我都做了详细的数据分析和应对策略,我知道我经验不足,正因为如此我才比任何人都更努力。这个项目就像我的孩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的每一个细节。”她胸口发闷,陷入了某种有力无处使的境地,“我请求您,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当时会长就是……”

      “渡边会长很快就不在了。”

      女性一愣,像是突然被抠掉电池的玩具娃娃,呆呆地愣在原地, “……诶?”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时钟的滴答声。

      男人摘下眼镜,揉了揉酸困的太阳穴,“你不知道么?会长再过不久就要卸任了,这是他的意思,也是董事会的意思。”

      泷泽雪绘一瞬间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她狠狠抖了一下,不确定地重复一次,“卸,卸任?”

      他挑了下眉反问,会长没和你说过么?

      她木讷地回答,会长什么都没说,他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乐呵呵地给我安排工作。

      男人点点头,摊开掌心,那你现在知道了。

      后来他又说了什么泷泽雪绘一句都没听,满脑子都是渡边会长要卸任的消息。她盯着桌上的皮质摆件发呆,直至运营官啰里八嗦把场面话说完,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那时的她不懂上层的世界,更不懂他们弯弯绕绕的心思,无法理解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为了公司的明天竭尽全力。

      或许是泷泽雪绘像是被天打雷劈的模样实在好笑,男人看起来心情不错,在她打算开门的时候又叫住了她。

      “泷泽。”

      他的语气还算温和。

      “公司要的是绝对服从,无论你的个人能力有多强,你能明白么?”

      她转过身看了他一会儿,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渡边介年纪大了,从几年前就絮叨过要赶紧退休,然后满世界的游山玩水,说不定还能和麟太郎搭个伴。可她那时权当那是玩笑话,直至现在被第三个人从嘴里说出来,她从里到外都抗拒,连被一脚踢出项目组也不管,一心只想找会长问个清楚。

      她也的确是那么做的,当即脚步一转,绕过秘书室就闷头往会长办公室冲。

      好在渡边介此时此刻还是在的,翘着腿在沙发上抽雪茄。

      泷泽雪绘透过缭绕的烟雾看他,目光复杂。

      “唔,来了?”

      渡边介倒是对不请自来的闯入者不太惊讶,直起身子用遥控将窗户降下,摆着手挥散了周围的烟味,“把门关上,过来坐。你现在连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来,吓死我这把老骨头你负责吗?”

      泷泽雪绘咬了咬唇,她有太多话想问他,现在却突然开不了口。

      渡边介同样对于自己卸任的事情什么都没有说,旁若无人的拉开抽屉端出了一块乳酪蛋糕,连叉子一起塞到她手里。

      “尝尝看。”

      突然被投喂的泷泽雪绘茫然,“您不吃吗?”

      “我血糖高,吃不得这个。”他笑眯眯的催促,“你快尝尝啊,愣着干什么。”

      泷泽雪绘机械地挖下一小块,塞进嘴里。

      “好吃嘛?”渡边介问。

      橙黄的小三角尝起来湿乎乎的,在舌头上化成了一滩浓稠的奶酪甜浆。

      她小声喃喃,“好甜啊……”

      “你师母做的。”渡边介点点头,低低的笑了起来,“她昨天晚上一连烤了十几个,就这一个成功,她说你喜欢吃甜食就逼着让我给你带过来,要不然我今天都不打算来公司的。”

      真该死,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触动神经。

      泷泽雪绘沉默的吃着蛋糕,或者说是囫囵吞掉更确切些。她快要被噎死了,喉咙被掐着喘不上来气,呼吸都艰难。可惜那都是她的幻觉,她还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恩师偷偷开的小灶,吃着快要腻死人的蛋糕。

      半晌后,她闷闷地说,“我会比现在更加努力工作的,老师,我会为您和师母赚更多的钱。”

      渡边介怔了怔,问,“是谁告诉你的?”

      泷泽雪绘知道自己失言了,还是倔强的仰着下巴与他对视。她不回答,渡边介还是瞬间猜出了答案,他淡定地扬了扬唇角,对上了女孩子涨满懊恼的眼眶。

      她问, “所以您也许可能或许能不能不走?”

