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塌清风》三点二十

5、第五章

　　戌时三刻
　　‘二哥，时间也不早了，别喝了，二嫂一会该来了，快些回房歇息吧！’喻敏峰按着酒壶，劝着喻敏程，喻敏峰向来不爱杯中之物，今天喻敏程找他，他不得不来陪一下。
　　‘三弟，你说凭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让喻敏丹占了，你说说，他是嫡长子，又有一个了不起的亲家，陛下赐婚，明明各房都有年纪相仿的儿子，凭什么就是大房得了去？’喻敏程夺过酒壶，直接对着酒壶干了。
　　‘哎呀，二哥，你快别喝了。老头子的心都在咯吱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还有咱俩的位置啊！当初赐婚，老头子跟本没过明面，直接就定了，说什么嫡子嫡孙，那咱们两房难道还是庶出的不成。’喻敏峰心里对喻老太爷和喻敏丹的意见也很大，但是说也没用，还浪费口舌。
　　喻敏程突然按住喻敏峰的肩膀，说道：‘咱们家里就咱们三个儿子，如果老大完了，怎么也都该轮到咱俩了吧？’
　　喻敏峰不明所以，示意他说明白点，怎么就喻敏丹完了？怎么完的？
　　‘你、我，联手！咱俩一起搞垮老大，老大倒了，老头子和老太太的精神支柱也就没了，到时候，整个喻家不就在咱们手里了吗，到那时，咱们把家产平分，各过各的自在日子，岂不快哉。’喻敏程喝酒喝的有些多，声音也没有压着，但这是他的书房，后面又是竹林，前门又有人守着，也不会让人听了去，他这才如此没有顾忌。
　　‘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说实话，我真的是在这个家憋屈够了，老头子向来看不上我，但凡重要的生意，多数分给了大哥，很小一部分给了你，我，哎~’喻敏峰说不下去了，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口中的辛辣，怎么也抵不过心里的难受。
　　‘三弟，我买通了一个活计，这个活计是老大东城口店铺的，在那做了五年了，店铺的二掌柜跟这个活计又亲，知道一些店里的生意事。前天那活计找到我的长随，说老大进了一大批土胚，因天气原因，漕运一直没有靠岸。这批土胚是老头子让买的，主要是给一些贵人府中用的，如果这批土胚出了什么问题，不能按时送到长安，你说老头子会怎么想老大？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砸了。还有，老头子会为了老大上火，也会为了生意上的事上火，到时候，急火攻心，会怎么样！’喻敏程狡诈的说道。
　　喻敏峰有些犹豫的说道：‘二哥，这事是不是有点过？我并不是可怜老大，我是可怜老头子，毕竟这么大年纪了，咱们应该让他安享晚年才是。要不要做的委婉点？’喻敏峰是恨喻老太爷瞧不起他，但纲常伦理，儿子害父亲，那是要下油锅的。
　　喻敏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装孝顺呢！
　　‘你啊你，在你四岁的时候，你跟大哥在家里的鱼塘玩耍，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你俩掉进了水里，老头子想都没想，直接跳下去了，第一个救得可不是你。这些，你难道都忘了吗？同样都是儿子，还是一母同胞，你不想证明一下，你比老大更有能力，能有脑子，能精明强干吗！’喻敏程这番话，直击喻敏峰内心，四岁时的事，喻敏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明明那时候他更小，那次，他险些淹死。喻敏峰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也没有什么耐性，但这不能说明他没有能力，没有脑子。
　　‘老三，你也是做爹的人了，你屋里的孩子们，你竟能狠的下心来，不为他们筹谋吗？’喻敏程接着刺激喻敏峰。
　　‘是啊，老头子这么做父亲，我自然不能也像他这样做父亲。’喻敏峰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三房没有嫡子，只有三个庶子，喻敏峰一样重视，一样培养，一样得为他们谋划前程。
　　喻敏峰下定决心，举起酒杯，说道：‘二哥，从今日起，咱俩联手，除掉大房，从老头子手里拿出家业。’
　　喻敏程拍着喻敏峰的肩膀，雄心勃勃的说道：‘好，那就让咱俩拿下喻家，把喻家发展的更加光明璀璨。’
　　两人豪气的干了一杯，就开始密谋如何操作倒大房事业了。
　　喻敏峰这几年认识了一个曹帮的小头目，此人姓贾，名山。平时货物急需运输，都是靠贾山从中斡旋的，所以喻敏峰这几年也没少打点贾山。同时，贾山也觉得喻敏峰上道，不伤大雅的事上，从来都是先照顾喻敏峰的。
　　‘二哥，你的意思是让这批土胚直接“死”在船里？’喻敏峰再次确定的问道。
　　‘没错，土胚如果遇碱水，一开始不会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进窑时，就会开裂，再等最后出窑的时候，老头子在现场点窑，那场面，会很好看的。哈哈哈~’喻敏程都想象到了那时的情景了，心情十分愉悦，不由自主的大笑了起来。
