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花妖是男人》非 白

8、 八

　　这一晚沈小连睡得格外安逸。梦里好像有很多轻盈的白蝴蝶在周围飞舞，天很高很清。
　　不过醒来的时候忽然觉得憋闷，手脚好像也不能动弹。
　　睁眼一看，一只小胖手压在自己肚子上，这就算了，头顶上怎么有一丝丝的风？抬眼一看，一个庞然大物挨在自己旁边，那气息所在就是他的大头，就算那是一张很美的脸，沈小连也不可能不尖叫。
　　当然，她尖叫不是因为惊恐。
　　在自己休息的这几天，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借这样的近距离接触，确定妖怪依然阴魂不散。她也算见怪不怪了，但是，至少那都是女青晟啊，今天，这个妖怪居然是男身，还长手长腿压着自己！
　　她的尖叫很有效，青晟皱着眉睁开了眼，睡眼迷蒙，红唇无力一张，：“不要吵……”闭眼一动不动，一副纵欲过度精尽人亡的样子。
　　就算她说他是小白脸被肥婆压死，也不用这么快表现给她看吧？
　　沈小连怒不可遏，把压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用力推开，猛地坐起，氿天的小胖手也从她肚子上滚下来。氿天动了动眼皮，嘟囔：“干什么呀，让我多睡一会……”
　　沈小连气笑不得，捏着他的脸歪嘴说：“喂，氿天，你才多大啊，你怎么也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我，五百岁了……”氿天居然还回答她，小嘴咂了咂，翻身继续睡。
　　沈小连这才想起他们是妖怪，接着想到和上官彻约好的见面。
　　好吧，就再忍你们一次吧，很快有人能帮我了。
　　沈小连愤愤起床，艰难甩开两个妖怪的纠缠，从他们中间爬下去。
　　那个青城半边身子还掉在床外面，两膝着地，竟然也睡得着。
　　他们另一个房间不睡，偏跑来挤她，还好床大，不然自己要被挤成肉干了。
　　最重要的是，幸亏他们是妖怪，一个未成年加一个双性变态，不然自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还会自作多情以为他们喜欢她。

　　“他们也许真的喜欢你，不然怎么会找到你家去。”优雅地放下咖啡杯，上官彻笑意盈盈看着愁眉苦脸的沈小连。
　　刚一进来的时候她还一副和你不熟保持距离的样子，没说两句话，就因为自己说准了她的处境，她立刻就放下武装解除疑虑全盘信任，把事情经过全说出来，最后眼巴巴看着你，一副等你指点迷津搭救她脱离苦海的可怜相。
　　“怎么可能啊！”沈小连可没他的闲情逸致开玩笑，急慌慌地说着，“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家里出了妖怪呢？”差点把面前的水杯打翻。
　　咖啡馆幽静的角落，落地窗透进来的余光和朦胧的灯光，照着面前手忙脚乱擦拭水迹的女人。
　　一张白白的小脸，说起话激动了就满脸红晕，饱满的额边是毛茸茸的碎发，显得那张脸更显得稚气。如果不是经过调查，他几乎不能相信这个长相青涩的女人的身份和年龄。
　　“难怪他们会找你……”
　　“呃？”沈小连不明白他的意思，瞪大眼睛还是问刚才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家来了妖怪呢？”
　　“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啊。”上官彻看着她执着的眼神，不紧不慢说，“其实看到你的时候，我正赶去机场，要去日本处理一个妖怪，没想到事情比我想像的棘手，多耽误了几天才回来。”
　　“你的工作……处理一个妖怪……”沈小连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彻。
　　老实说，她之所以把他当成救命稻草，最主要的原因是目前只有他相信她家有妖怪，而且还说得那么准。她其实半信半疑，以为这就像路边一些看相算卦的，瞧见她印堂发黑嘴唇发白之类的然后即兴发挥，哪知道这个人的身份真的不是一般了得！
　　“你……你是捉妖道士？！”
　　“我捉妖，不是道士。”上官彻微微一笑，纠正她的错误说法。
　　这个时候他很适合拿一柄扇子，穿一身白衣，来一个华丽丽转身加回眸一笑，那就是一个迷倒少女和师奶的风流倜傥翩翩佳公子……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啊，一般的捉妖道士，都是背着桃木剑，挂着宝葫芦，拿起几张符左窜右跳的念咒大喊：妖怪哪里逃！”
　　面前的这个人，穿着打扮很有品位，休闲外套搭在椅背上，身上是今年很流行的格子衬衣，下面穿着……哦，笔挺西裤加锃亮皮鞋，这样的人是捉妖道……呃，绅士？

