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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复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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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受死吧!”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利器破空的尖锐呼啸声,我尚未及睁眼,手便先于思绪先挥了出去。
耳边传来骨骼崩裂之声,随即是一声重物着地的声音,自梦中醒来,我努力睁开眼,这才看到地上这位死状凄惨的美人。
这不正是这影月教的前任护法——云罗。
要说回来我俩也算有些交情,今日这般阴差阳错,倒也是结了这桩素日冤仇。
自得知教内叛乱,她赶回教中之日起,对于杀我这件事,她也真可谓是坚持不懈了。
无论我说了多少次前任教主并非死于我手,她都不信。
看在她是这影月教前任圣女的份上,我多番忍让,留了她一条狗命。只可惜她却一心寻死,我给了她这么多的机会却仍不知收敛。
也多亏她师尊,要不是我多年来为她试药无数,几乎百毒不侵,我早不知在她徒弟手里死了多少次了。
不过看她当年为了男人叛教时干脆的样子,我是没想到她对古绮澜竟然会有如此深厚的师徒情谊,宁愿受罚回教也要杀我,果真是可歌可泣。
奈何她的倒霉师尊恰好是我最讨厌的人,因此今日我头回亲手杀人,让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我手中香消玉殒,一时倒也没有什么歉疚。
若非看她美貌,她第一天僭越时我便已经动手了。这偌大的影月教想让我死的人不在少数,虽然已经清洗了一群挑头闹事的,将叛乱压下了不少,但我再饶她几次,难保他们不生出些心思,反倒觉得我软弱可欺。
今时今日,地位颠倒,我绝不可能再任何人骑在我头上。
“来人!”
门外的教卫们来得迅速,身上一水的影月教墨色袍服,看上去个个训练有素忠心耿耿。
但是看地上那具新鲜的尸体就知道,这些人效忠的对象恐怕还不是我,只有我真正坐稳了这个位置,他们才会成为我最忠心的狗。
我冷笑一声。声音不轻不重。
为首的那个侍卫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肩。
我径直走到他面前,抽出他身侧的短刀,囫囵一下将那云罗那张美艳的脸皮子剥了下来。
手上沾满了腥臭的污血,黏腻又潮湿。
我随手将那些猩红的血液抹在了那为首之人的衣摆上。
看着眼前令人满意的成果,我随意将地上的尸体踢到他面前。
“挂出去。”
“什么?!”
“叛教的前任圣女行刺教主,如此大罪,我要你们把她挂到门口示众,有什么疑问吗?”
“遵……遵命……”
看着这群人满头冷汗地开始搬人,我突然想起来什么。
“站住。”
“是,教主有何吩咐。”
“已经三天了,让你们找的人呢。”
“圣子……叛徒已经抓到了,只是之前看教主在休息,我们便没有通报。”
“我说找到人立刻通报的意思……是立刻。”
“是!”
呵,圣子。
什么狗屁的圣子。
不过是那女人不知和谁生的野种罢了,就这样的野种,也好意思叫什么圣子。为了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寒毒,我这些年可真是活得精彩万分。
也不知这么些年到底还有多少人做了枉死鬼。
虽然过程不甚美妙,不过我如今这番造化怎么也有这位圣子大人一半功劳吧。
今时今日,怎么也该,好好报答一番。
烛影摇曳,一室死寂。
我于殿内尊位上把玩着新得的玩具,美人的脸就是赏心悦目。也不知安在我的脸上合不合适?
烛火忽暗忽明,没得让人困倦,我都已是头昏眼花昏昏欲睡了,人却也还是没来。
想来我的命令根本没人当回事。带个犯人都这么磨磨蹭蹭的。看来我还是太过仁慈了一些。让我想想,不知等会儿要怎么招待这位圣子,才能让他们记得更牢些,也好对我这个新教主少些怠慢。
叮——铃——
铁链轻响。
殿前有缓缓而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倒是沉稳得很,看来这位圣子大人倒是一点儿也不急。
真好,我倒也不急。我慢悠悠斜倚下身,定心等着门外的人慢慢走来。
门口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携着月辉而来。在昏暗的大殿内模糊成天上弦月的光晕。
人影缓缓走近,一身黑袍,配上这单薄清瘦的身子,果然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我冷哼一声,却仍是按兵不动。
来人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就连脸上也戴了面具,好像生怕被我看到一点皮肉似的。
可笑,我又不会活吃了他。
这般欲盖弥彰的,反倒让人好奇起来。
两个教卫躬身行礼。
“犯人带到。”
我随手一挥,他们便识趣告退。
我常年待在万毒池忍受淬炼之苦,近两年虽然也渐渐能在教内各处走动,与这位圣子倒是从未见过。
古绮澜将自己儿子宝贝得紧,在灵谷内单独辟了个世外桃源,藏得连我这个药引子都没见过。
袖内丝线一动,便把他身上遮蔽之物都卸了个干净。勾回来的这面具上花纹精巧,顺便还牵回了些杂物回来。
