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情挑小车夫》玉烟机

9、第九章

　　樊仁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说出，“都、都好看”，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觉得小少爷才是世间最好看的啊，他如仙子一般，哪是凡人可比的，可他又觉得这么想对不起自己妹妹，赶紧甩甩头，将这个念头扫走。

　　樊仁见沈末失望的又倒头闭上眼，嘴里还是只能说出自己真心认为的实在话，“十一、和、和妹妹、都、很、很好看，一样、聪、聪明，可、可惜、妹妹、没、没读过、书，我、我们家、也、没、没有钱，你、是、不是、觉、觉得、我、妹妹、配、配不上、你？”

　　沈末这次真的有点生气了，怒气染红了他的眼眉，他一个翻身，将手按在樊仁的胸口，支起身子，声音带着愠怒，“你这么看我的？你觉得我是这样嫌贫爱富的人？我告诉你，我没有觉得谁配不上谁，我还未想过成亲的事，更没想过要跟谁成亲。”

　　沈末的手用了些力气，重重的抵在樊仁胸口，樊仁胸口被他按得生疼，忍了半天，脸都憋红了，终于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沈末赶忙松开了手，又委屈的躺回去，手握了握，上面还残留着樊仁胸口温热紧实的触感，这让沈末有一瞬恍惚，心漏跳了一拍，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之前他戏弄这小结巴，觉得好玩，连累了他，又觉得他傻气，傻的让他心疼，他只是把他当成像小黄牛一样的玩伴，想把他放在自己身边，明明前一阵子，他天天给他擦身，对他的身体结构都了如指掌了，为什么这会儿触碰他，却又有一种与之前都不一样的感觉，是因为提起成亲的事吗？

　　沈末虽然没成过亲，甚至连成亲都没见过，但他在书里看过这些，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到了年龄之后，举行一个仪式，一起生活，一起睡觉，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是男人和女人，为什么不能想跟谁一块生活就一块生活，一块睡觉就一块睡觉，就像他想跟小黄牛一起，想跟小结巴一起都可以啊。

　　樊仁缓过气来，忙又向沈末道歉，“对、对不、起，是我、我觉得、我、妹妹、没、没读过、书，怕、她、她配、配不上、你。”

　　沈末瓮声问他，“小结巴，那你想过成亲的事吗？”

　　樊仁答道，“想、想过啊，阿爹、跟我、我讲过，等我、我赚、赚了钱，就、就娶个、媳妇，生、生个、大、大胖、小子，给、给樊家、传宗、接、接代，漂、漂亮、女儿、也、也行，我、都、都喜欢。”

　　沈末正色道，“小结巴，你娶媳妇是为了让她给你家传宗接代的吗，你这么想是不对的，女人又不是工具，不是用来生孩子的，你也不能什么都听你父亲的，不管男人和女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我觉得若是要跟谁在一起，首先得想跟他在一起才行。”

　　樊仁不懂这样的大道理，但他很认真的听着，他在努力的去理解沈末的话，他相信沈末说的一定是对的，他懵懂的点点头，“好、好，十一，你、你懂的、好、好多啊。”

　　沈末淡淡的笑着，“我也不懂，我都是从书上看的，你惋惜你妹妹没能读书，那你想读书吗，我可以教你。”

　　樊仁激动，忙答应，“想、想，可、可我、要、赚、赚钱、养家。”

　　沈末轻声道，“不冲突啊，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学，干活的空隙，干完活回来，什么时间都可以，我都教你。反正现在你还在休养，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学吧。”

　　樊仁高兴的答应了，沈末看着樊仁傻笑的样子，顿觉自己得逞了，刚刚堵在心口的不快暂时一扫而空，他又半正经半开玩笑的逗弄起樊仁，“小结巴，从现在起，你可以开始想想你真正想要的人生了，也许会改变从前的想法也说不定呢。”

　　樊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然又失落起来，小少爷绕了这么大一圈，看来还是不想做我妹夫啊，这样我们就不能做一家人了。

　　樊仁又问，“所、所以、我妹妹、为、为什么、跟、跟着你，你、你想、想到了吗？”

　　沈末很难得的露出被打败了的神情，“不知道，管她呢，反正为了你妹妹着想，我是不能跟她有接触的，躲着她就是了。”

　　樊仁心想，妹妹这么厉害了吗，连小少爷都猜不透她，但他怕打击了小少爷，没说出口。

　　樊仁握着钢笔努力的划出几个简单的“一、二、三”来，那字写的丑极了，且将纸都划撕出一道道口子，也不知是在写字还是在犁地，沈末就坐在他身旁，给他示范，写着一手漂亮的楷书，“不需要用这么大力气，笔是这样拿的。”

　　樊仁紧张的僵住，沈末双手抓住樊仁的手，使了很大劲才将樊仁的手指掰开，摆成正确的握笔姿势，只见他轻巧的用左手抓着樊仁的右手，带动樊仁的手腕，轻而易举的便写出了两个复杂的漂亮字来，笑看着樊仁说，“这是你的名字。”

