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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正式离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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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向宝珠退了烧,冬日没再拉肚子,向易水的脚踝再次冷敷之后也好转了不少。
但这不代表向易水心中的愤懑熄灭。
妻女都这样了,祁光这个作为丈夫的竟然不闻不问。
就算他不知道就可以脱责任了吗?
何况不就是因为他一个电话都不打来才不知道的吗?
向易水给祁光拨了电话过去。
祁光很快就接了,但没有主动开口。
对方的沉默,令向易水更加生气了。
“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向易水劈头盖脸骂道:“我不就是没跟李观说那饭菜是我做的吗?你至于这样?我都带宝珠去吃饭了,他还能不知道我有家室?你自诩把宝珠当平等的朋友看待,可明明是你弄丢了宝珠,你还硬逼着她原谅你,不原谅你就要走,以为她小你就能这样对待她?”
“你能不能改一改你这小家子性。”
在向易水看来,祁光这次的表现真的很不可理喻,“若是你明天还不回来,以后你都不要回来了。”
祁光刚和左瑞大餐一顿,回到左瑞公寓次卧,即使知道房间隔音很好,他还是放低声量,“我说过要离婚。”
“离婚证都没办,你以为凭你一句话就能离婚?”
向易水气极,“行啊,你要是真的想离婚,那我马上让人拟订离婚协议,明早咱们就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祁光又默了默,像是补充道:“我什么都不要,宝珠跟着你吧。”
“你想要也没有!”向易水咬牙切齿道。仿佛祁光此时要是站在她面前,她能把他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向易水站在二楼阳台上,愤怒冲得她脑壳有些疼,她按了按太阳穴,不经意间眼梢瞥到院前绿茸茸的草坪。
向易水突然沉声问:“你是不是在外有人了?”
祁光愣了一下,“不是。”
“最好不是,别让我抓住你什么把柄。”
祁光不言。
向易水似是不甘心,“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婚?你跟我说,你是想让我服软,还是你真的要这样?”
“真的。”祁光说。
“为什么?”
祁光换了右手拿手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左胸口心脏的轻微疼痛。
“你们,都不喜欢我。”
向易水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皱起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好歹祁光是她当初花了大量精力、时间与金钱追到的。
虽然现在对祁光没有了最初的心动,但这不代表她厌弃他。
她从来不会委屈自己,若是不喜欢祁光,又怎会还跟他一起生活。甚至,前不久他们还躺在一张床上耳鬓厮磨。
祁光也不是稀里糊涂过日子的人,所以他愿意将事情摊开来,说明白。
“冬日嫌弃我。”
说来纳闷也不纳闷,冬日明明像大部分的加菲猫一样性格温驯粘人,可似乎是明白了祁光的家庭地位,它从来不粘祁光,不给他抱,就连要他喂粮也是桀傲的昂首挺胸的姿态。
“宝珠看不起我。”
冬日对祁光的态度多半取决了向宝珠对祁光的态度。
向宝珠脑瓜子聪明,两岁前倒还好,两岁后她便意识到:她爸有点笨。
向宝珠自小就喜欢看科普类的书籍与电视节目,尤其是天文科技方面,祁光陪着她看,可偶尔向宝珠不解了,他一个大人竟没一次能给她答疑解惑。
向宝珠曾经背地里同向易水提出请求:不要让祁光来接她放学。
祁光无意中听到,明白她嫌他丢人。
别人的爸爸都是西装革履,要么是高官政要,要么是富商名流,不时出现在大众视野包括电视上,面对镜头说侃侃而谈自己的志向与成就,从容淡定,好不威风。
而她的爸爸,整日在厨房打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来接她时身上衣服竟还有沾着一两点油斑。
所以向宝珠愈发看不起他,不愿亲近他。
“你有了异心。”
祁光对女儿与宠物的评价,向易水无法否认,因为事实如此。但轮到她自己,她立即反驳道:“我没有,我就跟同学吃个饭。”
别说她目前只是对李观有一点朦胧的好感,就算她真的喜欢李观,目前为止,她还没实施任何行动。
就像犯罪要实施犯罪行为,才算得上犯罪,她只有一丁点动机,算不得什么。
“我不是一个男主人,父亲与丈夫,我是一个奴隶。”祁光又下了另一个结论。
“佣人尚且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与报酬,但是我没有。我全心全意照顾家中的每一个成员:做饭,手洗你们母女的贴身衣物,每天熨烫好你们的衣服,日常要给冬日擦鼻眼分泌物,给它洗澡,带它出去溜达。每天早上帮宝珠扎头发,晚上给她讲睡前故事,之后回到卧室给你按摩,解决你想要解决的生理需求。我做这些,并不能让你们满意,相反,你们觉得我低下卑贱。”
“胡言乱语!”向易水有些气短。
祁光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向易水心中一凛,脑子飞快运转,搜寻着祁光的生日、结婚周年纪念日等特殊的日子,很快,她没有发现与之对上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什么日子?”