      渡边介同样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灭了他吸了很多年的雪茄。

      “我这不是还没走呢。”

      他回头看她,声音很沉,“其实公司现在有很多问题,我知道你不了解,我也不希望你了解。好好的干着自己的工作,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管。阿慎他恐怕一时半会接不了我的烂摊子,但是也没关系,你的新领导会教给你们很多新的东西,你好好干好好学,就算一次两次做不好也没关系,你还很年轻,时间会解决一切。”

      渡边介望向她,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就是我之前许诺给你进秘书处的事情,大概是无法兑现了。”

      “您都不在了,我还进秘书处做什么。”泷泽雪绘低下头,茫然地小声喃喃,“一定要这么突然吗?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您走了我怎么办,渡边慎又怎么办。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喜欢惹是生非,要是您不在了,他犯了错就真连个兜底的人都没了……嘶!”

      收回敲在她脑门上的手,渡边介无奈又好笑地在她后背重重拍了两下, “我只是退休又不是死了。公司依旧有我的股份,要是想吃你师母烤的蛋糕你也能开着车经常来看看我,用得着这么悲观吗!”

      泷泽雪绘讷讷地挨了两巴掌,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问,“所以就算他做了错事,您也依旧会帮他善后对吗。”

      会长罕见的沉默了几秒。

      “这样看来确实有些不一样了。”他端起茶杯的时候目光复杂了很多,说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尽量帮着点他。阿慎以后注定是要到高层做事的,他需要足够闪亮光鲜的业绩。

      泷泽雪绘紧紧捏着装过蛋糕的盘子,指尖用力地像能把它戳出洞来。她吸吸鼻子,故意想惹他生气,“不可能的,我和渡边慎八字不合,才不会帮他。”

      ……

      回到办公室,泷泽雪绘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她十分钟前不信邪的给渡边慎打了通电话,这死混蛋因为上次的事还记着仇,二话不说就给挂了。她当即怒火攻心,杀进他办公室拎着他领子就是一顿输出。

      “会长要卸任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

      “那我怎么不知道?”

      渡边慎茫然,以一种明知故问的眼神看她,“你连中层都算不上,为什么要和你说?”

      甚好。

      一盆子冷水闷头浇下,泷泽雪绘当即没了脾气,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办公室。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态,是被他吊儿郎当的态度刺激到了,再或者是蒙在心底的糟心事发作,总之多少有点郁闷。

      朝日奈右京打电话过来时,掉线许久的雪绘无意识摁着空格键的手已经将文件行数拓展到了一个天文数字。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右京】两个字,泷泽雪绘一开始没敢接,她的情绪隐隐有点失控的倾向,这种时候最不能听到理性又温柔的声音。

      但他又不会平白无故打电话过来。

      泷泽雪绘揉揉眉心,颓然地起身挪到窗边。

      朝日奈右京说,麟太郎今天晚上会到日升公寓。

      她把窗户打开,探出头猛吸了一口气,“……就说我不在,明天回去。”

      “雪绘,逃避不是办法。”

      “我知道,但是我没辙。”她头痛,咚地一声前额杵到了玻璃上,“所以今天晚上我会想出应付他的办法……嗯,一定。”

      黄昏时分,下班的时候落了小雨。

      最近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家里的,工作上的,麻烦像是癌细胞似的无休止地繁殖,相比起来没带雨伞这件事简直小的微不足道。

      泷泽雪绘淋着雨游荡在路上,漫无目的的从沿街的精品店服装店美妆店进进出出,反正已经下定决心再做一晚上的缩头乌龟,她只想随便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一团乱麻的脑子清醒一点就好。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她再次无头苍蝇般推门走了进去,扫视着整齐摆放在货架上的商品,决定就地解决晚餐。

      鸡肉蔬菜冷面、抹茶牛奶,再加上两片装模作样的维生素片——这是打工人雷打不动的晚餐圣经,糊弄的同时又有点健康小追求。

      眼前又闪过渡边慎说着高层中层底层理论的嘴脸,泷泽雪绘突然烦躁,就连往推车里扔东西的动作都变得粗暴了许多。

      牛马的工作。

      牛马的上司。

      牛马的生活。

      Bullshit Everything!!