　　“我看，那妖怪似乎也暂时无害，如果没有什么太反常的举动，你不必太忧虑。”上官彻说。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来我家？而且，他们很反常啊！”沈小连急忙申诉，从那一次过山车似的奇怪经历说起，到每天被当成夹心饼干一样的待遇结束。
　　“有这样的事？”上官彻脸色慢慢有些凝重了。
　　沈小连急忙接着说：“是啊，他们就是这样虐待我，这么下去，就算他们不直接害死我，也会把我折磨死啊！”
　　上官彻抬手打断她：“你看清楚那是什么地方了吗，那妖怪去的地方？”
　　“没有，我已经昏头昏脑了，而且又冷……”得到对方的关注，沈小连控诉欲望大增，正打算再讲一遍，上官彻一扬眉说：“三十万。”
　　“啊？”
　　“三十万帮你赶走妖怪，不再有任何麻烦。”
　　沈小连愣了愣，坚决摇头。开什么玩笑，不说她现在已经被两个妖怪吓得麻木了，就算真的有什么危险，三十万也不是她能拿得出来的。有这个钱，她不如出去好好享受一下，然后让妖怪把她吃了那也就死得其所死得瞑目！
　　上官彻轻轻叹气：“这本来只是我的出场费啊，你知道我这次去日本捉妖，机票五星级酒店费餐费全包，单捉妖驱妖的酬劳是多少么？”
　　沈小连很配合地摆出一个惊恐咋舌的表情，摇头。
　　上官彻很满意：“那我就不吓你了。这样吧，你只需要包我的住宿费和餐饮费，我就做一次善事，义务除妖，怎样？”
　　沈小连有点绕不过弯来，事实上她刚才还沉浸在“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温暖里，接着就被三十万吓住了。
　　“你……你不就是这个城市的么？为什么不住在家里？”沈小连机灵了一回。
　　“对付妖怪的时候我习惯居住酒店，这样可以避免我的家庭遭受可能遇到的危险。”上官彻微笑。
　　果然很有经验，沈小连由衷佩服。像她，还没弄清别人身份就领家里去，好吧，请妖容易送妖难。
　　“酒店，也不用太讲究，相比而言，就锦江或者易斯特吧，前者离你家近一点，后者我喜欢它的周围环境，你看呢？还有，我不喜欢在酒店吃饭，这个之后我们可以再商量。”上官彻笑容满面，男中音温和。
　　沈小连不知道伊斯特是什么，但锦江她是知道的，五星级大酒店，那个费用该是多少？
　　“捉妖要……多久呢？”沈小连声音发颤。
　　“这就不好说了，少则一天，多则十来天，像这一次去日本就是；还有可能几年，想当初为了捉住一只化成虫卵躲在顾客亲戚的行囊里逃走的虫妖，我足足追踪了四年。”
　　沈小连想着家里那个双性妖怪，不知道本事到底怎么样的，要是捉上个一两年，她直接写遗书带着家里拿点钱浪迹天涯算了。
　　“能不能……先去看看？也、也许你一去，他们就吓跑了？”沈小连厚着脸皮说。
　　“你是说住在你家？”
　　“啊？”沈小连没这么想。
　　“这也是个办法，先接近妖怪，再考虑对策，而且，可以省几天费用……”上官彻摸摸下巴，似在考虑。
　　“那就这样办啊，正好我家里还有个房间！”沈小连大喜，反正那两个死妖怪每天和她抢床，就把他们赶到书房去好了，以后有捉妖道士帮忙，再不用被他们欺负了！
　　“……好吧。”上官彻其实很好说话，点点头，拿起杯子轻轻抿一口，说，“我们走吧，我的行李就在车上。”

