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室友有毛病怎么破》Ksuxuijnd

42、Chapter 42

　　中场休息，体育老师实在是忍不住了，大步走向千习那，然后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哎，千习你刚才那一招杀球打得可真是不错！”

　　千习还在喝水，被他这么一下差点呛住，只见他连连咳嗽，“咳咳咳—老师你要谋害自己的学生吗！”

　　体育老师嘿嘿一笑 ，他属于那种可以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人，平常也基本不会拿出师长的架子。

　　对面队伍可不似这般祥和，那陆欧人小胆大，见自己同学这么高壮也不要怕，他猛灌一口水后就把剩下的水直接浇到最前面一个同学身上，那同学长相锋利，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然而当冰水浇湿全身也没抱怨半句。

　　他反而一声不吭，除了那偏灰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眼前这个校长且放肆的男孩。

　　“喂！盯什么盯！再盯我就让你没完！”那陆欧气势汹汹，丝毫没有察觉那男人眼中的杀意。

　　他旁边的队员已经离得远远的了，生怕会波及到自己似的，只要仔细瞧着就会发现他们每个人眼中都或多或少蕴含了厌弃与不甘。

　　千习这会心情不错，跟旁人插科打诨，而他这幅模样正巧插到了陆欧的痛处，攥进了拳头用力往那男生胸口一锤，像是想把所有委屈发泄到他的身上。

　　如果那男生能给点反应他也就能舒心一点，可没想到他竟丝毫没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铁了心不让陆欧舒坦一星半点。

　　“你！”陆欧察觉到了男生在同他无声地抗议，但又能怎样呢？

　　他这幅模样，千习全看在眼里。只见他低声嗤笑，“哟，陆欧自己烦躁就那别人出气？真是好能耐啊……看来陆寰峰把你教的礼貌。”说完还竖起了个大拇指。

　　然而这大拇指再陆欧眼中却比中指还要恶心，这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陆欧盯着对面的千习，实在是忍不住了，竟不管体育老师在场直接甩袖走人。

　　就连体育老师也叹了口气，“看路欧应该是专门练过的，只可惜和旁人配合度不够，他托的球别人压根就接不住，这才导致他们最终只赢了两分。”

　　那肯定不，从小学就开始练了，千习在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陆寰峰从小的时候就对陆欧特别严格，他还在家的时候就什么都让他学一点。

　　明明六岁就上全市最好的小学，而他七岁才如入学，初中专门为他买了一套学区房，而自己只不过靠那概率极低的微机派位，去了一所全市乃至全国都能排得上号的差学校。

　　到头来陆欧不还是只进了二十三班而自己却进入了虽说不是最好的班，但也算得上是理实班里最好的班。

　　当然讲真的，千习其实并不是特别讨厌陆欧，要说为什么一看见他就翻脸是因为“厌屋及乌”。

　　他痛恨陆寰峰，而自然会讨厌他和小三生的陆欧了。陆欧是在他母亲死的那一年出生的，估计千习就见证了陆欧进扎肚子的那一刻。

　　自己四五岁的时候曾“有幸”碰见过陆寰峰和小三亲热的时刻，那时候他还小，而那个小三也正是看了这一点居然在和他对视的那一刹那笑了一下，随后居然鼓动陆寰峰做的更用力，而她自己则叫的也更浪荡，像是专门做给他看似的。

　　后来他本能的哭了，陆寰峰不可能没听见，却丝毫不去管这年仅四岁的孩子，更何况是他亲身儿子？

　　最后还是碰巧回来的姥爷揭穿了这些，他还记得陆寰峰和那个贱人慌乱地拾掇衣服，一把拉过千习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他还记得陆寰峰骂了他一句话，只是什么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后面自己的母亲也回来了，而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婚姻也到此结束。

　　这件事给了他莫大的阴影，乃至母亲去世当天他也没有当时哭的这么惨。

　　千习目光暗沉，他已不像当年那般脆弱，把恐惧通通转化成了憎恶以及痛恨。倘若有人看得仔细就必会诧异，这本该阳光帅气的男生此刻却带着些许暗沉致郁，深黑的头发衬得那张脸愈加苍白，就像是从深渊里缓缓爬出的猛兽，势必把伤害自己的人撕碎吞噬。

　　“嘿！千习！”

