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知道剧情会歪成这个样子！》银丝楠木

16、第 16 章

　　越无双缓缓地睁开眼，眼前熟悉的房梁提醒着他在金云谷的弟子房里。他慢慢地坐起来，除了身体有些酸痛外，没有其他症状，看来是经过治疗了。
　　他看向窗外，外面天气正好，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霍木的清香，仿佛之前在木槿镇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
　　但是，越无双很清楚，那并不是梦。木槿镇中被害死的居民、赵临被吸干精气的脸，还有那棵巨大的、在月光下甩动藤条的妖树，一一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使得他忍不住地颤抖。毕竟这是自加入金云谷以来第一次外出除妖的任务，而且刚一参加就遭遇那么强大的妖物，还陨落了一位同门师兄……
　　越无双越想心里越难受，他把赵临的死全部归咎于自己。如果他没有对赵临说那个树洞的事情，对方可能就不会以身犯险、导致命丧黄泉。
　　他紧咬着牙，带着悔恨的情绪，双手狠狠地锤着床板。刚巧水南星从外面回来，推看门就看到越无双坐起身了，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水南星坐到越无双的床边，问：“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越无双摇摇头：“我怎么回来的？”
　　水南星就给他说了当时的情况：他们在坑底发现昏迷的越无双后，对于要怎么把他和赵临的尸体带回金云谷这件事感到一筹莫展。就在那时，金云谷的增援才姗姗来迟。领头的师兄找到水南星他们的时候，一脸歉意的表示他们在赶来的途中，被一个诡异的阵法给困住了，尝试结阵了好久才从中脱出。详细情况水南星他们也没来得及细问，当务之急是先把重伤的越无双带回金云谷治疗，以及把赵临的尸首带回去报丧。
　　“我昏迷了多久？”越无双问道。
　　“算上今天，三天了。”
　　“……是吗。”
　　越无双别过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周身低沉的气场却无法掩盖。原本水南星见他醒过来的喜悦也没了，他清楚地知道为什么，那时与木槿树战斗期间发生的一切，他都从易守真那里听来了。
　　“……赵师兄他……”越无双哑着嗓子，“他的……”话到这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已经安葬在后山的忠烈园了……要去吗？”
　　“我……我根本没脸去见赵师兄。”越无双紧紧地揪着被子，声音由低哑突然变成哀嚎：“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没有告诉他那个树洞的事情——！”
　　水南星一把按住越无双的肩膀，打断了他：“你听我说！”
　　见对方愣愣地看着他，面容悲戚，水南星叹了口气。原文中越无双第一次经历同出任务的师兄弟陨落时，也是跟现在这样把责任都归于自己身上，认定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们，易守真安慰了他好久也没能起作用，最后还是靠静海长老，拉着他座谈了两天两夜，才让越无双从自责和悔恨中走了出来。
　　现在越无双没能成为静海的徒弟，所以给男主疏导心理的工作自然就该由水南星他来做，但是他也没怎么安慰过别人，更不会给别人讲什么大道理，所以他很发愁该怎么开口。
　　就在两人眼对眼、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水南星连忙从沉默的氛围中脱出，跳下床快步过去开门。看清来人后，他吃了一惊。
　　“静海长老？！您怎么来了？”
　　静海温和地说：“我来看看越无双的状况如何了。怎么样，他醒过来了吗？”
　　“醒了醒了！长老快请进！”
　　水南星把静海请进门后，越无双见到静海就要起来行礼，静海连忙制止了他。
　　“不必了，你的身体要紧，这些礼仪不做也罢。”
　　“多谢长老体恤。”
　　静海踱步到床前，弯腰给越无双把了把脉。“嗯……受损的经脉已基本愈合，灵力流通也无问题了。”
　　“是，弟子已无大碍，随时可以自由活动的。”越无双垂下脑袋说。
　　似乎静海也察觉到越无双的不对劲，关心地问：“这是怎么了？”
　　越无双没有回答，水南星却突然灵光一现——对啊！专业的人在这呢，自己就不用绞尽脑汁去想怎么做心理疏导了！
　　他连忙示意静海过来，对着对方耳语了几句。静海听后，露出了然的神情说：“原来是这样……毕竟你们两个还年轻，经历的事还不多。”
　　“那，长老，可以麻烦你好好劝导他吗？我实在是不想看他继续这样下去了……”
　　静海立刻就答应了：“身为长老，我自然有这个责任。”
　　“多谢长老！”
　　傍晚过后，易守真继续在巡查院里书写和整理这次任务的记录册，心里还在挂念越无双的情况。他放下笔，起身准备去弟子房看望一下，却看到院子里呆坐在石凳上的水南星。
　　“水师弟，怎么还不去休息？”易守真走到他身边坐下。
　　水南星回过神来，摇摇头：“我还不是很困。师兄已经写完任务记录了吗？”
　　“还没有，我正打算去你们的住所看望越师弟。”
　　水南星笑了笑：“师兄别担心，越无双已经醒了。不过，现在你去了也是白去。”
　　“为何？”易守真不解。
　　“静海长老把他带走去做心理疏导了。”
　　“心理……疏导？”
　　“额，就是，你看嘛，越无双不是因为赵师兄的事有些想不开吗，所以长老在开导他、给他解开心结这样，就是心理疏导。”水南星连忙解释道。
　　易守真理解了，“原来如此。这样就叫做心理疏导，确实十分贴切。”
　　“水师弟你不需要做一下心理辅导吗？”
　　水南星愣了下，心想我需要什么疏导，抬眼就把易守真担忧的表情全印在脑子里。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轻松地笑笑，“没关系啦，师兄你别担心。”
