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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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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婚礼这事儿,周庄毫不在意。
总的来说,她这几日吃饱了喝好了睡足了,看两页医书,悠哉游哉,生活十分和谐。韩毅倒是天天来报道,她只当是疯狗在狂吠,自动屏蔽掉了。
韩岭那天晚上就来了,“你想怎样?”
“我什么都不想。是您硬要留我下来,相信让女皇允诺我娶皇子这件事,您也是功不可没。我,只不过选择了娶的对象而已。”
“你和宛靖不合适。”
“神医现在说这样的话不嫌晚吗?”看着韩岭扭曲的面容,周礼心中怎一个爽字了得,“我是没什么啦,就当是迎个爹回去供着。神医调查的很清楚,一定知道我自小缺少父爱吧。大将军32了,做我的父亲也差不多。以后呢就多娶几个夫侍回来好好服侍他,您说这样好不好?”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您当然敢,我就是一小喽啰。不过可怜了大将军,事隔十年后的第四任妻子也死于非命。哎,白虎之命不可破啊!”
“你……”
呵呵,那个喜啊,那个乐啊,那个打……
大婚之日,周庄老早就被一双手拎了起来。韩靖!自庆典回来,周庄就再没见过这人。
“我还以为你钻进洞里了呢,怎么舍得出来了?”
“妹子,你好好待将军,好好待他。”眼中的累累红丝宣告她这几日的挣扎。
“奇了怪了,我手无缚鸡之力,他一大将军,我能怎么着他啊!”
“不是的,周妹妹。男儿家,再怎么要强,嫁了人,都需要妻子的怜惜。大将军……大师兄性子倔,你别委屈他。”那真诚的眼神令周庄再也无法开口。
她是真心要她的大师兄好。什么样的人能让另一人为他如此着想呢?
翱国的婚俗是男女双方晨起各自跪拜祖宗父母,聆听教诲。
昏时在长辈的引导下在新房内相识,成夫妻之礼,束发,合食,合寝。
周庄是个异世之魂,这段婚姻又不是自己找来的,对所有仪式全无敬意。白日的所有仪式在她宫中老侍的念叨中睡过去了。先下正是神采奕奕。韩岭还会有什么惊喜等着她呢。
跨进新房,身着红底黑边大礼服的凤宛靖撞进了周礼眼底。说实话,这还是周礼第一次看清凤宛靖的面容。疗伤时,他的脸一片青灰死色,瘦的看不出人样。庆典时在明晃晃的明珠下,她又在气头上,更是没能看清。他麦色的肌肤透着几许苍白无力,脸庞棱角分明,一条伤痕从鼻梁延伸道眼角,平添了几分凌厉。站起身来比韩岭还高出些许,目测在180以上。他可真是个异数,虽然,不得不承认,从周礼的审美角度来看,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英伟男子。病痛好像并没有将他长期锻炼的身体的魅力减少。
“周大人,喝了这杯酒,您就是将军府的主人了。”辅父一丝不苟的引导着仪式进行。
周礼拿起百齿梳,韩岭忍不住出声“慢着”。
意料之中,周礼很有兴味地把玩手中的玩意,斜眼瞥视韩岭。
凤宛靖却阻止了她,“师傅,我自己来说。”
他形容肃穆,竟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今日本是成婚大礼,但这桩婚姻有许多无奈之处,还望周大人谅解。”
“我本是白虎煞星”
“宛儿”“大皇子”
摆摆手,他接着道:“我本是白虎煞星,克妻妨主,又久历沙场,身体残破。”顿了顿,平静无波的声音继续“我已无传宗接代的能力。”
红烛还在燃烧,周礼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凤宛靖成了一把插在孤峰上的孤独的剑。它失了锋锐之气,在猎猎的风中孤独的承受天地的悲怆,冷了整个世界。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在周礼的心上,划开了一条口,狠狠的插入心的最深处。
他应该是意气风发,他应该是指点江山——那才配得上他的容颜和傲气。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像是折翅苍鹰,逆鳞巨龙,悲怆的仰望天空,这一刻,他让人恨不能为他毁天灭地,只为抹去他眉梢的苍凉。
“所以,周大人想要什么凤宛靖必定倾力办到,只是这纳侍之事,大人还年轻,请耐心等待两年。”古井无波的面容配着古井无波的话语,他根本就对这桩婚姻毫无期待。
嗬,她有什么资格说他?片刻之前,她不正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走进这间房的吗?苦笑一下,“天晚了,休息吧。”
“宛……”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周礼不容置疑地抢过话。辅父韩岭对视一下,又望望凤宛靖,终于都走了。
“睡吧!”周礼抢先拉开大礼袍,跳上了床,盖得严严实实。许久,烛终于灭了,颀长的身影躺在了外侧。合欢被当然只有一床,周礼躺在最里面,裹了大半被子,延伸过大床,被子自然遮不到外侧。
韩岭临走在她耳边的低语不断响起,“不关他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等了半晌,周礼咬咬牙,扯着被子偎了过去。冰冷的身体明显一僵。她仔细掖好被角,“睡吧,好好休息。”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冷着啊。
前世,周庄没有男人缘,偏又是忒传统,奔三的人了,还是老处女一枚。前世今生,第一次与陌生的男子同眠,她的紧张却因为他的紧张不得不消失。真是亏死了,俺们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你说你都结婚多少次了,紧张个屁!