      健康生活有屁用啊,她都要被气出脑溢血了!

      脾气上头的女性当机立断把绿油油晚餐放回货架,扫货似的将一堆生啤、金汤力以及快乐水一股脑塞进去。

      工作肝不动,酗酒开脑洞,她今天晚上就将它们统统消灭。

      泷泽雪绘悲愤交加,连连埋冤起自己为什么要一拍脑袋答应戒酒,为什么想不开要戒掉快乐?!她后悔的捶胸顿足,又胡乱拿了些下酒菜丢进推车就去结账,此时便利店人很多,收银柜台前大排长龙,泷泽雪绘踮踮脚,瞥了一眼排在自己前面的男生。

      他的卫衣皱巴巴的,帽子罩在头上,动不动就四处张望几下,揣着手里的小盒子遮遮掩掩的,整个人看起来紧张的要命。

      咦?小偷?

      她不禁疑惑现在社会的文明程度,怎么现在小偷都要排队了?

      泷泽雪绘犹犹豫豫地准备拍他一下,可刚伸出手,警戒着四面八方的男生就突然转头,四目相对的时候露出被戳穿的惊恐表情。泷泽雪绘被他吓了一跳,男生也被她吓了一跳。然后啪嗒一声,手里藏着的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到了地上。

      是一盒宝宝消失套。

      泷泽雪绘不由得沉默,瞬间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孩子也就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大概是干柴烈火烧的快收不住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保护措施,慌里慌张裹好衣服出来买的。

      年轻真好。

      心里莫名其妙感叹一句,她俯下身,装成盲人一脸淡定地将东西捡起递给了他。

      男生稀里糊涂说了声谢谢,红着脸转过头,又把自己塞进了壳子里。

      好在售货员小姐结账的速度很快,泷泽雪绘没有等多久就轮到了,她懒洋洋地把一堆酒精饮品从推车里拿出来,前面的男生付钱的时候收银员小姐姐在机子上噼里啪啦摁了几下,问道,“两位是一起的吗?”

      “?”

      泷泽雪绘来不及发表疑惑,那个男生就已经大叫着“不是的不是的”满脸通红的跑走了。她狐疑地瞥了一眼那个推门而出、揣着小盒子急急忙忙往不远处的宾馆跑去的身影,回过头来又问,“怎么了?”

      “噢,没什么,店里正搞促销活动,那个正好是促销品,我以为你们是一起结账的。”收银员歉意地笑笑,手里动作一点不停,麻利地扫着商品背后的条形码。

      泷泽雪绘嗯了一声,从挎包里摸出钱夹准备付账,清点纸币的时候却被角落里一个硬硬的东西铬了一下。

      她眉心一跳,指尖缓缓从钱夹里挑出一枚孤零零的钥匙。

      “一共是九千九百日元。”收银员贴心的念了一遍液晶屏上的数字,又问道,“或许您还有其他需要的吗?我们店消费满一万日元会送一个路O吉周边。”

      “……呃,不用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泷泽雪绘一点都不想看到与老本行相关的东西,哪怕它是可爱的绿帽子。但一心致力凑整的强迫症发作,九千九都花了确实也不差再来一百,她瞄了眼保温箱里的炸物,思索着再多吃一个明太子土豆饼的可能性。

      “除了周边还有其他东西吗?”她顺势把钥匙放进口袋里。

      “有的有的。”收银员连忙点头,热情澎湃地开始介绍,“满一万日元的话,加一百日元可以得到一个润唇膏。”

      “啊,我有正在使用的。”她遗憾。

      “那么加五百日元可以得到一个保温效果很好,非常容易清洁的泡面锅!”

      “嗯……我们家也不允许吃泡面。”她惋惜。

      “那这个怎么样?!”收银员一咬牙,将一个金灿灿的盒子从柜台里拿出来,亮到她的面前,“如果再加两千日元,就可以得到一盒和轻松熊联名可爱到爆的限量版避O套!!当当当!!!”