　　易守真还想要说些什么，水南星却突然说：“师兄，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好吧，别独自呆到太晚。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来里间找我。”
　　“嗯。”
　　水南星目送着对方进了屋子，很快，一朵橘黄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在外面的走廊上。看来易师兄继续书写任务记录了。
　　他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夜空。从木槿镇回来后的这几天里，因为越无双昏迷的缘故、加上一些琐事，他一直没能好好整理思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第一次出任务就造成一名师兄陨落，这是他没想到的。因为他记得原文中除树妖这段没有人死亡，可是现在却有人死了。不会跟他的行为有关吧？
　　水南星突然有点发虚，冒出了一身冷汗。他越想越觉得跟他有关，毕竟蝴蝶效应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可是当初他只是想快点完成这个任务，好让越无双能有更多的时间去为半年后的门派大比做准备，所以才会带着越无双想要速通过关。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的自以为是，以为掌握住剧情就能顺利发展下去，忽略了自己的任何一个行为举动都有可能造成不同的结果。再加上因为过去几年间的经验，给他造成一种“世界发展是固定不变的”这样的错觉，是他想的太绝对了，也对自己过于自信了。
　　他苦笑着长叹，越无双以为这次会有人死是因为自己，却不知真正的原因在这个名为水南星的愚蠢的人身上。
　　水南星歪头看向走廊的烛光，心里突然有种想要找人倾诉的冲动。他不受控制地走到屋里，来到伏案的易守真身边。
　　对方察觉到来人便停下笔看着他，温声叫着他：“师弟？”
　　“师兄，我能在你旁边坐会儿吗？”
　　易守真拉着他坐下来，“嗯，来吧。”
　　水南星趴在桌子边缘，把脸埋进双臂中，闷闷地说：“师兄，我真是太蠢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自己？”易守真不解。
　　“因为……我做错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吗？”
　　水南星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表情有些激动。“我……咳咳咳！”
　　突然的激动导致他剧烈咳嗽，涌上喉咙的话都被搅的支离破碎了。易守真连忙轻拍他的后背，见他没有缓解，匆忙去外面打了点水给他。
　　水南星灌了好几口水下去，才不再咳嗽了。易守真给他顺着气，“如何？好些了吗？”
　　“唔嗯，没事了。”水南星清了清喉咙，心想怎么突然就咳嗽起来了，喉咙也没什么异状啊。
　　他刚要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喉咙突然又开始发痒，紧接着又是剧烈的咳嗽，而且比刚才咳的还要严重，严重到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咳出去了。
　　他剧烈的咳嗽声和憋红的脸吓到了易守真，连忙就要带着他去百草院。但是水南星制止了他。
　　“没事的，咳咳！师兄，这么晚了就不要去打扰百草院的师姐们了。”
　　说完这句话后，水南星几乎是瞬间就停止了咳嗽声。他抹去眼角上咳出的眼泪，深呼吸了好几次，脸色才恢复正常。
　　但是易守真还有些担心，“真的没事了吗？我还是带你去百草院诊治吧。”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师兄！”水南星安抚他，“就是突然呛到了还是怎么着，我现在真的已经好多了，不会再咳了。”
　　“但是……”
　　“事不过三，我要是再咳的话，就乖乖地去百草院！”
　　“好吧。”见水南星态度坚决，易守真只好做罢，再三叮嘱道：“如果有哪里不适，可千万要及时告诉我。”
　　“嗯嗯，放心吧师兄。”
　　经过这突发状况，水南星也不傻。两次都是他想要说关于自己犯错的事时，有股力量在妨碍着他说出来。他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打算要说的话里有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内容，所以被阻止了。但是谁在阻止他呢？小说的世界规则？还是——系统？
　　想到系统，水南星立刻就记起来刚重生过来的时候那个神秘的白色空间，还有那个女性声音。但他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不是这个小说的系统，因为在那次后的这些年里水南星都没有再进入到那个空间，或者听到那个声音，甚至一度怀疑系统是否存在。但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确实有个未知的东西在关注着他，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之前在木槿镇的时候他擅自行动的时候却没有被这个东西阻止呢？
　　水南星有些头疼，他现在完全搞不清楚他在这个世界中的处境是什么，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样生活下去。如果一切真如他所想那样，有某种东西在时时刻刻监视着他的言行举止，那他真的不能再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了。在之后的日子，一定要小心行事。
　　他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了好久，终于挨不住困意，逐渐合上了眼，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