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记忆会说话》木林實

2、如果记忆会说话

　　小松鼠的求救，着实吓了我一个趔趄。

　　我稳了稳自己的精气神儿，走近一点，再走近一点，看了又看眼前这只脸部有些扭曲的松鼠。心里想‘这不是没有声音吗？’，‘难道是我做梦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是‘疼’的。

　　握紧手上的巧克力，没有目的的假装思索，最后认定自己是听错了，决定要走。地面上又传来一句‘你傻吗？’，我再次扭过头去看地上的松鼠。

　　只见松鼠面目狰狞，嘴唇微动。从那微动的嘴唇里又传来了声音：“别站着了，快来救救我啊～”。

　　我不敢相信，一手抱着巧克力，一手伸出手指直指自己，一副‘是我吗？’的反问样子。

　　很轻微的，很轻微的，叹气的声音。我感觉像是小松鼠发出的，但又不是那么确定，我走近点继续观察小松鼠。小松鼠的状态比刚才好了很多，脸部的器官慢慢舒展开。

　　“救救我吧～只有你能救救我了～”小松鼠的声音很倔强，倔强中又透着一丝丝的无助。

　　我还挣扎在自己真的可以听到动物声音的不确定中，愣着没有任何动作。小松鼠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拿着跟它差不多大的费列罗，举到头顶，又趔趄的倒了下去。

　　被这一举动吓到，我赶紧伸出手去扶小松鼠。又怕小松鼠咬我，胆怯的一会儿伸出手，一会儿缩回来，把小松鼠折腾的起来、倒下，‘嘶～嘶～’的直叫唤。

　　我心想着‘对不起～对不起～’，却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

　　小松鼠好像知道我怎么想的，先开口了：“你能帮我带回去吗？”。小松鼠眼神不时的用眼睛瞟着头顶上的树枝。我也跟着往上看，仔细在树枝中间找着什么。

　　“别看了，先带走我吧！我怕他们下来抓我”。
　　‘抓你？’脑海出现这个词的时候，我的脑海中蹦先出看的那些港剧、警匪剧，各种警察抓小偷的剧情。可是？这是松鼠啊，谁是警察？谁是贼呢？万一这个小松鼠是卧底呢？

　　我想不了太多了，走为上策。

　　兜里有一包纸巾，我掏出来，两张铺开叠在一起，把小松鼠小心翼翼的放在里面。当然，我也没忘记把我的费列罗收好。

　　胳膊肘夹着巧克力，一只手托着小松鼠，我回了没有人的宿舍。

　　找了一个还算事干净的鞋盒子，我把小松鼠放了进去。由于还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听到动物说话，始终不敢直视面前的这只小松鼠。

　　“你打算不理我了？就这样放着我？”小松鼠对着我喊。

　　我倒不是不想管它，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我简单的拿来一个小杯子装了点水，又找了一件早就想要扔掉的衣服，叠了叠放在里面。‘松鼠吃什么呢？’我站在鞋盒子前思考。

　　还没想出答案，小松鼠已经躺在了我给他叠的衣服里。

　　“我想吃瓜子，瓜子便宜”小松鼠先开口替我解决了大问题。我小跑着去学校最近的小卖铺买了一袋子瓜子，怕单调，又买了点在我能力范围内能接受的花生。

　　‘反正都是坚果，应该没问题‘，我这样自我安慰。

　　我把瓜子和花生拿出一些，放到鞋盒里。小松鼠很给面子的吃了起来。虽然吃的很急，但是每隔一会儿小松鼠还是会停顿一下。我试着观察了一下，小松鼠的一只脚和脸上都有红色的毛发，像是受伤了。

　　“帮我找东西清理一下吧，谢谢了！”

　　小松鼠头没抬，‘吭哧噗嗤’的吃着食物。但我知道小松鼠需要我的帮忙，于是我在宿舍里找出了上次不知道谁摔伤，用剩下的红药水和纱布。

　　等小松鼠不吃了，我轻手轻脚的把小松鼠拿到了我的床上。我笨手笨脚的把小松鼠举起来，观察哪里有伤。有时候动作重一点，还被小松鼠咬了几下。

　　说是‘咬’，其实也不是咬。小松鼠只是本能的‘回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都及时的松了口，只在我的手上留下了几个浅浅的牙印。

　　我确定好伤口，把小松鼠放回床上。

　　小松鼠好像有些抱歉，低着头嘟囔：“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抬手抚摸了一下它，表示没有事情。我继续拿起沾有红药水的棉签，一一擦拭小松鼠有伤口的地方。

　　别看松鼠小，伤口多啊～头上、脸上、嘴角上、后背、胸口、腿上，我数了数得有6处或大或小的伤口。我没用过红药水，只是看同学是抹上去，再抹点别的药，过几天就好了。

　　当我用红药水给小松鼠抹完后，我感觉小松鼠变了一个颜色。

　　小松鼠似乎发觉了一样，趔趄的走到床边，拿起我的小镜子，才看到脸上的部分，就气呼呼的把镜子摔在了床上。鼓着腮帮子看着我。

　　我很抱歉，却还是忍不住想笑。

　　小松鼠气的想要回自己的小鞋盒子，我把它拦住，又抹了一层上次同学留下的药膏，据说是消炎、促进伤口愈合的。

　　抹完药后，小松鼠变成了一个毛发横七竖八，颜色稀奇古怪的小动物。小松鼠想要再去拿镜子看，我一下拦住了，也没裹上纱布，顺势把小松鼠放回了鞋盒。

　　小松鼠气鼓鼓的在小床上睡着了。

　　担心小松鼠晚上睡觉着凉，我拿了一片纸巾当杯子给小松鼠盖上，怕穿不上气，又把纸巾堆了堆，堆在小松鼠的脖子和爪子下方。

　　期间小松鼠睁眼看了我一下，秒睡了过去。

　　晚上，看着小松鼠，想着今天的事情，我真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洗漱后，我爬上床，玩了会儿手机后睡觉。想着明天一睁眼，就会发现今天的事情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假的。

