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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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冬日的雨格外阴冷刺骨，稀稀疏疏的落在身上，让人忍不住的哆嗦。原本就有些崎岖的山路被雨侵染，越发泥泞颠簸。被雨雾环绕的小路上，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两位急匆匆牵马赶路的两人，二人未披蓑衣遮雨，脚程依旧不减，仿佛这应该让人避雨休息的天气与自己无关。
二人均着浅灰色棉衣，远远望去，似与这灰蒙蒙的天气融为一体。
“看这天气，今天只能被迫在落雨镇休息一晚了。”灰衣二人中左脸颊有着一记刀疤的人说道。此人本来面貌就有些恶相，再加之这刀疤，更让初见的人心中一颤。
“正好也要购置些备用物品。”另一人道，这人面容虽没有另外那人那般骇人，但乍眼一看也并非什么善人。
“这雨什么时候才停啊，这唯一一件能保暖的衣物都被淋湿了。”刀疤脸一脸丧气埋怨道，更显丑陋。
“谁叫你乱发脾气挥刀砍烂了我们的蓑衣。”另一人白了一眼，“先赶路别废话了。”
差不多行至一个时辰，在天黑渐黑的时候到达了山脚的镇上，这镇正是因为这里常年下雨的缘故，故名落雨。
二人找了间不甚惹人注意的客栈住下，刀疤脸对着掌柜恶狠狠的警告，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许来他们房间打扰。吓得掌柜一直哆嗦着他们关门再也看不见为止。
二人分别住在走廊的尽头房间，窗外是一片池塘。偶尔会听见大风刮过池塘枯枝的声音，两人警惕的注意了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将湿透的外衣挂起晾干。刀疤脸有吩咐小二打了满桶水，准备洗澡。这几天一直赶路，身体疲惫之极。待小二出去之后，刀疤脸死死关上门，见安全之后，手在脸上一扯，竟扯下一张人皮面具来，脱完衣服，将劳累的身体泡在了水里，闭上眼，享受了难得的舒服时刻。
刀疤脸已是容颜大变，面具下是一张迷倒一片闺中女子的英俊容颜，虽然脸颊上真的有一记不大的伤疤，但这毫不影响此人的魅力指数，反而更让人觉得英气十足。
咚咚咚！英俊男子警惕的问一句，谁? 并瞬间已将衣物抓在手中。
“是我。”门外响起了同伴的声音，英俊男子听出后，便随手套了件长衫开门让同伴进屋。
“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不在洗澡嘛。”男子一脸无辜，“你还不把那憋死人的面具扯下来。”
同伴剜了一眼，“不关你事！”
“可是我看了你这张丑脸好久了，现在看的都想吐了。”说完便伸手要将面前人的面具扯下。
那人挥手将男子的手挡下，“知道了，我自己来。”
片刻之后，一张更是俊美的脸显露出来，长衫男子看着同伴真面目盯了几秒，赞叹道，“秦翮，你小子越来越俊了。”
秦翮面色一黑，“你喊错人了。周大人！”
周林景瘪瘪嘴，“李焕瑞老弟，陈兄我知错了！”说罢还拱拱手做出赔不是的样子。
“诶，明天还是换个模样吧，这样子估计去市集买东西都没人敢卖。”秦翮一脸担忧，林景做的面具模样实在不敢恭维。
清晨，老板正准备开店，就见桌上放着银两和纸条。昨天那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已经将房钱付清离开了。老板跑到楼上确定二人已经人去房空后，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见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狠角色了。
清晨赶去市集的周秦二人，此刻有变换了模样，不再是昨天那般凶神丑陋，而是两张普通毫无特征的脸，随着人流加剧，淹没在人潮之中，丝毫不引人注意。
二人迅速的买了干粮和所需的衣物，然后又去驿站选了两匹脚力不错的马，准备在午前离开落雨镇，继续北行。
