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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夜色沉蔼如浓墨,明月胜昨昔,银银月光照耀世间大地,似乎藏不住一丝阴暗。
      其实不然,越是这样的明亮月夜,越是有黑暗遍布角落。
      彼时,依旧是某处荒宅,紫藤花树开遍庭院。
      “一,你在想什么?”
      正沉思的柳三更回过头看了身旁少年一眼,不答反问道:“这次的任务并不困难,你唤我出来是为何事?”
      见他避开不答,少年怀疑的看他一眼方解释道:“本来搜寻证据的任务是无须你出手,但有点困难需你相助。”
      “我?”柳三更往背后树杈一靠,语气平平,“你们别忘了我只是个病弱驸马,连公主府门都出不去,我能帮到什么?”
      组织没有名号,只给他们这些杀手探子安排了编号,依照能力大小,武功优劣从小到大的排列,编号越往前任务越难,相对的需要亲自出手的就更少,比下面的会多些休闲时间,不会时常奔赴在战线前,一般都是两三个月才会动身一次。
      而自从他阴差阳错的当上驸马,组织谅他出行不易,便只有大任务才会命他出手。
      “正因为你是驸马,才更方便你出手。”少年道,“探子传消息,半个月后张柬会私底下聚人图谋诡事,在此之前他很可能会通过你达成目的转移视线,所以一旦他找上你,你就要装作不知顺着应下他,事后我们才能顺藤摸瓜,找出证据。”
      “他会找我做什么?”
      “邀你赴宴。”
      张柬乃是五品官员,主属吏部少郎将的名下,平日做事规矩,行止无误,实乃普普通通的一名官员罢了,但这也只是在外人看来如此,一旦被他们的组织看上的人,基本身上都不会多干净。
      官庭政事他一向不是太清楚,也懒得管顾细节,他只负责听命任务完成做事而已,让他唯一所担忧的就是他应下那个赴宴会造成什么结果。
      他挂的是驸马的名号,其身存在就和燕阳息息相关,一脉俱荣,一脉俱损,半点差错都足以要命。
      其实他不太想应下这个和燕阳挂钩有牵扯的任务,但组织的命令已下他实在无法,只能执行。
      幸好距离半月还有段时日,在此间时日内他可以辗转打听更多的细节内幕为那日做好准备,尽量缩减对燕阳的不利之处。
      因为当夜思索难眠,次日天微亮柳三更才勉强睡去。
      日上三更时他恍惚睁开眼,就见燕阳已是在外命人给她梳妆打扮,他便抽身起床,走到外室靠着桌沿边打哈欠边询问:“不是说今日百官休沐,公主也不用入宫吗?”
      听见他的声音燕阳回头,柔眼看他笑道:“你醒了?瞧你这么困,昨晚没睡好么?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又答道:“宫里传来消息,清月生病了在宫里哭闹不休,谁也哄不住他,所以皇叔让本宫进宫去瞧瞧。”说完瞄见他的衣摆下若隐若现的赤足,立马眉峰一蹙,斥道,“怎地光脚就走来了,快回到床上去!”
      柳三更反驳她:“如今已近入夏,不冷了。”
      “回去!”在管顾他脆弱多病的身骨问题上燕阳一概丝毫不让,严色喝道,“下次再敢赤脚走在地上,本宫就重重罚你了!”
      柳三更无可奈何,只得回屋穿好鞋袜再来。
      见溧光等丫鬟们给燕阳整理衣裳时,柳三更忽然心血来潮,走上前主动提出替她更衣,燕阳亦觉惊讶,但这般小事也由得他,便挥退丫鬟们让他来。
      当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病秧子多年,别人替他穿衣是常事,他还是第一次帮别人整理衣物,所以柳三更认认真真的给她更衣,而燕阳则是认认真真的趁他贴近自己时便行轻薄之举。
      “公主!”周围都是丫鬟们瞧着,柳三更偏身躲开燕阳的动手动脚,眼带恼羞的瞪她一眼后便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声说道,“莫要逗弄我了,再闹你入宫就迟了。”
      燕阳的心就在他这一句无心的低语诱惑里沉靡非非,哪里还舍得离他而去,可宫里的亲侄子也等不得,思虑片刻后索性就把他带上同入宫中。
      柳三更没想到她说做就做,再想拒绝也拒绝不得,只得跟随入宫而去,燕帝见到多出来的柳三更亦是一惊。
      粗略一算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位陌生的侄女婿,时逢禀报国事的官员在外连连催促,与他简短说了几句家常话后便把清月交给了她们小夫妻二人就急忙走了。
      燕帝一走,在场众人都轻松许多,目光皆是纷纷看向哭闹啼啼的小太子。
      燕阳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抚摸男童毛茸茸的小脑袋,柔声耐心的询问道:“清月,你生病了该好好的吃药治病,为何又哭又闹呢?是嫌药哭么?”
