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倾听》林呓

24、第十六节 Part 2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啊，我可是老多了。”郑轩不无感慨。
　　“你哪里老啊？不过才比我大两岁，正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啊。我还没喊老呢。”方雨霏反驳。
　　“是心老了。”郑轩幽幽地说。
　　“那是成熟。成熟的男人可是最有魅力了。”方雨霏说这句话时不由得想起了韩嘉铭，为什么他就一点都不成熟呢，年龄和郑轩相差不多，可行为处事明显地幼稚多了。这不禁令她暗暗叹了口气。
　　“哎？对了，你现在还弹吉他吗？”方雨霏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呵呵，那都是年少轻狂时的爱好。好久都没摸过了，既没时间，也没那个心情。”
　　方雨霏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在想，这大概也是所谓“成熟”的表现吧。当人生的阅历越积越厚，竟然就成了一种桎梏，将人框死在一个狭小的思想行为的圈子里，人生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少，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呢？这倒显得韩嘉铭的幼稚好似万花筒一样，总能变幻出五彩缤纷的图案，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是苍老。
　　方雨霏的临时性走神让咖啡桌旁的两个人陷入到沉默之中。
　　这时，手机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郑轩的手机。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脸上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喂……我晚上加班，不回来吃饭了……我知道了……就这样。”简短地通话后，他挂了电话。
　　不用郑轩言明，方雨霏也听得出来电话的一定就是他妻子，而且从他说话时那种冷冷的语气以及一脸漠然的表情，再加上她职业上的敏感，也猜得到他们夫妻间感情存在着问题。方雨霏很想能够进一步了解他们之间的状况，这倒不是她想窥视别人的私人生活，只是出于一种职业习惯，更何况对方是自己的老朋友呢？或许以她的经验还能帮上一些忙，至少也可以提供一些有意义的建议。
　　“是嫂子吧？你好幸福噢！说说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一定很有意思！”方雨霏好奇地问。
　　“也没有什么。我们就和普通人一样，就那么认识了，然后就结婚了，如此简单而已。” 郑轩说得轻描淡写。
　　“才不会这么简单呢！我猜，嫂子她人一定很温柔很体贴。而你又是少年得志、事业有成，这就叫才子配佳人。你们一定很温馨、很浪漫！对吧？”方雨霏有意替郑轩描画出一幅美好的婚姻图卷。她也知道事实不会是这样，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在等着郑轩倾吐心声呢。
　　“都老夫老妻的，还浪什么漫啊！我工作上的事情又是一大堆，也没时间和心情去浪漫啊。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我就很知足了。”郑轩摇摇头。
　　“你这么想可是很糟糕噢！我接触过很多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夫妻本来也很恩爱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可往往就是因为日常一些平淡琐碎的生活磨去了他们的激情，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消极，开始互相埋怨，结果很多小小的摩擦都被放大了，以至于最后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其实问题真有这么严重吗？我觉得只要双方都好好想一想就会发现，大多时候问题都是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失去了对共同生活的热爱和追求。只要自己稍稍做出一些改进，情况会变得大大不同的。”
　　郑轩默不做声，但至少他在认真地听着。
　　“当然有的人并不适合结婚，但他们往往是在结了婚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这个时候离婚恐怕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所以我想，当一个人面对他的婚姻家庭时，首先要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期望家庭能够给他带来什么，家庭对他而言是否重要。我一向都主张只有先了解自己的需要，才能明确自己的责任。”
　　方雨霏接着说：“既然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婚姻和谐美满，那么同样的，他就必须要去了解对方在想什么，在期待什么，将心比心嘛。说到底，就是一个互相沟通的问题。”
　　“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郑轩有些抵触情绪。
　　“也没什么难的。而且还更简单，毕竟彼此之间都那么熟悉嘛。有时候就是一顿烛光晚餐、一件小小的礼物、或是看一场电影这么简单。借此机会，重温一下往日情怀，又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虽然这些并不能真正解决什么问题，但这是一种态度，而且往往也就成为一次转机。根据我的经验，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唔……”郑轩低头沉思着。
　　方雨霏见郑轩并没有如她所愿发发牢骚或是自我辩解一番，就知道他是个将情感压抑得很深的人。当年的郑轩虽然雄辩滔滔，但从来就不曾说起过个人的事情。而在社会中多年的摸爬滚打已经让他变得更加的谨慎低调，自然就会对自己的隐私保护得越发的严密，即便是和最要好的朋友在一起你也别想窥探到他内心中痛苦的点点滴滴，倒不是他不信任你，而是一种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自尊心在作祟。看来他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搞得定的，还需要慢慢地引导才行，就像心理医生对待病人一样。那么刚才说的这些话点到为止就行了，没必要说得这么明了，毕竟刚刚开始嘛。
　　“这些都是我随便说说的。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没有这些问题。我还想哪天登门拜访，品尝一下嫂子的烹饪功夫呢。就算是弥补一下我没吃到喜糖的缺憾吧。怎么样，你什么时候邀请我啊？”方雨霏其实是想应该也和郑轩的妻子好好聊聊，一定要把老朋友的家庭问题妥善解决掉。
　　“哪天我不这么忙了一定请你。按理说今天就该我做东，可惜晚上还约了客户。”郑轩说着抬手看了看表，一脸无奈地说，“时间过得真快，总是觉得不够用。我得回公司做些安排了。看来我们得改天再聊了。”
　　两人在咖啡店门口互相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