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人鱼的她》举头抬月

8、众人拾柴火焰高

　　等秦子归自觉地在饭后洗刷干净了碗筷，再叼着包牛奶，抱着平板，重新窝回沙发，就看见他的新号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小号的加友申请给挤爆了。

　　秦子归这才发现，他刚刚一时慌张忘记了关语音。

　　少年瑟瑟发抖，连忙掀开肚子把平板塞衣服下面！

　　而正窝在沙发另一头和雇主扯皮的付时屠眼神好，刚好瞥到了：“……”

　　她养的，真的是智慧生物？

　　秦子归也收到了付时屠那股子疑惑的小眼神。

　　见她看了一眼不够，还不转眼，秦子归干咳了一声，立马仰首挺胸，若无其事回望回去：“有事？”

　　付时屠这才收回目光：“没事。”

　　她只手指飞快舞动，然后合上了电脑，回房间了。

　　另一边，原本还在和赏金猎人·屠扯皮佣金价位的女人，就看见原本慢悠悠的付时屠突然一改画风，简洁明了：“60w，我要买萝卜补脑，少一分另请高明。”

　　再看，已经下线了。

　　“……”

　　女人转身就和管家吐槽：“不是说钻石单身汪的赏金猎人·屠一人吃饱全家无忧，是赏金排行榜上最好砍价的人么，补脑是什么鬼？”

　　她当然知道付时屠不可能是给自己补，那是给谁补脑呢。

　　管家想了想年轻人们现在的用语，然后一本正经地做假设：“或许那位小姐早就隐婚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推测，还是不要教坏小姐了。

　　管家递上了刚刚送来的情报。

　　最上面的一页，赫赫标注着各方对于付时屠是否已经恋爱了、以及恋爱对象的猜测。

　　陆弥翻看着，嘴角抽动，有点无奈：“她才二十三岁。”

　　管家：“可回望历史，据说万年前琅纹还是帝王制的时候，那里的女人及笄就要婚嫁，也不算早。”

　　陆弥：“啊。”

　　真是迷一样的风俗。

　　这边付时屠已经换了棉布的家居服，又从自己卧室里出来。

　　乌黑的微卷长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她一只手拎着把新鲜出炉的红纹黄纸，一只手拿着钉钉锤锤的，嘴里叼着糖，用膝盖撞了撞临卧半开的门。

　　等还在客厅心有余悸的秦子归，闻声看过去，就见付时屠囫囵着嗓音问询道：“我进去贴个符？”

　　不同于全世界对琅纹帝国这位年轻精英的看法，按星际常规的测试来看，付时屠的战力级别估计也就个中等水准。

　　所以一旦要做点复杂的工程，比如给房子弄个绝对的结界，来隐藏人鱼的气息什么的，付时屠下意识的，还是会优先考虑自己的老本行。

　　比如符箓。

　　她的这个歪脖子习惯，这么些年也没能让那位纠正过来。

　　而秦子归，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付时屠进自己的屋子，还要事先问询他？

　　少年只潜意识地觉得安心。毕竟卧室分给秦子归后，有时候是真的胡乱放了一堆他的玩意。

　　于是秦子归在收到付时屠的问询后，迟疑的，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至于论坛那边，笑完之后当然就要开始出馊主意了。

　　于是乎这一届集优秀与沙雕于一体的网友们，再次发挥了众人拾柴火焰高/看戏不怕事儿大的精神。

　　集思广益，几乎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就给秦子归总结了最新的攻略大全。

　　第一条，重中之中：女性是靠吸引的，不能用追。

　　出主意的人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显得更加可信，还专门列举了自然界处处可见的现象。

　　“你们看啊，孔雀开屏是吸引，雄鸟秀歌喉秀羽毛是吸引，就连白鹤，看着够仙气儿了吧，求偶之时也会用舞姿来吸引对象。”

　　秦子归觉得有道理。

　　他以前在深海的时候也看过鲸求偶，靠的就是独特悠远的声音。每到夏日海水涨潮的时候，伴着波浪，绵密的细雨一般，沾湿了海藻，润泽动人——

　　而不是拖着那硕大占地的大块头，四处追着其他雌鲸跑！

　　可问题来了。

　　秦子归对这个不友好的世界感到很绝望，他起身关紧卧室门。把自己重新摔回大床后，才按下语音，恹恹地道：“我不会开屏、不会跳舞，没有羽毛，也没有歌喉。”

　　他幼时饿极了，也曾学过别人用歌声去吸引过往渔船的海手。

　　可不论他如何努力练习，能引来的，从来都是海兽！

　　论坛上本来还在通过点赞的方式，不断把公认最佳的答案往上送。

　　闻言整个节奏猛然一滞。

　　“哇哈哈哈！”网线的一端年轻人再次笑疯了，一手拉室友共同看好戏，一手笑得忍不住拍桌子，“我不管！我也要参加！大家一起造作一起嗨！”