　　在樊仁眼里字对他来说本来就像鬼画符，尤其是他这个名字，看着更像，疑惑问道，“我、我的名、名字、这么、乱、乱吗？”

　　沈末差点被他气背过去，这大概就是天生的孺子不可教，这时就听樊仁问，“那、你、你的名、名字、怎么、写？”

　　沈末在“樊仁”的名字旁边下笔，写下了他的名字“沈末”，两个名字并排贴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和谐，就听樊仁又说道，“你、你的、名字、漂亮”，沈末又高兴了起来。

　　樊仁被沈末温柔的巧劲儿带动了几次，便不再那样用力，写的字也不像刀斧锄头一样划破纸张，樊仁想着小少爷的手好柔软啊，不像他的这么硬邦邦的，慢慢练习之后，他发现自己写字的手也灵活了些，分外开心，虽然字依然写的很丑。

　　又过了几天，樊仁的腿脚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这天沈末问樊仁，“想不想出去玩？”

　　樊仁期盼的眼神亮起，他来这沪上镇有段时间了，除了棚户区破败的窝棚、米家车行、小少爷漂亮富贵的不像话的家，就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一次的警局，他连街市都没有逛过，但很快他的眼神便黯淡下去，他不能给小少爷添麻烦，闲的没事，只为了游玩就更不可以了，他赶忙摇了摇头。

　　沈末从抽屉里翻出了两张面具皮来，“放心，我们伪装一下，不会被人发现的。就这个怎么样？”

　　沈末抖开了面具皮，贴在樊仁脸上，细心的贴合好，手抚过樊仁的脖颈时，忍不住停留了片刻，轻轻挠了挠他的脖子。樊仁觉得一阵发痒，却以为是贴面具皮的正常流程，强忍着不敢动。沈末憋笑，抬起头来看他，一张酒槽鼻的丑汉脸就诞生了，樊仁看了看镜子，他自己都嫌弃，可他不是那样讲究的人，绝不肯为了这点小事再麻烦沈末，于是便坦然接受了。沈末戳着他的酒糟鼻玩起来，樊仁反倒有点喜欢这张脸了。

　　沈末去了别屋换衣服，樊仁等了好一会儿，就见一名旗袍美女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他吓了一跳，这宅子里哪冒出来一个这样漂亮的姑娘，再仔细一看，立刻认了出来，小少爷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是独一无二的，是最好认的，没有人模仿得来，樊仁为认出小少爷而高兴的喊他，“十、一。”

　　沈末见樊仁认出他来，这才继续说道，并模仿女孩子的尖声细语，“小结巴，我跟你讲，你一会儿的剧本是爱慕大小姐的小跟班，要时时刻刻的对我献殷勤，你明白了吗？”

　　樊仁似懂非懂的答应尽力，跟着又问道，“十一，你、你能、变、变脸，为、为何、不、不用，别、别人、就、认、认不出、你了。”

　　沈末叹道，“没用的，我在这个镇子呆了太久，这镇子上的人对我太熟悉了，我伪装一次两次能骗过去，十次八次就骗不过去了，你看连你都能轻易认出我啊，所以今天的剧本是你扮献殷勤的，负责去帮我买东西，我装作嫌弃你，一直不肯理你，也不说话，这样我少跟人接触，被发现的可能就会很小。”

　　樊仁忙允诺，“我、我一定、做、做到，不、不让、人、认、认出你。”

　　“那好，走吧”，沈末扭着婀娜的身姿往外走去，樊仁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若小少爷是个姑娘，他一定会爱上她吧，哪个男人能不爱上她呢。

　　沈末停在了自家的水塘边，拿出两套潜水服，将其中一套递给樊仁，另一套自己穿在身上，樊仁看着穿戴起潜水服像个怪兽一样的沈末，再度想起了自己梦里那个魔鬼小少爷，惊恐道，“这、这是、什么、怪、怪东西？”

　　沈末解释说，“这是潜水服，穿上，我们不能走门，会被人发现，要从水里出去。”

　　樊仁虽觉可怕，但还是听话的套上了潜水服，念叨着千万不要把我变成怪物，跟着沈末下了水，他发现穿了这个之后，真的可以在水里呼吸，就像变成了水怪一样，他一边忐忑着，一边跟着沈末在水里游动，从江边爬上了岸，直到脱下潜水服，樊仁才确信这东西真的只是个外套，不会把他们变成怪物，吊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而且有了这东西，他们的衣服真的一点也没有湿。

　　沈末从提前挖好的坑里翻出一个小箱子，从箱子里拿出准备好的银丝小手袋和一把蕾丝遮阳伞，把两套潜水服收好，又将箱子埋了回去。

　　他们来到了街市，满街都是琳琅满目的漂亮店铺，樊仁为沈末举着遮阳伞，跟在他身后，他看着这些店铺，心道他做梦也不敢想自己有天可以去逛这样的店铺，都是托了小少爷的福。

　　“我想吃甜的”，说着沈末便走进了一家西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