      “噢?”

      泷泽雪绘大脑宕机。

      噢噢??

      “……这个就是刚刚那孩子买的促销品吗?”她脑子一短路,稀里糊涂问出来了。

      “不不,当然不是的,那个是经济耐用的普通款,最受消费能力有限的学生党的喜爱。但这个是联名限量款,外表可爱的同时在体感上也做了全方面的升级,外加一句小贴士,干皮星人和混干星人都可以用哦~”

      收银员把小盒子往她面前一怼,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推销热情,无所不用其极地诱惑道,“您需要来一盒吗?”

      …………

      还记得被收为渡边会长大弟子的时候,最开始交给她的任务就是搞突袭。突击查学校的到课情况,突击查公司的迟到早退,虽然没有职权没有地位的她什么都不是,但说实话狐假虎威的工作的确很爽。

      而最近的一次突袭,没错,就是今天,就是此时此刻,鬼知道她怎么脑袋一热就冒着雨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跑到了朝日奈枣家门口,然后又脑袋一热,准备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吓?)。

      “surprise!”

      她推门而入,像一辆巡航回来的云霄飞车。

      可屋内静悄悄的,客厅甚至连灯都没开,沉默的一切让她的开门惊喜掉到地上,化成了非常尴尬的自娱自乐,泷泽雪绘试探着叫了几声,回应她的只有阳台门被尖锐指甲不断刮擦的声音。

      真该死啊朝日奈枣,她好不容易脑袋短路一次的。

      泷泽雪绘咬着后槽牙,气鼓鼓地把被关在阳台同样被淋的湿漉漉的两只猫咪放出来,抱在怀里用纸巾从头到脚一顿猛擦,直到重新变得蓬松绵软才放手。

      “真可怜啊椿宝梓宝,你家主人这么晚都不给喂饭,世界上还有像我们这么可怜的小猫咪吗呜呜?”

      她悲痛地假哭两声,又变魔术似的摸出两个新鲜出炉的三文鱼罐罐,撬开放到地上。

      “快吃吧孩子们,不是最喜欢这个了嘛……”

      别问这两个猫罐是从哪里来的,主要是她在突发奇想决定突袭的几秒内意识到空手来别人家不好,又实在不知道该给朝日奈枣送些什么,思来想去只好给他的宝贝猫咪买,大手一挥就洗劫了那家可怜的便利店。

      她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瞅着罐罐被大口吃完,又任劳任怨把被猫脚印沾湿的地面收拾干净。她给朝日奈枣发了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两只猫头对头干饭的照片,这种暗示已经够明显了,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她已经大驾光临,但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复。

      屋主不在又不放话,她这不请自来的越来越有点小怂。

      但是消息发出去,撤回已经来不及了。泷泽雪绘硬着头皮想,要是她现在跑了是不是显得太做贼心虚?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呢!再说了,她可是有钥匙的人,四舍五入也算半个主人了,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可是朝日奈枣亲自允诺给她的权利。

      不理亏不理亏。

      她脸皮被锻炼的越发比城墙都厚,双手一敲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反正她今天铁了心不回日升公寓,无处可去来投奔朝日奈枣天经地义,他不回来倒也好了。

      最后撸了一把猫头,泷泽雪绘鸠占鹊巢地霸占了浴室。关了卫生间的门,脱下毛衣的时候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有些疲惫,黑眼圈都要遮不住了。她闭着眼感受温热的水流将浑身的疲惫从头到脚冲洗透彻,甚至还发现之前借住时遗留在这里的几盒面膜精油,她洗了个痛快,半小时之后又是崭新的自己。

      神清气爽的泷泽部长大脑终于重新启动,穿衣服空档连应付麟太郎的邪门办法都想好了。所以,膜拜于自己馊主意的她怎么也没有料到,顶着一头乱蓬蓬湿发,打扮的非常居家的她会在一出浴室撞见同样刚进门的朝日奈枣。

      !!!