　　喻敏峰听后，也觉得此事可行，琢磨着明天如何跟贾山说此事，又得给多少钱财。
　　喻敏程看喻敏峰面有难色，询问道：‘老三，这事，你不会办不成吧？’曹帮这条线，就得喻敏峰上，喻敏程对那些人，向来是看不上的，时常骂人家是莽夫，只会出力的无脑虫。
　　‘不是不是，二哥，贾山你可能不了解，他不是一般钱财能打动的。贾山虽是粗汉子，但却喜欢两样东西，一个是古玩，一个是女人。我现在手里，没有什么上台面的古玩，女人嘛，青楼里的，难不成给人家赎身送给贾山。所以我思来想去，也没想好怎么打点他。’喻敏峰手里宽裕，但是好的古玩，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至于女人嘛，良家女子，自然是不可能嫁给贾山的，贾山在外的名声可不怎么样。
　　喻敏程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喻敏峰，说道：‘这是一块尚未雕琢的和田玉籽料，肉细，上好的冰种，你把这个拿给贾山，此事，务必办成。’喻敏程看着锦盒里的和田玉籽料，肉疼啊，这么好的货，他都没有舍得雕琢，现在竟然给了那个莽夫。
　　‘你放心吧二哥，我一定办成。’喻敏峰拿着锦盒，自信的承诺道。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子时快过的时候才散。他们走了之后，在竹林那侧的墙根下，有个身影也猫着腰往林子深处去了。
　　第二天，辰时过半
　　青木竖着耳朵听房内的喻章庭是否起床了，听到声响后，敲了敲门，说道：‘少爷，小的青木，有事禀报。’
　　‘进来吧。’喻章庭穿戴整齐，他是从来不用婢女和小厮服侍的，实在是这种不平等和看到他的身体，让他及其的不舒服。
　　青木拿出字条给喻章庭。
　　‘婉言约我午时正，去南城城墙上一见。所为何事？’喻章庭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看向青木问道。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二房大小姐又欺负婉言小姐了？婉言寻求咱们的帮助？’青木把有可能的理由都说了一遍。
　　喻章庭摇了摇头说道：‘不会，婉言的性子，不会来像我求助。’喻章庭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青木，传早膳吧！’喻章庭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长身体，虽吃得多，但饿的也快。得亏是在穿到大户人家，要是在山野偏村，恐怕都吃不饱，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午时正
　　喻章庭早早的就到了，看着城下的风光，自从穿来后，就因被害大病了一场，慢慢的也接受了目前的现状，女扮男装，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男权社会，女人没有劳作能力，都是依靠男人，现在自己这个假男人，可以参与家族商务，以后也能出将入相。如果是女儿身的话，可能就是在家绣花吧！哎~楼下熙熙攘攘的，喻章庭竟有些想现代的家人了。不禁感叹道：‘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五哥，你这是在想崔小姐吗？’喻婉言促狭的坏笑道。
　　‘你这小妮子，什么都不知道吧，还爱揣测。’喻章庭笑着骂道。‘嗯，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啊？’喻章庭也不玩笑了，进入了主题。
　　喻婉言闻言，也收起了坏笑的表情，看了下四周无人，便严肃的说道：‘昨天我回去后，大姐让我去竹林挖笋给她的爱狗吃。我因我姨娘生病，去的晚了些，谁知我竟然听到我父亲和三叔在密谋搞垮大房，从祖父手里夺权，瓜分喻家，甚至还起了谋害尊长的心。这事，我想了一夜，心中实在是难安，我也不能直接去找大伯说这件事，所以只能托了青木约你出来。’
　　喻章庭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有恨但没有惊讶，这两人做这事是早晚的，现在既然已经知道，那就反击就好了。
　　‘婉言，二叔和三叔想怎么搞垮大房和害祖父呢？’喻章庭的声音毫无波澜，平淡的像不是在说自己家的事情一样。
　　‘土胚，他们要在土胚里加碱水，让土胚在烧制的过程中出问题，让大伯丢脸，让人觉得大伯能力有问题。我父亲和三叔还要让祖父亲自去点窑，让祖父对大伯失望，心理上又承受着生意失败，对贵人难以交待。寄予厚望的儿子，竟然这么不中用。’喻婉言和盘托出，说完竟有些快感，所说她生在大户人家，但是吃穿用度还不如一个下人。
　　喻章庭握着拳头，心中却想着，那就走着瞧吧，看谁能玩过谁！

　　母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