　　千习猛然从这种状态清醒过来，他慌乱地想将刚刚那副模样拾掇干净， “啊？”他装傻般的看向身旁，只见顾远游满脸担心地盯着他，大抵是看到了他刚才早已溢出的杀意。

　　“你刚刚怎么了？怎么……”果然顾远游还是看到了，只听他支支吾吾地说了那几个字后就不知何言。

　　“没事，我刚刚就觉得陆欧有些欠揍，明明还有下半场却提前离场了，很……很没有公德心。”千习尴尬地挠了挠头，生怕顾远游再多问别的。

　　然而顾远游只是淡淡地盯着他看了良久，没有半点意味随后就“哦”了一声。

　　“你们还不走吗？人都叫不齐了，而且外面有好多小姑娘盯着你们看呢！”对面周墩早已清好东西，背着书包朝他俩一挥手。

　　天际把太阳分割成了两半，上边把天空染红了，就像是被血水浸湿了般而下边一道金灿灿的秘边也因此显得更加显眼。

　　“千习！”直到家门口关闭的那一刻顾远游才终于开口，他憋了一路，但一想到千习刚才在排球场上的那般模样就有些好奇。

　　如今千习已经不再如那般凶狠，仿佛那双盛气凌人的黑眸本不存在一般，但顾远游记得一清二楚。

　　他一路不说，应该是他实在不想说吧？那我这么追问是不是不太好？顾远游突然迟疑了，就好比他自己不想说自己跟顾铭的那些破事，除非是像千习那样他百分之一百二确认值得信任的人，不然他到死都不会透露出一星半点的。

　　他这边沉默之际，千习却率先开口了，“你是想问我和那陆欧是什么关系吗？”

　　顾远游一惊，猛然抬头看向千习。他一脸坦然，仿佛全然不在意说出一般。

　　“……你要是想说就说出来吧，不用在意我……”顾远游嗫嚅半天，终归只能用这句前人用了近乎一个世纪的托词。

　　谁知千习只是笑了笑，眼睛看向别处，“其实也没啥太大关系，就不是我妈和陆寰……我爸离婚了吗，陆欧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他是我爸对外公布的独生子。”

　　那“独生子”咬字特别用力，像是在强调一般，同时又像是讽刺一般。然而千习面上并没有透露什么，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他只是一个飘飘过客，没有根系，没有父母，没有兄弟。

　　顾远游怔怔地看着他，这个千习他好像从未瞧见过，平常的千习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无所谓被人诬陷作弊，无所谓疼痛，无所谓成绩倒数，唯有见着自己伤害了自己的时候才来了些许“所谓”。

　　然而从未像这般，嘴上说着多无所谓，但那眼神那语气总是藏不住的有所谓。

　　千习应该只想说到这，那就随他吧。顾远游轻叹了口气，却听千习接着说到：

　　“你刚刚一路上都不理我，我觉得你应该是觉得我骗了你是不？”

　　顾远游愣住，他认为他骗了自己什么？但听他闷闷地道：“其实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早在周六一放学的时候我就准备告诉你了，只是那一时冲动问了你那个又忘了告诉你这个。”

　　哦！原来是这个。顾远游终于是想到了，刚刚总是想着千习那双黑沉的眼睛竟然忘了这回事。

　　可是千习是不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只听顾远游连忙摆手辩解：

　　“不是，我没有生气。只是我觉得你太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了。”

　　“没事我不觉得你不应该生气……”

　　几乎是同时出声，结果听见对方的解释时居然又齐齐看向对方，看着自己的倒影完完全全地印在了对方的眼底，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滑稽。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总之气氛不再像刚刚那般僵硬，“看来我俩都是误会了。那没事，你还是我的男朋友。”

　　千习终于是发自内心的笑了，比以往笑得还要真实，这让顾远游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在这一刻他才正真了解过千习一般。

　　他……真的喜欢我吗？顾远游犹豫了，从小到大他都是知道的，父母很忙，哪怕在爱自己也无法抽出时间来陪自己聊天哪怕片刻。

　　顾铭是他一辈子的痛，他依然记得当他嘴里一遍又一遍说着“你是我最爱的弟弟”时，下面却肆无忌惮地凌虐他的身体与自尊。那时他还仅仅十二岁，他想过一脚凌空，廖寄此生。

　　他害怕男人，甚至也讨厌自己。就这样一个不干净，不自爱的顾远游，那什么让千习去爱？

　　但是他还是想要去赌一把，哪怕下场惨状，哪怕自己会被抛弃厌弃，他还是想要那千分之一的概率。

　　假如几年之后千习与自己分道扬镳，相忘于喧嚣，每当同学聚会上听到对方的名字之时第一反应都是快马远离。

　　他会保存一切他们曾在一起的证据去爱那个光亮的少年，无论本人记否自己。

　　“……我的身体不干净，我的灵魂也早已枯萎……”顾远游此时只觉得喉咙发涩，全身都在抗拒接着说下去。

　　“这样一无是处的我……你能不能接受这样无理取闹的爱意？”三十九个字，没有一个是生僻的，然而那个字都像是要榨干他的一切，尤其是最后一句，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只敢这么一次。

　　他死死地盯着千习，想着哪怕就这样了也足够这一生。

　　“不，”

　　他仿佛听见了心脏破碎的声音，像是信鸽一般提前得知地震来临的征兆。

　　“不是无理取闹也不是我，”千习一字一顿道：“是有理有据和我。”

　　够了，就这样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