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反派巧克力

5、崩塌

　　你赶我走的时候 心痛过吗"

　　踏进酒吧的那一刻，眩晕感铺天盖地地传来。吵闹的音乐声震耳欲聋，酒精的味道刺鼻又浓烈。我跟在姐姐身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工作人员看到v连忙附身问好，看到还穿着校服的姐姐和我则是多看了一眼，便也举了一躬。我看向姐姐，她平静的神色像是进出一扇门一样波澜不惊。相比来说，我就像个小孩。

　　正在头疼不安的时候，我听到身侧传来姐姐的声音。

　　"怕了？"

　　语调的微微上扬让我低下了头，姐姐总有办法让我更加狼狈。

　　"跟着我。"

　　简单有力的三个字狠狠敲击在我心上，重重的，坚定的。

　　没来由的，这样的情况下，我很想牵姐姐的手。

　　危险的环境让我直接做了。

　　姐姐的手凉凉的，柔软也很真实，我几乎感受到自己的指尖和音乐一样颤抖着。

　　接着，这抹温凉覆盖住了我的手，以最简单的方式，牵住了我。

　　一颗心也跟着跳动，心动的声音太响了，呼吸也变得紊乱。

　　太犯规了。

　　姐姐永远是这样，危险又甜蜜。

　　她带着她的那份温柔，领着我走向深不可测的未来。

　　走到最中心的那个大桌，直到坐下来的那一刻，姐姐才放开我的手。直到那时，我的手心早已全都是汗。

　　大桌子上零零散散做了几个少年少女，看上去都和姐姐年龄相符，每个人身后都跟了个保镖，仗势大的不行。一个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的女孩画着浓妆，一只手玩弄着一头大波浪卷，眉毛时不时挑衅地动一动。波浪大小姐旁边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年，看上去很是成熟稳重，就是一股男士香水的檀香味熏的人晕头转向的，我克制自己不去捂鼻子的冲动。香水男旁边坐了个矮个子的小女孩，剃着一头个性的男士短发，右边耳朵打满了黑色耳钉，斜睨着所有人。而最角落的是一个看上去和我们年龄最相近的少年，戴着口罩和墨镜看不清相貌，却有一种阴沉沉的气场在。

　　这么一对比，虽然姐姐身上没有花花绿绿也没有奇怪的装扮，但成熟稳重波澜不惊的气场，早已碾压了在场的所有人。

　　就像她平时，永远一身黑色，却怎么也无法不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姐姐来到他们面前，朝他们微微点头。那些少年少女除去那个戴口罩的少年，其余都起身鞠躬示意。而他们看向姐姐身边的我的眼神带着满满的审问。

　　姐姐自然地搭上我的肩膀，“这是我的发小，和生意没什么关系，今天也是顺路来玩玩。”

　　敌意的目光没有散去，不过马上从警惕变为看不起。我努力地做出不太窘迫的样子。

　　这些少年少女都是与晏氏合作对象的少爷小姐们，所以与其说是生意，不如说是各家继承人的见面会。由于年龄较小，可以以玩乐都形式蒙混过关，实际上………

　　我看向每个孩子身后的阴暗处，都站着不止一个“保镖”，而是幕后操纵者。对他们来说孩子只是棋子，真正虎视眈眈的，仍然是长辈们。

　　反观姐姐这里，我转头，没有保镖也没有大人，只有一个v。似乎姐姐已经是被大家族认可、放心去执行一切事务之人。也就是说，姐姐完全有独立的洞察力，去应付这些“合作伙伴”。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姐姐。虽然在脑海中早已幻想了无数遍，做了无数遍的假设和期待，但真正看到她冷静，从容不迫地接住每一个话茬，靠在椅背上游刃有余，一杯又一杯酒下肚的时候，我还是心中一颤。这和平时只会睡觉的那个女高中生，太不一样了。

　　果然，我对她的了解还是少之又少。

　　绅士少年和矮个子女孩看上去真的就是少年，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感觉很是随意，酒杯里来来回回也都是一些啤酒。典型的装乖和叛逆，他们在稳重的姐姐面前都带着几分敬畏。而大波浪少女一看就懂点世故，话题总往晏大家族上靠，也颇有市侩的味道。

　　“晏大小姐，今天见到你真是久仰大名了啊。真人和传闻里的不太一样呢，感觉不像个十八岁的姐姐，比我们成熟好多。”

