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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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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一小队手中挥舞着刀剑的凶神恶煞的士兵，骑着快马目中无人的在大街上穿过，领头的官兵恶狠狠的大声喊道：“让开，快让开。”
马蹄踏起了地上的泥土，让本就灰头土面的街道变得更加乱七八糟以至于看不清人，周围的百姓唯恐避之不及，都纷纷惊恐的让开了路。
叶蓁蓁被这扬起来的尘土呛了鼻子，忍不住的咳嗽，嫌弃的用手扫开了面前的尘土。
“小姐，你没事吧。”晓宁从怀中掏出手帕，替叶蓁蓁扫了扫身上的尘土。
叶蓁蓁同样替晓宁拂去了肩上的灰尘，口中不断的抱怨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眼神当中尽是对这个朝廷的失望之色。
待灰尘散去，叶蓁蓁主仆二人继续往米店走去。
“自先帝去后，裴相国扶持了贤王上位，听四少爷说咱们现如今这位陛下可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呢。”晓宁小声的跟叶蓁蓁说她昨日听来的情报。
叶蓁蓁听到晓宁的这番话就明白了造成如今这番景象的原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难怪会把国家治理成这环堵萧然的模样。”
“小姐，慎言呐。”晓宁警惕的环顾了四围，看到近处并没有人注意他们才放下了心，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去，定会给你按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其实也不尽是陛下的过错，先皇去的突然未立太子，裴相联合太后以立嫡立长为由力排众议极力扶持贤王上位，大概是因为…”晓宁的声音越发低了，直接凑到了叶蓁蓁的耳朵边上：“是因为贤王对国家之事不知就里，想要把持朝政。”
叶蓁蓁被吓了一跳，丞相竟然如此大胆，竟敢控制皇帝，同时也对消息的来源感到恐慌，如果这话从叶家传出去，叶家恐怕就要遭受灭门之罪。
“这话你都是听叶明哲说的？”叶蓁蓁赶忙拉住了晓宁，沉声问她：“他还说了些什么？”
“昨日四少爷从外面回来后，跟柳姨娘说的，我正巧路过听到的。”晓宁继续小声回答：“他还说朝廷大部分的兵权都掌握在裴相国手里，当日支持安王的朝臣都已经被他上书贬谪了，安王被圣上力保，才只是被释了兵权贬去了云中当个闲散王爷，如果不是因为老爷早就被先皇派去南方练兵恐怕也难逃一劫。”
“这些话以后万不可对他人再提起，叶明哲真是白瞎了父亲给他起的名字。”叶蓁蓁连忙嘱咐晓宁不要再向别人传播此事，叶蓁蓁对她的四弟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没想到他竟然大胆到在外与他人讨论朝中局势。
说话间，主仆二人便走到了米店，原先门庭若市的米店如今也变的无人问津，一块写着盛运米店的木牌也倒在一旁没有人扶起。
叶蓁蓁抬脚走进米店，发现老板在柜台后面正悠哉游哉的躺在摇椅里休憩，叶蓁蓁提高了声音，叫醒老板：“老板，我来买米，一石米多少钱？”
“二两银子。”老板摇起了手中的扇子，眼皮都没睁开，懒懒的回答。
叶蓁蓁瞪大了眼睛，惊诧道：“二两银子？前几日不才六百文一石，怎么涨的这样快。”
米店老板起了身，看着叶蓁蓁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忍不住嘲弄道：“姑娘，六百文那都已经是前朝的事情了，现如今米价一天一个样，今日一石米二两银子，明日说不定会更高，到哪都是如此。”
叶蓁蓁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仅仅有五两银子，如果想要在城外搭个粥棚施粥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叶蓁蓁犹豫了一番，这翻天的米价实在让她一筹莫展，不过最后她还是掏出了银两放在柜台上对老板说:“我要两石。”
晓宁看着叶蓁蓁这‘挥金如土’的架势，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想要阻止她这大手大脚的行为，小声道:“小姐，我们总共才五两银子，还要买锅搭棚，这个月还有好几天，总要留些银子过活啊。”
“无妨，实在没钱了我就带你去找沈霖蹭饭。”叶蓁蓁挑了挑眉，俏皮的回复晓宁，完全没把自己是个穷人的事放在心上。