　　被拉的室友沈邹安无奈。

　　从楚凌川手中抽回衣袖，他也在笑：“不就是输了次比赛给屠姐么，至于耿耿于怀这么久？”

　　付时屠已经从高校毕业，但她的事迹始终还在传说。

　　一方面是她那变态的实力。

　　一方面就是她为了参赛奖金，干架从不手软的架势。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付时屠，楚凌林就恨得咬牙：“至于！她敢在比赛里阴我，就为了赶场！阴我就算了，还敷衍让得被我发现了！这是侮辱，赤果果的侮辱！”

　　沈邹安：“……合着人家就该直接把你打趴下是吧。”

　　当然不是。

　　不过楚凌林还要脸，是不会说出来的。

　　年轻人就在那儿哼哼唧唧的敲字。

　　楚凌林换了小号，和大家一起，一边安慰着这位ID为“天底下最好看的秦爷”的勇士，顺便煽风点火。

　　“没关系，歌喉羽毛那些是傻鸟用的，刚刚只是举例。我们可以——”

　　出主意的人马上跳出来不干了：“楼上说谁是傻鸟呢？！别以为换了小号我就闻不出你身上军大的傻帽气息！”

　　“哇，这个不能忍！”楚凌林手速飞快，“不过我先道歉，刚刚用词不当。但你再敢对母校用词不敬，天战阳台见（秀肌肉的表情包）！”

　　“接受道歉。”网线另一头的程序猿回道，“也为刚才的话道歉，毕竟你们的拳头硬是公认的（抱拳）。”

　　“好了好了，现在一致对外。”

　　论坛上又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从送花的浪漫，到亲手下厨的温馨体贴，再到直接俗气点的用钱砸，各种手段都爆了出来。

　　秦子归看得大开眼界。

　　期中少年人鱼几次为人类的会玩，表示了由衷的惊叹。甚至还因为担心会漏下重点，他专门从床底下翻出了自己记录珍宝的小本本，一条条地认真记录了下来。

　　两个小时后，秦子归抱着他写满笔记的本子踌躇满志。

　　他决定了，他要全、部都试一遍！

　　只是踌躇满志不过三秒，问题又来了。

　　“我没钱。”秦子归老老实实交底。

　　就算他再不通世事，也知道刷付时屠的卡，来给她买礼物……会被她把鱼尾剁了拿去熬汤的吧？

　　“那权呢？”
　　“没有。”

　　“势呢？”
　　“没有。”

　　“特长呢？”
　　秦子归想了想：“也没有。”

　　“摔！兄弟我们虽然不是全心全意，也算是在认真出主意，你无聊不要拿我们开刷啊！钱权势特长什么都没有，还打不过，能力也不够拔尖。”

　　“你说，付时屠是看上你什么了？！脸么？”

　　最后两个字有点讽刺意味了。

　　要知道人类进化到星际时代，优胜劣汰下各项基因早就趋于完善，再加上医疗科技发达，可以这么说，除了极穷极落魄的边缘地区，容貌早已不是优势！

　　程序猿敲字：“好好说话。”

　　论坛中浮躁的气氛克制了一些。

　　但仍有人在愤愤不平：“关键是大佬的名声，也不是能这样拿来消遣的！”

　　“还小狼狗呢，合着全是大家的意淫了？”

　　是不是意淫不知道，但军大这边和付时屠打过交道的人，尤其是年长的一批，一时都有些沉默，多像……是当年的历史重演。

　　这边小区里。

　　卧室外，付时屠启动了布置的符箓阵法，一阵阵轻软的气息缓慢涌入。

　　床边的风铃有感，微微摇曳，发出泠泠的清脆响声。

　　秦子归若有所感，歪头看了过去。

　　少年本就生得极好，纤长浓密的眸羽下小脸精致，注视什么东西的时候，那双冰蓝色璀璨的猫瞳彷如涵盖着整个宇宙，静谧，澄澈又瑰丽，有种雌雄莫辨又摄人心魄的好看。

　　至于旁人的看法又怎样？

　　秦子归褪下了鱼尾。

　　果然，熟悉的刀刺针扎的灼痛并没有出现。

　　付时屠作为曾经的仙侠第一剑，哪怕处于星际时代，没有刻意去吸引，周身也萦绕着充足的五行灵气。对于人鱼这种来源于深海的生物，有着天然的滋养效能。

　　这也是为什么秦子归明明幻化出了鱼尾，按照海底女巫给出交易的副作用，该是每一步行走都如同踩在刀尖。

　　却只要挂在付时屠的身上，就能消弥掉那种难忍的疼痛。

　　而现在付时屠又用符箓将整个屋子框进了阵法，人鱼的气息漏不出去的同时，她身上的灵气也充溢在屋内，无形中扩大了秦子归能用双腿行走的范围。

　　秦子归赤脚下床。

　　走出房间，再无声地推开了另一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