      “不,不是……呜呜,清月没嫌药苦……清月想去摘莲蓬,可是,可是皇爷爷不准我去,还凶我呢!”清月哭的委屈极了,“我,我就想摘莲蓬……姑姑,皇爷爷为什么不准我去啊?”
      说到摘莲蓬,燕阳顺势就想起一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身旁的柳三更,而柳三更正低头颇为新奇的看着床上哭闹委屈的小不点,一点没有意识到燕阳投来的微妙视线。
      那夜一场醉后再醒来他似乎就完全忘了昨晚之事,未有再提及过,应该是他全然忘却他对她说过的话了。
      忘了呀。事后燕阳想起来说不清是失望多还是庆幸多,忘了不愉快的那些事,对他也是件好事吧。
      “这多大点事啊。”于是燕阳笑着拍了拍清月的头,温声道,“既然姑姑的小清月想摘莲蓬,那姑姑就陪清月去摘莲蓬,这可好了?”
      “真的吗?”清月瞬间转悲为喜,瞪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欣喜看着燕阳,“姑姑要陪我一起去摘莲蓬吗?”
      燕阳笑着颔首,果然得到小太子的大声叫好,哈哈笑着从床上爬起来就激动的抓着燕阳的手往外跑。
      好歹是把人家的宝贝外孙带走了,燕阳便对旁边的宫女们吩咐几句,让她们把事情告知燕帝才领着柳三更一道跟随清月去了御花园的莲花湖。
      小孩子就是此一时彼一时的三分热情,前一刻还高声嚷着要摘莲蓬,没得到手就嚎啕大哭,下一刻一旦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莲蓬高高兴兴的拿着玩了会儿就很快没了兴趣,又因为生病未好洋洋闹了一场,转头就在燕阳的怀里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于是柳三更逛了圈回来时,看见的就是一大抱着一小在妙手花廊下静静坐着,燕阳山眉河目深深凝视怀中小小的一团,眸光深邃如月光,温柔尽显,这幅情景美的就如同一幅画。
      他看后心里亦是有种世态静好如初的安稳感,便走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小太子的身上。
      他小心翼翼为怀中孩子盖上外衣的举动被燕阳看在眼里,便轻声问他:“你喜欢孩子么?”
      柳三更顿了一顿,顺势在她们身边坐下,含笑答道:“我其实不是太喜欢孩子。”
      燕阳执拗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便接道:“我喜欢安静,孩子太小了,总是又哭又闹的不安宁,有时还很任性调皮,就像家里兄长们的孩子,每次都吵得我头疼,后来有次还撕了我的画呢。”
      “倘若本宫没有孩子,你也不在乎么?”燕阳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郑重的问他,“你要知道,本宫已经生不出孩子,你今后就再也没有孩子了。”
      为了皇权稳定她早年前就喝下了药,否则这么多年她与一府男宠厮混胡来也不可能一子未有诞下,也因此安抚了朝中极大多数的臣心。
      为此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原本这本该是她一人的事,可现在又多了个柳三更,容不得她再安枕无忧了。
      “没有孩子对于我不算什么。”柳三更依旧平平静静的笑道,“我本来就身子不好,倘若有了孩子像我一般时刻药罐缠身,怕是他长大了就会恨我的。何况已经有了公主,我很满足。”
      “胡说八道。”燕阳压声不赞同的反驳他,“倘若有了孩子像你才是最好,你性子好,画画也好,再没有谁会比你更好了。”
      柳三更便是偏头一笑,不予置否,那倘若这些都是假的呢?生出个如他表里不一,藏藏掩掩的孩子,你还会觉得他好吗?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也不会有孩子。
      她生不出来,他也不能有孩子。
      她们果然是绝配的一双人啊。
      “没有关系的。”他低声笑道,“无论有没有孩子,只要有公主,我再别无所求。”
      听完这些话,燕阳自是十分感动,又看他眼眸中皆是温情脉脉,自是情难自禁的凑身轻轻覆住他的唇瓣,周围无人,小太子又睡着了,柳三更便不躲避,任由她贴近与自己亲吻。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脉脉时刻。
      十丈多开外,正好走过回廊站在拐弯处的燕帝一眼看见不远处花廊下的这幕,幽幽叹息一声,扭头吩咐身后的宫仆摆驾回宫。
      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嫁出去的女儿心在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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