我随手拿起一把弯弯的银色匕首把玩起来。倒真是不错的做工,刀刃还淬了不少毒,什么时候见见这能些工巧匠,以后也帮我做些东西。
“圣子何必见外,竟带了这么多东西。”
话音未落,我便不由得坐直身体。
一头白丝随着兜帽披散落下,眼前的人除了眼瞳漆黑嘴唇血红之外全身竟无一点颜色。
他浑身隐约流光溢彩,整个大殿居然瞬间明亮起来。恍惚间真有竟让人以为是天神下凡站在我面前了。
我心下虽然惊艳,却也面色不显只是继续说道:“难得圣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教主这样随手便夺人所好,恐怕也不知道见外二字是如何写的。”
“本教主确实是才疏学浅,还请圣子大人指教。”
我心下暗叹此子如此绝色,怪不得有母亲能如此宠爱。就算自己毒入骨髓也要先救儿子性命。也不知这野种的亲爹是何等的美男子。
我漫步走下尊座,凑到近处去看这张脸,果真莹润如玉,肤白胜雪,更因体虚薄皮下隐约透出几丝青红色血管。
若是为女子只怕是亡国红颜乱世祸水。不愧是古绮澜的儿子,不过他母亲虽也是美人,比较起来恐怕也不及这儿子的一半。
“可真是个美人……”
我还记得她说过,她这个儿子自出生起便寒毒侵体,不过我没想到寒毒竟还有这种妙用,能把人变得和个粉雕玉砌的雪人一般。不如什么时候我也去找点寒毒吃一吃。
“前任教主没有传授你本门秘法吗?”我将手中丝线放到他面前。“你要是不想给,刚才可以抢回来。”
“我的体质太弱,修习不了教内秘典,也不足以让我施展牵丝。不过是些小玩意,教主喜欢便拿去。”
“你倒是大方得很,那本教主便笑纳了。”
这该如何是好,面对如斯美人,我可真的下不去手。
这张脸我却真是喜欢的紧,真想扒下来珍藏一番。
可杀了他却又真感觉是暴殄天物,一张脸皮哪有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好。
我忍不住在心内叹息。
但思及这么多年的苦楚,我又觉得他非死不可。要怪就只能怪他有个这样的母亲。
我暗自手中蓄力,想着怎么样才能让他死得好看些免得糟蹋这身皮肉。
鼻尖隐约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好闻的紧。我忍不住凑上去闻了一闻。一个男子竟然会有这么好闻的气味?
不对……
这个味道?我似乎曾经闻过。
那个女人曾经给我喂过无数奇异丹药……莫非……不好!我刚想脱口而出说一声糟,突然心下一紧,仿佛被人攥住心口,全身开始一阵阵发起疼来,头里仿佛有一根绳子不停收紧拉扯。
哈哈,这个女人,死之前也要狠狠算计我一笔。
我身体不由一阵发软,自口唇狠狠发出一句恨声。
该死。
他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异常状态吓到,忍不住退后两步,然后也突然脱力般蹲下来捂住心口。我冷笑一声。
“是痴情种……”
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一丝怔愣。
“此蛊是蛊女专给情人服用,当一方受伤,另一方也会感受到痛楚,而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便会殉情而亡……看来你的好母亲给你喂这蛊虫的时候没有和你说过。”
“可母亲……为什么要给我们两个下这种蛊?”
“看来她是真怕我杀你……毕竟我啊,可是她精心饲养了五年的药人呢。”
“药人?”
“什么教主,不过是给你续命的一味药罢了。她给我喂遍世间奇毒,又用天材地宝来医治,以奇法淬炼我骨骼经脉,想把我练成了天下最好的神药来救你性命。只是没想到在成功前她自己被寒毒反噬而死,真是可笑。”
“我母亲不会做这种事!”
他似乎气急,陡然咳嗽起来,看起来竟像是要将肺管子都咳出来似的。
蛊虫效果很好,我竟然也开始感觉胸口燃烧似的发疼。眼见他双颊绯红已有窒息之态。我无奈只能给他渡些内力理顺气息。
他双手有如寒玉,入手冰凉,待将他咳喘止住,人便已经昏死过去,眼看寒毒即将复发,这人气息间都已有了寒气。我只得用银丝割破手指将血液喂到他嘴里暂时压制毒素。
看来我的血确实有点用处,他脸色瞬间好转起来,又挣扎着睁眼。
“敕命冰蚕……”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方才我被牵走的杂物中有一冷白玉盒。我急忙射出丝线将小盒拉来。
盒内隐约有一只微微透明的白色肥虫,与白玉盒身几乎要融为一体。玉盒甫一近身,便疯狂吸纳周围寒气,他脸上青白之色也立时消退。
这冰蚕只怕是个什么宝贝,是古绮澜放在儿子身上专门克制寒毒用的,我刚才当是什么危险玩意儿拿走,差点要了他的命。
这下我是真的犯了难。于蛊虫一道我知之甚少,除了这些年看古绮澜炼制的,我几乎一无所知,解蛊之法更是毫无头绪。
这痴情种成了一道枷锁,将我宝贵的性命和这个病秧子绑到了一起。如今这圣子倒是真的杀不得了。
不仅不能杀,我还得好好把他供起来,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得玩完,我大好的年华还未开始便要戛然而止。
可恶,早知如此便让人直接将他杀了,真不知道我哪来的好奇心非要看一眼。
如今蛊虫已被激活,我竟成了绑在绳子另一头的蚂蚱。
看着怀里虚弱昏睡渐渐恢复血色的白发男子,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好不容易挣脱樊笼却立刻再次被人拿捏的滋味可真是令人不爽……
古绮澜,你可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