      天外来物,任何意义上的。

      二脸同时震惊。

      “你……”

      泷泽雪绘脑子和嘴巴都比他快一步,把撂在沙发上的大衣往身上一裹,在朝日奈枣开口之前先发制人。

      “你还知道回来啊!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抱歉……”他果然愣了几秒,乖乖解释,“我在加班,今天有点忙。”

      善于抓住漏洞的泷泽雪绘倏地就站到了道德制高点上,站在玄关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脱掉了西装外套,露出平整而又略带潮意的白衬衫。

      “手机呢?”她环着胸上下打量。

      “……没电了。”

      或许是因为她直白的视线存在感太强,朝日奈枣忽然转头,将她来不及撤离的眼睛抓个正着。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过来?”

      泷泽雪绘歪歪头,理直气壮地回答,“ 不是你把钥匙给我的吗?我今天正好有时间,想来就来了。”

      “……”

      朝日奈枣喉结动了动,非常明智地没有问她那你为什么还在我家洗澡。多说多错,这显然不是适合理性讨论这些问题的场合。

      他停顿了下,瞥了一眼她逐渐被头发洇湿的大衣,“或许你需要换一下身上的衣服吗?”

      几分钟后,泷泽雪绘穿着宽松T恤重新亮相,湿成一团的衣服全被丢进了洗衣机里。

      不得不说,朝日奈枣的确是个和他二哥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二十四孝好男人,在加完班的第一时间任劳任怨地一头扎进厨房准备两人份的晚餐。泷泽雪绘是打算去帮忙的,最近心血来潮收藏在手机的新菜谱还没抓到过实验对象,可朝日奈枣只是凑过来瞅了两眼她切出来的半成品,就忍无可忍夺了她的刀强行撵出厨房。

      泷泽雪绘终于老实,乖乖坐在地毯上等着被投喂。粘人的猫咪慢悠悠地走过来贴着她的膝盖来回蹭,又躺下来露出圆滚滚毛茸茸的肚皮。泷泽雪绘一边骂着不守猫德一边忍不住狂撸几把,最后裹挟进怀里站起身去摸她买回来的战利品。

      八度罐装金汤力,冰镇赛过活神仙。

      她扑哧一声单手拉开拉环,不紧不慢地将猫咪送回猫爬架上。

      气体喷出的声音吸引了做饭男人的注意,朝日奈枣转头看了眼,正巧看到她仰头灌酒,动作潇洒的像是在喝白水,再把易拉罐捏扁准确地投进垃圾桶里,一气呵成的动作前后不到十秒。

      他顿了顿,没说话,将煎的滋滋作响的鲭鱼翻面。

      健身人群的菜谱低盐少油,富含丰富的蛋白质和Omega-3脂肪酸。花花绿绿的蔬菜总能让泷泽雪绘想起曾经被私教压迫的恐惧,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肉食动物,朝日奈枣也发现了这点,在低脂的基础上把她来蹭的每一顿饭都做的色香味俱全。

      在泷泽雪绘第三次把手探进袋子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心情不好。”

      疑问句被他说的十分笃定。

      被戳中心事的泷泽雪绘没有否定,只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冰凉的易拉罐贴到脸上依旧觉得心浮气躁得静不下心来,“这么明显吗?”

      “嗯。”朝日奈枣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又夹了些蔬菜给她,“一般来说,你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来找我。”

      “胡说八道,我哪有那么无情。”泷泽雪绘小声抱怨一句,随即撬开瓶盖,一股混合着梅子味的白气从她掌心里冒了出来。

      眉心一跳,朝日奈枣问道, “不是下定决心要戒酒了么?”

      “是要戒啊,我又没喝酒,这个只是气泡水,绿的是全麦果汁。”泷泽雪绘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掰,“大家都是成年人,喝点汽水怎么了……哎!”

      男人蹙着眉,忍无可忍将她的命根子收走。

      “朝日奈枣。”

      看着他把酒精饮品放到了自己够不到的地方,泷泽雪绘瞬间瘪了嘴,脸上写满了不爽。

      “连你也要惹我。”

      “……你喝多了。”

      “谁两口就能喝多,你哄小孩呢?”