　　姐姐笑笑不语。

　　“大小姐不止长得漂亮，举止也真的很优雅，见到真的是太惊艳了。

　　追求大小姐的人应该很多吧？”

　　姐姐换了一只脚翘起二郎腿，“没有的事。”

　　“诶，对呀———”

　　“毕竟，名花有主了么。”

　　一直坐在阴暗处的口罩少年开口了，声音低沉又奇怪。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姐姐身后，沉默不语的v身上。v没有说话，眼睛却闭了闭。

　　v和姐姐是家族很早就定好的娃娃亲，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既像女王和骑士，又像哥哥和妹妹，又像情人。千丝万缕的关系，早已无形之中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这样形影不离，很多人知道也不足为奇。

　　我想也许姐姐会大大方方的承认，没想到她只是笑了一下，不可置否，但眼神不易察觉地冷了几分。

　　大波浪少女见姐姐不怎么说话，尬笑了几声便开始敬酒，玩游戏了。全程不懂的我只好像一个木偶一样陪在姐姐旁边，一动也不动。我看见他们鄙夷的目光时而扫到我身上，冷冷的。我像方才一样，很想握住姐姐的手，和她说我们走吧，我们回家。但我知道，这不可能。

　　玩了几局，场子也差不多到了火候。姐姐喝下桌上的最后一杯酒，起身道：“去下卫生间。”

　　她站起身来的时候也把我拉起来，“跟我来。”

　　我呼出一口气，早就不想再干坐着了，便也跟着姐姐起身。

　　“还真是个听话的小跟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养了只狗。”

　　我听见口罩少年的声音，低下头去。而站在我前面的姐姐猛地停住脚步，我没注意撞到了她的背上。

　　姐姐转过头，看向看不清表情的少年，一字一顿的说，

　　“我的人，轮不到你来说。”

　　一直体面的姐姐说出如此犀利的话来，在场的人想必都会暗暗倒吸一口气吧。而我听不见也不想在意，我仿佛被“我的人”这三个字困住了手脚。

　　直到姐姐继续走，回头看我，

　　“干嘛呢，跟上。”

　　“噢，来了……”

　　我和姐姐并肩走过一个又一个圆桌，音乐的声音吵闹极了，心跳声却更加震耳欲聋。

　　“今天也真是烦死了，和一堆小屁孩浪费时间。”

　　“你也无聊了吧。”

　　酒吧的洗手间有股刺鼻的香水味儿，里面有三三两两交谈的男女。呃……与其说是“交谈”，不如说是“交涉”。

　　姐姐干咳了几声，眼神从一对在洗手台上缠绵的情侣离开，“习惯就好。”

　　“嗯……”

　　“那几个小屁孩说的傻逼话不用理会。”

　　我没说话，姐姐自顾自的说下去，

　　“以前都有v护着，护习惯了。这次还算我第一次全程都在自己讲呢，而不是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喝酒，真是有够麻烦的。”

　　“v先生为什么要……”

　　“谁知道。”姐姐洗了洗手，“大概他懒得和小屁孩交流吧。”

　　我“哦”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姐姐对v的依赖太让我难受，我便继续打量着周围，酒吧连厕所间也阴暗的不行，一个人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都没看见硬生生和他撞在一起。

　　我听到对方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来不及道歉姐姐又开口了，

　　“倒是你呀，今天感觉怎么样。”

　　姐姐转了个身子，看着天花板，

　　“乐意。”

　　我盯着她的眼睛，

　　“什么事情，都乐意。”

　　只要和你在一起。

　　“说的像我绑架你一样。

　　她似乎叹了一口气，

　　“那以后，我都带你来吧。”

　　我爱极了姐姐说以后这两个字眼。我们有很多以后，很多未来。

　　不确定的，确定的，都算。

　　都算。

　　所以现在啊，姐姐你惊恐的眼神，看向我身后无助的眼神也算吧？你走向我，而我本能的直觉，将你推离我的身边，我的身后那未知的人和世界，我把你推向过道，大声叫出v的名字，假装感受不到腰间的疼痛，对你说，

　　“快走。”

　　我转过身面对眼前的一片黑暗，腹部已经感受到热流涌出，而我的满心只剩下了你的样子。

　　这些也都算吧？

　　在那之后，我只觉得我的世界“咚”地一声，安静了。

　　黑暗和颠倒的天花板和地板，酒吧长长的走廊和昏暗的灯，旋转了起来。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看到那个口罩少年站在我面前，他卸下面罩，露出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出现在我和姐姐世界里的面孔。

　　………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