　　第二天醒来，我第一件事情不是睁眼，而是紧闭双眼。

　　我期待着，一切都是故事，是我幻想的，是我看电视看多了。我不敢睁开眼睛，又好奇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于是我尝试着睁开眼睛。

　　呀！鞋盒在那里！就在我床头。

　　我凑过去看鞋盒里面。一只五彩斑斓，毛发乱七八糟的小松鼠四仰八叉的躺在里面，没有一点顾忌的样子。

　　我的猜测错了，我的觉白睡了。

　　小松鼠睡着，我要起床了，今天还有重要的论文要写，真的没有时间浪费了。叮铃桄榔一顿猛操作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食堂买了早饭，吃完早饭，再解决一个‘大事’，等我安稳的坐到书桌前已经是中午12点。

　　我好苦恼啊～这样下去，毕业后我得饿死不行。

　　打开电脑，连上校网，我开始认真的思考论文的内容。论文题目在上周已经敲定好，至于内容部分，要有中文和英文的文献资料。这些资料怎么找？我有些头大。

　　正在网页上浏览着。窗户边传来几句对话声。

　　“你说这些人多无聊啊～”
　　“无聊什么？”
　　“每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啊！哪里像我们这么自由自在～”

　　我扭头顺着声音看向床边，‘扑棱棱’两只鸽子飞走了。我的思绪瞬间不能控制了。‘什么？能听到松鼠说话就算了，连鸽子说话我都能听懂了？’，我瞬间凌乱了。

　　“你是不是傻啊？”背后传来细微但清晰的声音。不用猜，我也知道，那只小松鼠醒了。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想假装自己听不到！

　　“赶紧过来！我要拉粑粑！”小松鼠提高了声音说。‘拉粑粑？’我一个激灵，跑到鞋盒子旁，小松鼠急的转圈圈。

　　“干嘛呢？还不快点把我抱出去！”小松鼠依旧团团转。我连忙抓着毛发乱七八糟的小松鼠出来，可是放在哪里呢？我不知道啊～于是我也跟小松鼠一样急的团团转。

　　“放地上，放地上！”小松鼠近乎嘶吼。

　　我连忙把小松鼠就地放下。小松鼠跑了起来，还是有些趔趄，但是比昨天好了很多。

　　宿舍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小松鼠跑到哪里我都看得到，于是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小松鼠跑到了一个我看不到的角落里。

　　不多会儿，传来一声“啊～”的声音。

　　小松鼠从角落里一瘸一拐的走出来，一副释放自我的意味。我猫着腰想要凑过去，还没走几步，小松鼠支棱着双手和奇奇怪怪的毛发，挡在了我的面前。

　　“别过去，别过去～”小松鼠近乎吼叫，看不清的脸上似乎满是羞涩。

　　我愣在原地，决定放弃‘探索’。“把我抱回去”小松鼠对我说。我按照指示把小松鼠放回了鞋盒，换了一下水，又拿了点坚果补充上。小松鼠继续大摇大摆的在‘小床’上睡觉。

　　大约过了2-3天的时间，小松鼠的睡眠从一天睡20个小时，逐渐减少到一天只睡18个小时，并且配合着我的节奏起床和睡觉，着实让我很省心。

　　随着小松鼠的康复，我的问题才到了真正需要面对的时候。

　　除了小松鼠和那天窗外的鸽子，似乎我能听到越来越多的声音。并且全部来自各种的宠物！有时候是一只路过的野狗，骂骂咧咧的；有时候是一只觅食的猫咪，撒娇的跟人说话；甚至还听到过一只正在生育的老鼠呐喊的声音。

　　我的天啊～因为这些‘嘈杂的声音’，我彻底神经了。

　　每次半夜醒来，我都能越来越清晰的听到小松鼠的酣睡声；偶尔还会听到窗外野猫私会的暧昧声，声声入耳。我开始控制不住这些声音入耳的频率。吵得我经常彻夜难眠。

　　小松鼠身体康复后，没有走的意思。

　　我忙的脚不着地，时常把小松鼠放在身边。有一天中午，小松鼠刚睡醒，睡眼惺忪的看着正在发愁的我说：“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是不是睡不着觉啊？”。

　　这一击，刚好正中要害。

　　我眉头紧锁的点点头。小松鼠继续说：“你还不能接受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呢？”。我又一次点点头。

　　“笨蛋！”小松鼠轻蔑的说。说完开始鼓捣它的毛发。我继续整理我的论文和最近几天给同学拍的照片。

　　突然小松鼠走到我的电脑旁，从身后拿出两个毛茸茸的毛团，红红、黄黄的，像是来自小松鼠的身体。

　　“给你”小松鼠把两个毛团举起来，示意我拿走。

　　我拿过毛团，别说，还挺瓷实，仔细一闻，还有红药水的味儿。“你别猜了，就是我的毛～”小松鼠说：“用它堵住你的耳朵吧！”。

　　拿起这个五颜六色参杂着红药水的毛团，我放进我两侧的耳朵里，外界的声音瞬间降低了好几个声调。我吃惊的望向小松鼠。小松鼠耸耸肩不以为然，继续躺在给他折叠的纸团里酣睡。

　　“对了，叫我‘伽利略’吧！”小松鼠闭着眼睛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