　　沈小连开始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了，可是又说不上来。
　　直到上官彻的车子到了家门口，她才想到：怎么又让一个陌生人进家门了!
　　她简直内牛满面，才吃了一次亏就不长记性啊,沈小连！
　　可是，人家豪华车子名牌服饰，人家能骗她什么啊，就算把她和房子一起卖了大概也就值人家捉妖的一次费用吧？
　　沈小连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掏钥匙。
　　今天她是偷溜提前下班，不然回来太晚两个妖怪会怀疑，现在这个时间，估计那个妖怪还在进行他的小白脸事业呐。
　　刚到门口，门自己开了，青城一张臭脸塞在门缝间。
　　沈小连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到的感觉：“我，呵呵，你今天不用陪那个什么……宜姐？”
　　“他是什么人？”青城的眼睛看着上官彻。
　　“呵呵，他是我表哥啊，刚从国外回来，在我这里住几天，呵呵，我也是临时得到的消息，他喜欢给我突然惊喜，呵呵……”
　　沈小连再一次佩服现代道士的远见，在车上就把假话编好了。
　　古代那些捉妖道士真傻，还没看见妖怪就乱舞桃木剑，搞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最后多半还是让妖怪跑了；二十一世纪捉妖最重要的是什么？潜伏！无间道！敌不动我不动！
　　“你表哥？”青城眉一皱。
　　“你就是小连说的大学生？看来你们学业不太繁重啊。”上官彻比沈小连从容多了，直接将门拉开，推沈小连进去。
　　沈小连有了底气。对啊，这是她家啊，怎么搞得像自己寄人篱下似的，啊，数羊数羊。
　　沈小连在青城的逼视下想起他的读心术来，赶紧开始屏蔽信息。
　　“好久没来了，家里还是老样子，可惜还是没见到舅舅舅妈，小连，你请个假陪我去看看他们吧？”上官彻还真自来熟，环视一圈，坐下示意小连给他倒水喝。
　　沈小连一边拿杯子一边继续默默数羊：“学校不好请假的，老师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十一只羊，呃……”
　　这个方法不行啊！她坚持不下去了！
　　沈小连赶紧借口洗澡进了厕所，反正那个捉妖道士能掰，就让他自己对付去吧！

　　厕所门一关上，厅里一下安静下来，两个人相视而坐。
　　上官彻挂出招牌式笑容：“你好。”
　　青城也微微一笑，低了低头，长长的刘海遮着脸，再抬头时面容慢慢妩媚起来，他没有穿外套，略微贴身的长袖T恤显出她玲珑的曲线。
　　上官彻放下水杯，抿了抿嘴，面色反而不好看了。
　　但是他没有动，一只尖利的爪子正卡在他脖子上，慢慢摩挲着。
　　哪怕身后还传来细细的笑声，上官彻面不改色：“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个律师，管理一个小事务所，你们打扰小连生活了。”
　　倾城眯了眯眼，她看不清这个人的心思：“是吗？但你不是普通人。”
　　“不是所有人都怕妖怪，我在云梦丘梓呆过十年，所以我相信小连说的话。”
　　倾城没有反应，氿天先松开了变出来的爪子，现身出来：“你知道丘梓？”
　　“小时候住在那里。”
　　氿天窜到倾城面前，小声说：“华商大人说过，丘梓是世上唯一例外有妖与人共处的地方。”
　　倾城恨恨白了一眼氿天，还没说话，上官彻先问了：“就算小连说谎话差点，你也不至于立刻知道我不是她表哥吧，你应该读不到我的心思。”
　　倾城不咸不淡地笑：“因为你太相信那个蠢女人了，她大概忘记告诉你我来的时候是个女人，你刚才看见我的样子却一点也不惊讶。”
　　“哦。”上官彻想起来了，刚才的青城是男身，这倒是自己大意了，就是因为沈小连说得详细，他看到青城无论是男是女都没有惊奇。
　　“既然都明白了，我放你一条生路，立刻走。”倾城眼里有杀气。
　　“不好意思，我答应小连留下来。当然，我真正的目的，是想知道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没有妖灵无缘无故都留在不适应自己的环境里，你们想做什么？”上官彻不为所惧，斜倚着沙发欣赏眼前嗔怒的美女。
　　青城眯起眼睛：“看来你不相信我会杀你。”
　　“呵，不，我相信。据我所知，没有主人的允许，一般妖灵是进不了家门的。你们骗取了小连的允许，如果我告诉她，她会立刻赶你们走。你们要想不受我威胁，可以试试杀了我，成为恶灵的话，她也没办法赶你们走了。”
　　上官彻说得轻巧，倾城脸色一变，氿天也噘起了嘴。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倾城漂亮的眼睛寒光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