驿站的驿夫听说二人要北行，一脸担忧，“二位客官，北方马上就要打仗了，您二位前去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又见二人只身着棉衣，又提醒北方现下真是大雪天气，多添衣物才好。秦周二人道谢离去。
路上，周林景回想驿夫的话，对秦翮说。“我记得你救过的那个慕容姑娘说他们在墨州府，这战火即将蔓延过去，不知他们一家现在状况如何。”
秦翮未语，但心里确有些担心起来，几月未见，不知道慕容姑娘现在可好。
周林景猜出秦翮的心思，“我们正好要路过墨州府，不如前去探望探望？”
墨州府地处东北方，严冬腊月之时，早已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一片。秦翮站在被雪覆盖的街上，缩了缩手，纵使自己已经穿了很厚的御寒衣，但这雪风一刮，还是忍不住的哆嗦。站在身旁的周林景确没有这般狼狈，他本就是北方人，早已习惯这种恶劣的天气。
秦翮每走一步，就感觉风像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生疼无比。林景看着秦翮一脸痛苦模样，打趣道，“平时打仗看你勇猛不似常人，怎么才遇着这不太恶劣的雪风，你就痛苦成这样了？”
秦翮不理会周林景的戏谑，用手捂住脸，继续朝前走。生怕这面具经不住雪风的揉虐，在光天化日之下坏掉。
二人找了家客栈住下，屋里暖和的气流使秦翮慢慢缓和过来。
打听消息的周林景从外面回来，给秦翮带来了好消息，慕容姑娘确实就在墨州府，慕容家的生意也迁到了墨州府，现在依旧算是墨州府实力雄厚的大户人家。而慕容府就坐落在离客栈有两条街远的左永巷中。
“等休息好了你就可以见你心上人了。”周林景扯下了面具，深呼吸一口，“现在也在盟军的地盘内了，应该不会有官兵的追杀了。”
秦翮摇摇头，“还是小心至上。”说完喝一口热茶暖暖胃，“等几日再去见慕容姑娘，现在不急。”
“哦？”周林景好奇，“都到家门口了怎么又不急起来。”
秦翮充满心机一笑，“等两日你便会知晓了。”说完自顾拿出地图开始研究军情，将林景晾在一边干瞪眼。
两日后，看见整个墨州府大街小巷开始有人带着祭祀的物品结伴出行至郊外，周林景不明，问了其中的一个百姓，才知今天是冬至。而这里冬至有去郊外祭天的习俗，周林景抬头看着碧空万里，感叹道，原来已经是冬至了。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两月有余了。
秦翮一身枣红色长袍，玄纹云袖，腰系玉带，外披一领一尘不染的雪白莲蓬衣，墨黑的长发用羊脂玉发簪随意的挽了一个髻，有些凌乱，又有些不羁，发丝随风舞动起来。秦翮微微抬起头，神色宁静而安详的站在雪地中看着人群中一脸惊讶的林景。此刻的秦翮，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种光亮之美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女子眼中的爱慕，男子眼中的羡慕，全都凝聚在秦翮的高挑秀雅的身上。
周林景稳了稳心神，走上前去拍拍秦翮的肩，“你不戴面具明显是个祸害！”
说完与秦翮并肩而行，一同前去郊外参加祭祀。人群中的那些闺中女子，看见这两位养足眼球的美男子走在一起，更是心神荡漾。周林景知晓状况，不顾秦翮白眼，对那些暗自偷瞄自己的女子大放媚眼，引得惊呼一片。
秦翮狠狠瞪周林景，“你还嫌不够招摇啊，今天没伪装已经很危险了。”
“你待会去约你心上人了，留下我孤家寡人一个。”周林景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现在不赶紧地搭讪一个，等会就没机会了。”
秦翮赶紧别过脸，心里默念。“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说完快步朝前走去。
周林景不明所以，紧接着跟上去，还在身后大喊。“你跑什么呀！”
秦翮更是双手捂住耳朵，两耳不闻的继续朝前。埋头间却撞上了前面慢慢散步的女子。秦翮走路急匆匆，惯性过大，前面女子一个趋趔，摔倒在地。惹得一身雪迹。
“对……”秦翮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前面女子回头大喝一声。“是谁走路不长眼！”