“明日辰时帮我把这两石米送到城外去。”叶蓁蓁提了提底气，神情变得严肃了几分，摆出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生怕老板不答应帮忙送货。
不过这次叶蓁蓁想差了，米店老板乐呵呵的收了钱，痛快的答应了明日一定准时送到。
叶蓁蓁松了口气，谢过老板后就和晓宁走出了米店，叶蓁蓁看着只剩了一小块银子的钱袋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赶紧藏了起来唯恐被人抢了去。
晓宁看着叶蓁蓁为钱惆怅的表情，愤愤不平道:“都怪柳姨娘平日里克扣咱们的月钱，要不然哪用这么拮据的计算着买米。”
“只要她肯风平浪静的过日子，我也不爱与她计较这些，左右父亲大哥快回来了，面子功夫她总要做足，不会再苛待我们了。”叶蓁蓁早就看透了她那姨娘的两面三刀的嘴脸，好在父亲十分宠爱她，所以她也不愿意父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小姐，何不等到老爷回来以后再商讨这施粥的事，如今买的这些米也不过就能撑两天，两日后可怎么办？”晓宁对两天之后没钱买米的日子感到异常难过。
叶蓁蓁也很无奈，柳姨娘连她的月钱都克扣，肯定不会同意拿家里的米去赈济流民，可是城外的流民聚集的越来越多，朝廷又下旨不肯放流民进城，听沈霖说已经有人被饿死了，叶蓁蓁也只想尽些绵薄之力。
“我们能等，但是百姓们等不了，现如今国运不济，粮食歉收，每天都有人因为饥饿而死，早施粥一天就能多救几个人，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叶蓁蓁是在回复晓宁的话，也像是在宽慰自己。
“我们赶快去百味楼找沈霖，他恐怕都要等着急了。”叶蓁蓁像是刚想起了还有人在等她，赶忙加快了脚步。
现如今长安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少数的生意人靠着街边摆着自家的货摊子，来往客商也是屈指可数，行人都是行色匆匆，生怕哪里会突然闯出一伙贼人将他们抢了去。
百味楼之前作为长安最繁华的酒楼也难逃此劫，在里头吃饭的人也是寥寥可数，其中最显眼的一个就是沈霖。
他一身素色锦衣，品貌非凡，与周围百姓的对比十分强烈，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叶蓁蓁轻手蹑脚的走到沈霖的身后想要吓他一跳，这是叶蓁蓁的惯用伎俩。不过这两人有着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沈霖早就摸清楚她的花样。
叶蓁蓁刚走到沈霖的背后，还未等伸手，沈霖突然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她，吐出两个字：“幼稚。”
“无趣！”叶蓁蓁小嘴一撇，绕到沈霖的对面坐下，沈霖早就为她准备好了碗筷，叶蓁蓁也没客气，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大小姐，明明是你约我出来，我等你等的茶都凉了。”沈霖虽然嘴上抱怨，但是手里却没停下帮叶蓁蓁换热茶水的动作。
“找我何事？”沈霖很清楚叶蓁蓁找他出来那肯定是有事求他了，不过他非常乐意帮叶蓁蓁的忙。
“明日我想在城外搭个粥棚施粥，我搞定米，你帮我找些靠谱的工匠搭个结实的棚子和锅灶。”叶蓁蓁和沈霖的交流方式向来是直来直往，从不遮掩，所以也就没跟他客气。
“这个容易，交给我吧，明日我帮你一起在城外施粥。”沈霖喝了口茶，都没带思考的，马上就答应了叶蓁蓁的请求。
叶蓁蓁掏出身上仅剩的银子，思索了一瞬，拔下了头上的铃兰流苏银簪都推到沈霖的面前：“不过我银子不多了，还有一只银簪，你都拿去换些钱找工人。”
沈霖把东西推了回去，浅笑道：“不用你花钱，这点银子我还是有的，你还是留着傍身吧。”
“本就是我麻烦你的事，哪有让你出钱的道理，明日你陪我一起去就好了。”叶蓁蓁也知道沈霖是怕她没钱生活：“放心吧，我要是真的揭不开锅，一定会天天去你家找你蹭饭。”
叶蓁蓁每次都这么说，但是一次也没有真正的来过，沈霖不再推脱收起了桌上的银子和发簪。
“我要赶紧回去安排人手，明日见。”叶蓁蓁交代完了事情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准备离开。
“再吃点吧，这都是你喜欢吃的。”沈霖匆忙挽留叶蓁蓁。
叶蓁蓁着急回家，都已经跑出门了，又回过身来指了指桌上的菜提醒他：“还剩不少，别浪费。”
沈霖落寞的望着叶蓁蓁远去的背影，浅蓝色的衣衫随风飘起犹如一只飞舞的蝴蝶，那是一个是他抓不住的自由灵魂。
罢了，左右他们二人感情非常好，可以时常聚在一起，还在奢求什么呢。这是沈霖心中经常会有的想法。
沈霖轻叹了口气，抬手交代了他的小厮长宇：“打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