      “不许喝酒,实在想喝就喝这个。”朝日奈枣递给她一瓶买来凑数的快乐水,不由分说地塞进掌心,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发烧才松开。

      “为什么不高兴?”他问。

      泷泽雪绘盯着手里凉飕飕的红色易拉罐,足足沉默了一分钟的时间。

      朝日奈枣自然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对,也没催,只是将盘子推过来。泷泽雪绘低下头看了一眼,是混合了芝麻酱和油醋的三文鱼沙拉,是她一直喜欢的配置。捏捏筷子,就听朝日奈枣又轻声劝了句:“你不想说也没事,但尽量把事情都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泷泽雪绘不置可否,如果能说她早就说了,对过去的厌恶、争吵时的愤怒,工作所带来的深重的疲惫,以及生活中的处处不顺。

      可是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啊,亲爱的枣。”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拄着脸无奈的笑了起来,“还是吃饭吧,不聊不开心的事了。”

      “嗯。”

      朝日奈枣应了一声,脸上的浅淡笑意也随着她的回避消失了。

      饭后泷泽雪绘主动揽下了收拾的工作,操劳了一晚上的朝日奈枣终于有时间去洗澡。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让人没来由的躁,她埋头在水池里劳作,打了三遍洗碗精才善罢甘休。快结束的时候接到了朝日奈光的电话,语气听起来莫名其妙的急。

      “你为什么不回来?”

      他那边很安静,像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的。

      “加班。”她淡定回答。

      “加班?”朝日奈光愣了一下,疑惑的反问,“加班为什么有水声?”

      泷泽雪绘吓得手抖,手忙脚乱地赶紧把水龙头关掉。

      “你听错了,哪有水声。”

      朝日奈光脑回路同样清奇,他顿了顿,突然变得羞涩起来,“亲爱的,其实你不需要在卫生间也逼着自己接我的电话的,这样好像有点太暧昧了,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

      “你——”

      泷泽雪绘做贼似的望了眼浴室的方向,听到里边依旧淅淅沥沥,这才咬着牙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神经病,再造谣就给我滚!有话就说,我忙得要死。”

      朝日奈光终于开始说人话,“噢,没什么,就是你爸突然过来了。”

      她还以为是什么呢。

      泷泽雪绘嗯了一声,面不改色地把碟子塞进橱柜。

      “你知道?”朝日奈光似乎不满意她的态度,“他和我们一起吃了晚饭,看样子今天要留宿日升公寓了。你是不是又惹事了?趁早和我说清楚,我好给你兜个底。”

      泷泽雪绘嘿嘿笑了几声,笑完就继续装傻,“我不知道啊,反正他总想一出是一出,想住就住呗,大不了睡我那屋,地垫底下有把备用钥匙。”

      “他怎么能睡你那儿?就算是你爸也和你男女有别。”朝日奈光的语气听起来很公道,大言不惭地开口,“要睡也是他睡我的床,我睡你的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受这个委屈。”

      神经病。

      她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把电话给挂了,视线扫过屏幕,又发现了半小时前朝日奈昴发来的消息。

      ——麟太郎先生在家,好像是来找你的,有我能帮你的事情吗?

      真贴心啊。

      泷泽雪绘默默自嘲,就算她人不在家,但她还有这么多眼观六路的间谍。

      正思考着该回复什么的时候,浴室的水声突然停了。紧闭的门几乎下一秒就打开,她抬起头,看到朝日奈枣光脚从里面走出来,浑身腾着湿漉漉的水汽,全身只围了条白色浴巾。

      冰凉的水珠自他前额滑落,轻盈地掠过鼻梁,最终悬停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泷泽雪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两滴水珠牵引,无法移开视线,直至喉结轻轻滚动,随之坠落的水珠沿着胸膛蜿蜒而下,最终消失在腹部的沟壑之间。

      她的手随着下落的水珠一抖,误触到屏幕上的推荐表情——

      猫猫伸着两个带着粉色手铐的前爪,扑扇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主人,neko酱随你处置。

      完了。

      ——完——啦!!

      泷泽雪绘难以置信地狂按撤回,但屏幕上对方秒读的提示就像是晴天霹雳,她甚至不敢看朝日奈昴回复了什么,握着烫手山芋似的慌忙把手机甩了出去。

      什么破烂软件诚心想搞臭她的名声是不是!!她要投诉!投诉!!

