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心》酆頔

18、第十七章

　　那些飞一般的时光你同我一起骑着单车飞奔在漆黑的夜里，我们的笑声是多么爽朗。你还记得那些孩子吗，他们尝试着各种骑车的花样，大叫着我们好开心，背着书包冲过人群。
　　——沈珈珞

　　那一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晚。沈珈珞清楚地记得，他们是如何在校服外面裹上厚厚的羽绒服，进教室又急急地脱下挂到教室后的衣架上。教室里的空调开得十足，同学们挤挤挨挨，格外热闹。

　　颜惜是美术生，开学不久后就要离校参加艺考。沈珈珞与乔安几个合计了一番，便买了套公仔送她。那夜在学校的西门外，下晚自习后的学生人潮拥挤，阑珊的灯火斑斓了视线，颜惜红着眼睛与珈珞拥抱。沈珈珞只感觉颜惜在自己的肩头微微颤动，话中已然带了哽咽。视线所及，辛离远静静地站在远处，手扶自行车，海风吹得人影都恍惚飘渺起来，却依然能感觉到视线直直地往自己的方向望过来。

　　都是敏感难言的女生，沈珈珞想起近来辛离远的行为举止，心下为颜惜难过不已。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开口：“加油，我们等你回来。”

　　颜惜默默地点了点头，说：“珈珞，你从来都明白。”

　　沈珈珞抬头看眼前的女生，齐肩的中发落在夜色中，情绪平复之后更显明眸皓齿，而身影在星空下是这样的孤单莫名。

　　远处的那个身影，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迹。

　　日日在同一处教室中上课学习，沈珈珞如何不知，辛离远与倪莉早已公开出双入对，课间饭空形影不离，连嫌都不再避一避。更有传言说，因为倪莉作为二级运动员被保送到某市某大学，辛离远便要与她同报这座城市的大学。

　　彼时辛离远的成绩优异拔尖，多少全国一流的重点学府有的选，肯为了倪莉这般求全，沈珈珞再替颜惜难过，也知道这是情到浓时的不情之选。

　　颜惜走后，沈珈珞在面对辛离远时更加刻意疏远。本就算不上熟悉友善的关系，越发的疏离冷淡起来。就算平时回家路上碰到，沈珈珞也并不多话，总是匆匆离去，不愿多做停留。

　　平日里说起来，连于堇那样独立刚强的女生都不解地唏嘘：“那样抱负远大的一个人……”

　　珈珞并不以为然，笑着回道：“那程司默，还不是为了你连命都舍得双手奉上，唯恐你看不到他的真心。”

　　于堇的神色一下暗淡下来，用词踌躇不已：“我与他，并不是……”

　　沈珈珞见于堇如此，也不好多问，慢慢将话题岔开。两人均已无心交谈，各自埋头学习。

　　自那之后，连程司默都被珈珞小心翼翼地避开，每逢于堇和程司默在座位上说话，她总是要想各种办法不介入其中，连程司默刻意与她招呼谈笑，也被珈珞不冷不热地挡回去。

　　纵使如此，每天下课出校的路上，程司默总是会出现在沈珈珞和乔安的身边。起初，沈珈珞有些不适应，话很少，一个人静静走在一旁；到后来习惯了，到底是年少热情的年纪，程司默又是性格极好的男生，慢慢地热络起来。

　　程司默总是喜欢逗沈珈珞，围着她开各种各样的玩笑，总是也不会倦。而那是沈珈珞成长过程中最收敛自制的一段时间，除了段曦，一年多来她从未对任何人动过脾气，连脸色轻易都不曾黑过。程司默的胆子便慢慢大起来，经常在车棚就抢过珈珞的自行车扬长而去，乔安他们在一旁起着哄，不劝也不等，紧随程司默而去。而沈珈珞竟然也不生气，一个人耐着性子走到学校北门，便看到几个男生并肩站在那里等自己。从程司默手里接过车，出了学校的大门，还能听到他在身后高声喊：“沈珈珞！”

　　再到后来，沈珈珞偶尔来了兴致，还会回喊一句：“干什么，程司默！”这样一来，自然又是招来了更多的起哄声。乔安总是点点头：“程司默，沈珈珞，嗯，嗯……”

　　那时的沈珈珞性情率直，待人真诚大方，又与于堇是极好的朋友，从未想过身边的一个男生这般粘人热情，是出自怎样的原因。连身边朋友不时的打趣暗示，也从未放在心上。沈珈珞的自行车总爱掉链子，程司默总是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去给她装，弄的满手是油脏兮兮的也不在意，站起来拍拍手就冲沈珈珞笑：“好了，快走吧。”

　　每当这时，沈珈珞总是想，他的牙怎么这么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