睁开眼,怀中微凉,旁边的人早已不知踪影。周庄翻身坐起,昨天的一点一滴都在脑中放映。这样就自个儿挖坑把自个儿埋了?哎,这造的什么孽啊?
说起来,这凤宛靖也是个可怜人。一个男子,这般出头冒尖,在这女尊男卑的世界,着实是大家茶余饭后大大的谈资。山野乡民认事不认“理”的,倒是赞一句英雄。那些读了几句圣贤书只会子乎者也的守旧派可看不惯这般行径,日日在茶楼口诛笔伐。
更何况,他连嫁三嫁,着实挑战世人的道德极限。第一位妻子倒是和他情投意合,只可惜年纪青青就战死沙场,也没留下一男半女。第二个妻子确实离了战场一万八千里,只是个文人,却是多情风流,日日流连花街柳巷。凤宛靖在北疆杀敌,她在凤都造人,据说被凤宛靖一刀给劈了,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见了阎王。第三任更是闹的大,那女孩是个情种,听说自个儿的书童小情儿被逼着投河自尽了,尽然一头撞死在喜堂上,留个凤宛靖一个白虎煞星的外号。
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两日相处,却不觉得此人如此暴戾无情。今后该怎么办呢?
正愣神,门开了。凤宛靖身着墨色劲装,利剑倒拿,对上她的眼,迟了一秒,淡淡一笑,“醒了?”
周庄本能的回笑,低头之际,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纱制水衣,血液立刻冲上了双颊,她赶忙裹回被中,劈头盖脸的将自己藏起来。
目睹这一系列动作,错愕几分,凤宛靖还是用低沉的声音道:“衣物已经准备好了,床尾架上搁着。”
凤宛靖进内里换了装,坐于外间妆台前,整理额发。
一排男侍端着洗漱用具站在门首。前面的青玉、青衣是凤宛靖的侍童,早已相识。
男侍上前服侍她,周庄连退三步,“我自己来”。开玩笑,要让他们服侍,她的鸡皮疙瘩估计要掉光了。简单的用发带扎个龙女头,恩,搞定。
早餐时,韩岭、辅父、韩毅、韩靖站在两侧。纠结了半天,韩岭也算是坏心办好事吧,再说,她也是为了凤宛靖,好吧,本姑娘大度,暂时不和你计较。
“师傅、辅父都是长辈,韩毅、韩靖也是将军的弟、妹,大家一起坐下来吃吧。”
众人自是愕然,她什么时候这么……
“礼不可废”辅父低头顺目。
“一家人吃个早餐,哪有那么多的礼。”
“那是大人以前的家,皇家礼仪,不可……”
“辅父别争了。往后这个家自有主妇,不用宫里的那套礼仪。大家都坐下吧。”
韩靖狐疑的仔细观察周庄,“周妹妹今日和往常十分不同。”
前些日子没一天过得舒心,戾气满面。今儿个不过是想通了,日子还是照旧过呗。咧开嘴笑笑,“有什么不一样,左不过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不带水。如假包换。”
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韩岭、辅父皆用询问的眼神与凤宛靖交流。忽略饭桌上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反正周庄吃得十分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