      新买第二天的手机在地上连滚带爬了将近两米的距离才停下,泷泽雪绘惊恐地呆在墙根没动,还是朝日奈枣弯腰捡起,重新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泷泽雪绘抬起眼,对上了他湿漉漉的眼睛。

      “……你在看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又一次没头没尾的鸡同鸭讲。

      “忘了拿。”朝日奈枣回复地有点僵硬,欲盖弥彰似的掩了掩那条可怜的浴巾,“我忘了你还在……”

      泷泽雪绘舔了舔后牙,后知后觉想起了今天来找他的原因,是为了寻找快乐、追求刺激。

      “今天加班累么?”她突兀地问道。

      “…还好。”

      那就是不累了。

      她笑着突然逼近一步,握着朝日奈枣的肩膀把他摁在墙壁上,不顾他眼中的错愕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俗话说同时追逐两只兔子的人,最终连一只都不会抓到。

      金钱和良知二选一,道德和欲望二选一,就连喝口快乐水都要在蓝瓶和红瓶里二选一。

      但泷泽雪绘不信这个邪,偏偏逆行倒施,她全都要。

      突然被吻住的男人愣了愣,漂亮的紫眸微垂着,颤动的睫毛暴露了繁杂的心绪。

      他没有闭眼,甚至还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泷泽雪绘心跳有点快,松开之后干脆靠在他身上,好整以暇地问道,“你有点不在状态,为什么呢。”

      “不,我只是……”朝日奈枣转过头,露出了不知何时变得通红的耳根,“你今天太主动了。”

      泷泽雪绘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劲。

      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要不然她怎么会觉得此刻挂着羞涩表情的朝日奈枣美味爆了,食欲和X欲搅和在一起,不久前刚被填饱的肚子此时又饥肠辘辘。

      泷泽雪绘脑袋一热,胳膊从后攀住了他的背,手指不老实地在腰窝游走起来。

      “别说你不想,刚刚不是还故意不穿衣服在我眼前晃悠,我可不信你没带的鬼话。”她偏头在他的颈侧恶狠狠咬了一口,以此来报该死的表情包之仇,“明目张胆的勾引我,岂有此理。”

      朝日奈枣喉结滚了滚,胸膛的起伏逐渐加重,手掌紧紧握住她的后颈,“那你上钩了吗?”

      “明知故问。”

      泷泽雪绘嗤笑一声,胡作非为的时候眼珠子一转就冒出了坏心思,“不过还有改进的余地,下次请你真1空穿西装,现在流行这个,说不准我就会更对你着迷。”

      大概是被闹的有些疼了,他干咽了一下,推开埋首在自己胸前的头颅,捏着她的下颌质问。

      “你还有这种爱好?”

      “就是发现欺负你还挺好玩的,过生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在穿奇怪衣服的时候我会浑身发烫。”泷泽雪绘边说边把他推上沙发,心满意足地打量着他身上的红痕,朝日奈枣从善如流地倒在沙发靠背上,用手扶住她的腰,泷泽雪绘顺势跨坐上他的大腿,再次凑近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用气声轻飘飘地说:“说不定你以后还会发现更多该死的爱好。”

      饱暖思□□。

      她晚饭吃的很饱,朝日奈枣刚冲完澡也很暖,现在该是限制级节目的时间了。泷泽雪绘本来就心怀不轨才到访他家,现在更加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全然把白天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拜她的好妈妈所赐,泷泽雪绘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当臀下抵着轮廓逐渐清晰的时候,她适时开口,黏糊糊地在他耳边说,“我们做些大人的事吧,枣。”

      因为这句话,他突然变得有些迟疑,想说什么,却又在她煽风点火的大胆动作下被迫打断。泷泽雪绘感觉有些燥,连鼻尖也冒了薄汗,一抬头就看到他不知道又在纠结什么的眼神,恼火地质问:“你不想吗?怎么每次都这么不配合?!”