祁光似乎听出了她暗藏的紧张,轻轻笑了笑,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道:“五年前你答应过我,会跟我回家办婚礼。”
当时因为意外有了向宝珠,向易水不愿大着肚子穿婚纱,再加上后来向易水的爸爸突然生病,她被迫紧急接手家里的企业,非常忙碌,所以没时间办婚礼。祁光对此有些遗憾。向易水便和他保证:最迟六年,她必定会给他一场盛大的婚礼。
如今向氏集团蒸蒸日上,家庭“和睦”,向易水却将到期的六年之约抛之脑后。
向易水噎了噎。
“我等了很久,我暗示过你很多次了。”
祁光的语气很平静,是极度失望过后的平静,“没有必要再在一起了。”
不知为何,向易水听得有些慌。这种慌乱是向来高傲的她无法克化的,她下意识道:“你说了我就会记得。当初你自己说的,我主外你主内,那些本来就是你的分内工作。我承认我跟宝珠冬日是有做错的地方,可你不满为什么一直不直说?而是选择藏着忍着现在,然后自以为自我牺牲够了,不管不顾地一走了之。你这种行为本质是懦弱是自私。”
向易水话头一转,“还是说,你想用离婚来要挟我跟宝珠认错服软?”
向易水最不喜欢被胁迫。
祁光不答。
向易水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气得牙痒痒的,“你做梦。既然你都说要离婚了,那就离婚。但是我要提醒你,以后你想回来,可没有今晚说得这么简单了。”
起风了。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雨。
祁光听到向易水那边的风噪声,刺激得他耳道发痒。
祁光将手机放远一些,过了两秒又拿回来,给了向易水十分明确的答案。
“好。”
——
夜晚的雨延续到早上六点就停了。
祁光在雨停后起床,洗漱,早做饭,将早饭一分为二,吃完自己的份,然后换衣服准备出门,临走前他给左瑞留纸条说他中午十二点钟前会回来。
届时再回老家。
祁光搭车到民政局,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向易水,还有向宝珠。
祁光皱了皱眉。
他认为带着孩子办理离婚证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尽管他知道,向宝珠未必舍不得他。
到底是多年的枕边人,通过祁光的细微表情变化,向易水就准确捕捉到了他的一部分想法,讽刺道:“难道她不应该来见证这件对她而言重要的事情吗?”
向宝珠牵着向易水的手,仰着脑袋看祁光,神情有几分冷酷。
固然,向宝珠还是个孩子,对于家庭的崩分离析,她会本能感到无措与害怕,但在来的路上,向易水已经笃定的给她分析情况:她爸爸这次犯了大错,她们不能纵容他,要冷落他一阵子,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正了,再酌情原谅他。
祁光看着向宝珠淡漠的瑞凤眼,心想:她跟她妈妈真像。
收敛起低迷的心情,祁光对向易水道:“进去吧。”
今天来的民政局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祁光他们需要排队。
在这期间,向易水将离婚协议递给祁光。
祁光快速浏览协议,确认协议上与他们所谈的一致,便签了名。
终究还是惦念着向易水与向宝珠的,祁光看到有人离开空出了两个座位,想让她们过去休息。
但她们没有动,齐齐撇开脸,看都不看祁光。
民政局角落里的曾经的一家人,如今,成了敌人。
座位很快就被一对年轻男女坐了去。
这对男女是来办结婚证的——一眼就看得出来,二人依偎在一块,仿佛用胶水粘上的,连彼此对视的眼神都粘稠得化不开。
祁光出神看着这对男女,想起两年前,他达到法定年龄跟向易水来领结婚证的境况。
彼时他们也是带着向宝珠,三岁的向宝珠比现在还娇气,看到父母坐在一起拍照,非要挤进来,也幸亏只有他们在办理结婚证,摄影师看他们一家三口帅的帅,美的美,可爱的可爱,极其宽容,给拍了一张全家福。
时过境迁。
“双方是自愿离婚吗?”
工作人员检查完各种资料后,例行询问一句,眼珠子不住在祁光与向易水脸上转,很明显,工作人员对这养眼夫妇婚姻的破裂,感到非常遗憾。
“是。”
“嗯。”
祁光与向易水同时答道。
空气凝滞。
等了几秒,工作人员没等到他想象中的反转画面,抱憾盖章。
祁光与向易水各自拿到了两个红本子:作废了的结婚证与离婚证。
两人对视。
祁光首先移开眼,看向墙上的挂钟。
向易水牵着向宝珠,不知是她还是向宝珠手心冒汗,她感到手掌黏糊糊的。
向易水迈开步伐往外走。
祁光落后两步跟着。
大厅里或是欢喜或是沉闷悲伤的人群,此时都似被他们用一层透明软膜隔绝在外。
在门口站定,向易水回头,眸光沉沉看着祁光道:“你最好记住今天。”
祁光不置一词。
向宝珠力挺向易水,抬着下巴瞪祁光。
随后,母女俩决绝离开。
这时候的她们都没料到,往后要度过漫长的,没有祁光时刻陪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