女子转身准备看看元凶是谁，看见秦翮的面容却瞬间如同被千年寒冰冻住，连声音都似一块一块：“秦、公子？”虽然不敢肯定，但天下有这般容颜的恐怕也只有秦公子一人了。
秦翮低着头准备道歉，听见女子声音，正纳闷女子为何认得自己，是不是被追杀的官兵发现了。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竟是慕容家的三小姐慕容倾。慕容倾见是救命恩人，刚才的寒冰脸立马如同春风拂面，大地回春。笑嘻嘻的道：“真的是秦公子？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公子。”
“秦某也没想到会遇见三小姐。”秦翮脸上浮出喜悦，虽说是打算在这里等慕容姑娘的，但没想到会比自己的计划遇见的还早些。看来得感谢老天帮忙呢。
“对了，姐姐就在前面，不如和我一起去见姐姐好不好？”慕容倾就这样轻易的看见姐姐喜欢的人，当然得抓住机会让姐姐见着了。“几月不见，姐姐甚是想念秦公子呢。”说完偷偷一笑，姐姐也不用害相思之苦了。
“既然三小姐这样说了，秦某恭敬不如从命了。”秦翮有些眉飞色舞，自己前些天想的计划完全用不上了，这么容易的就碰上自己想见的人了。
正当二人移步时，周林景从后面追赶过来，秦翮那小子跑的太快了，在人群中三下两下的就不见了人影，害的自己一顿好找，还被几个长相不敢恭维的女子纠缠，真真是被气死。
周林景正想逮着秦翮一顿好说，却看见秦翮身旁的绿衣女子，目似圆杏，唇若红樱，齿如瓠犀，肤如冰雪白皙剔透。这模样，不正是秦翮心上人的妹妹么。
慕容倾自然认得周林景，便上前施礼，“周公子好。”
周林景见慕容倾在旁，也不好对秦翮施火，只得忍住先和他二人去慕容嫣处。周林景捏紧拳头，心里暗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慕容嫣一袭白衣，枣色绣花镶边，又披火狐毛莲蓬衣一领。秀发也只是挽了个简单的飞天髻，未配任何头饰。这一身打扮与秦翮十分搭调。
秦翮站在慕容嫣身旁，俊男美女，引来无数羡煞的目光。先前爱慕秦翮的女子们顿时觉得自己暗淡无光，与这神仙般的人儿煞是不配。
见那秦慕二人一红一白，如傲雪红梅一树，栽种在晶莹剔透的冰雪世界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周身散发着淡淡华彩，众人不由一呆。有人叹道，“只应天上有 ，浊世染尘埃。”
秦翮呆呆地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几月不见，慕容嫣脸变的更加瘦削，黑色的眸子明亮动人，眼带秋水，唇有些苍白。秦翮知道是她不习惯北方的生活，南方的冬天没有这般刺骨的严寒，想来饮食也有不惯。秦翮只想把让人怜惜的女子搂在怀中，让她不觉得寒冷。只是现下自己还不能这么做，因为对方的心意还未成明了，不能急功近利，反而会误了好事。
秦翮语带宠溺，“慕容姑娘这几月可好？”
慕容嫣有些害羞，苍白的脸颊显出红晕，模样直叫秦翮心神荡漾。“恩。”慕容嫣其实是多么的想告诉他。可是自古也鲜有女子先告白的例子，慕容嫣也只有等面前这个人儿开窍，能主动的表明。
两人就这样站着，没了下话，任凭周遭人指点。周林景和慕容倾看着着急，这好不容易见着了，却这样傻站着，这不是笑话么？
二人体会到对方想法后，一起上前准备帮助那两个害羞的傻子。
“秦翮，你不是给我说今晚有灯会吗？”周林景看着那三人，“不如我们晚上结伴去看灯会可好？”晚上确实是有灯会不假，不过可不是秦翮说的，而是刚才慕容倾偷偷告诉周林景的，只有他俩一起怂恿，才有机会继续发展，不然等那两个傻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在一起了。
“姐，你不是说也很期待今晚的灯会嘛，听说还有特别活动呢。”慕容倾接着周林景的话题说下去，反正大家同行，他们俩也推脱不掉。
秦翮自然是明白他们的意思，也知道机会不容错过，当下同意。而慕容嫣确实对倾儿说过自己很期待灯会，所以答应也是必然。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