      他不自然地偏了偏头,面上绯红,一派懊恼与尴尬。

      “不行。”他喘着气,捂住她的嘴紧急叫停,“你来的太突然,我没有准备……”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泷泽雪绘立刻被逗笑,再次大手一挥,坐在他腿上伸长胳膊抓来挎包,翻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就一股脑塞进他掌心。

      “真巧,我带了。”

      朝日奈枣低头一看,表情瞬间变得万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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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限定可爱轻松熊。

      “……”朝日奈枣沉默,不确定地问道,“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她露出无辜的表情答道,“便利店促销啊,给你的猫买三文鱼罐罐的时候收银员小姐姐说再加两千可以换购一盒,草莓和薄荷我选了薄荷。”

      他显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泷泽雪绘尴尬地吐了吐舌,“我就想着万一能用得上呢……也不能空手来啊,提前做好风险防范总没错不是吗。”

      积郁在喉咙上的一口气终于被疏通,朝日奈枣终于能够直视这个东西第二眼,“那……”他不自在地咬牙,“这个型号又是怎么回事?”

      镀金的‘XXL’差点晃瞎他的眼睛。

      “噢!因为最小号没有了,我就想着反正买都买了,就挑了个最大的。”泷泽雪绘笑盈盈地解释,但看到他复杂的神色又立刻转变,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难道是我买大了!带不上吗?!”

      她痛定思痛,体贴又怅然地拍了拍朝日奈枣的肩,“ 那这次就算了,下次……下次我会记得买小一号,放心。”

      她是怎么做到用这么可爱的表情连续挑衅两次的?

      朝日奈枣果然被刺激到了,紧盯着她喋喋不休的唇,浓烈到几乎直白的欲望将两人吞没。

      潮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泷泽雪绘兴奋地微微颤栗起来,她没有出声,默许了来人继续向下造访。后来月光落下来,顺着峰顶流淌、起伏、下滑。山峦是温热的,月光是凉的,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搅成混沌。

      直到朝日奈枣直起身子去拿东西的时候,她才收拢了些被搅散的意识迷迷蒙蒙地看着他撕开小方块,停顿了几秒之后又俯下身继续吻她,在唇齿相接的间隙里念她的名字。

      泷泽雪绘到底是个新兵蛋子,陌生的触感让她感到不安,下意识往枕头里缩了缩。

      “怕吗?”朝日奈枣敏锐感觉到,手肘撑在她的两侧不动了。

      她没说话。

      朝日奈枣隔着极近的距离凝视着她默默隐忍的模样,一点一点吻着她的耳廓,声音里混杂着一些模糊的气声:“要停下吗?如果你不喊停……可就迟了。”

      泷泽雪绘怔了怔,想着这个年纪的男人果然都身经百战的,这种关头还能淡定问出要不要停下的屁话。忍不住低笑一声,在月光下挑衅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从来没有未战先怯的先例。

      抬起手勾住朝日奈枣的脖子,他的发丝很软,后颈那块却短短的扎着她的手。泷泽雪绘恶劣的笑了起来,搂着他借力仰起上身,故意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世界瞬间被她点燃。

      没人能分清快要被烧成灰的是她还是他的呼吸,整个世界都在融化,融成一条蜿蜒而潮湿的小路,没有人知道这条小路通向哪里,只知道它尽头有海,夏日的海,咸涩的海,最终化成一滩水,开出了花。

      朝日奈枣紧紧拥着她,埋在最深的谷底,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有了让雪花降落掌心的真实感。她单薄肩胛骨像只脆弱的蝴蝶,每一次振翅都能触摸到彼此的心脏。

      她在哭,在笑,尖叫被堵在喉咙里,变成被海浪吞没的呜咽。一波接着一波,潮水涨上来又退下去,她在热烈的追求中逐渐迷失,爱与欲在脑海中交织蔓延,触摸到遥不可及的天际。

      “我是谁?”

      耻骨相撞,朝日奈枣扯开雪绘掩面的手,强硬逼迫她和自己对视。

      “我是谁?”

      他不厌其烦又执拗地一遍又一遍让她回答。

      直至月光褪去,玫瑰凋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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