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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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连，醒醒，醒醒！”
沈小连觉得起起伏伏人在水里飘着，下面有声音呼唤自己。
“唔……”慢慢睁开眼，自己躺在一个人的背上，“……上官澈？是你？”
青城呢？她记得自己要走，然而身后一声巨响，有人掩在她身上，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上官澈救了她。
那青城是在和那个妖怪战斗，还是……不管她了？
已经决定放弃，怎么一想到这心里就很难受呢？
“太好了，我还怕你被震得哪里受伤了，醒过来就好……别动！我们能走远点就走远点，免得那妖精追来了。”上官澈转头笑笑，清澈的目光在黑夜里也闪亮。
“……我没事，还是让我下来走吧，这样快一些。你怎么找到我的？”沈小连坚持要下来。
上官澈没有回答，只是放下她，看她走路无碍，便带着她小心向前走。
上官澈见沈小连回头看了看，说：“不用担心那个家伙，他的力量比较强。”
沈小连猛摇头：“我没有担心他啊，我只是怕那个妖怪会追来，他活了三千年……”
青城加上在地底修炼的一千年，也只有两千年啊。
眼前除了轻柔的光芒，只有黑漆漆一团，什么也看不到。
她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的。那时她要走，他的神情里，好像有一点点以前没有过的焦急，是不是说自己应该问清楚一些呢？
但是如果他真的杀了自己的妻子……
“放心吧，那个妖怪按理说是比那个青城修炼时间长，可法力却弱了不少，不知他那一半的妖力怎么耗没了，所以青城不会输。天亮了就好办了。”
“……天亮了路好找是吗？”沈小连也巴不得换一个话题，转移思绪。
“不，是因为那个妖怪的妖力会大减。”
“为什么？”
“哦，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妖怪吧。”上官澈抿嘴一笑，又想到另一件事，眼神微微一暗，“这也怪我，竟然不知道圣上和妖灵勾结，若是早点发觉了，也不至于让你受苦。”
沈小连摇摇头，故作轻松地一笑。
“不过这里终究是他的地盘，设了不少迷障妖术，平常人很难走得出去，我们也要小心。”
沈小连已经发现了，浓厚的云层间月光模糊，像长了一层白毛，两人四周那些黑乎乎的树丛诡异地移动着，欺身要压向他们。
而上官澈腾出了手，解下脖子上的玉牌握在手中，温润的光辉如灯，所到之处那些黑影慢慢退散，偶尔还会听到细微的惨叫。
沈小连吓得摒着气，紧紧抓着上官澈的手，一点点向前。脚下不知是些什么草藤树蔓的，走得费劲，身上脸上全是汗。
然而越来越多的黑影在光芒之外流窜，疯狂地侵袭过来，在眼前爆炸，看得人心惊胆战。
沈小连感到上官澈的吃力，一定是自己拖累了他，那枚脂玉盈盈润光笼罩着他们两人有点勉强。可要她大义凛然说“别管我”，她还真做不到……
怎么办？
“小连！”上官澈忽然脸色大变，猛一转身抱住她往旁边一滚，沈小连只觉得天旋地转，两人像是被什么重重一撞。
等脑子清醒了，只见上官澈倒在一边，玉牌幽幽的光芒渐渐微弱，而他身上的鲜红依然分明，迅速在扩散着。
“上官澈！”
沈小连扶起他，上官澈还有意识，软软的身子靠着她，似乎想说什么。
一个身影落在他们身边，沈小连抬头一看，是青城。
她心里一松，连忙喊道：“青城，快救救上官澈，他受了重伤！”
“那是他活该！”青城瞥了一眼，冷冰冰撇下一句，要带走沈小连。
沈小连心又冷了半截，她抱紧上官澈，坚决道：“他不走我不走！”
“你们都别想走！”一道厉喝传来，红袍大袖的男人出现在面前，轻巧巧落在一丛灌木上，“呵呵呵，原来青城这么在乎一个女人？她比焦氏可值得多了！”
青城脸色铁青，要说什么仍是打住了，迅速转过身去。
“天快亮了，你以为你能坚持多久？”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青城！”尤夜轻挑手指，笑得轻松迷媚，“方才你只顾着扫除障碍，那一击你好像是生生受了，滋味如何？”
青城面无表情抬起手，一阵风骤然聚集，向着尤夜袭去。
尤夜躲也没躲，那一股力量在他身上消失了。
“哈哈哈，青城，这就是你的本事？”尤夜得意万分。
沈小连有些疑惑，看着青城，他也受伤了？
“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要么把这个女人留下，要么自己用法力把脸毁掉，永不可修复！”
什么？这是什么交换条件？太不相干了吧？这个尤夜到底和青城有什么怨恨，不是为了焦氏吗？
“没有你这张脸，我就是妖界第一美人，从此以后，谁还能嘲笑于我！”
沈小连不知道眼下这一幕是闹剧还是悲剧，一个男人自恋到这种程度，她想笑，看着上官澈笑不出来；然而尤夜咬着娇艳的红唇，指尖指向青城，话说得歇斯底里的样子，像一个怨妇，让她不能忍俊不禁，只好哑然无语。
青城会怎么办？这家伙好像不是在意容貌的人，可毁容，这还是难以接受的啊；要不，留下她？沈小连自然不愿意……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哼，沈小连，你把上官澈放开，我就带你走，不然……”青城没看她，话里的威胁却很明了。
“不。”沈小连当然不会答应。
这个死妖怪啊，为什么丢出这宗难题，但是，人命总归更重要吧？
“……小连，走吧，我不会有事。妖怪不敢随意伤害我。”上官澈虚弱地说着。
沈小连越发坚决起来，不是她圣母，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换谁也不能做啊！
“好，那我先杀了他！”青城转身拽起上官澈来，拖向前去。
沈小连吓得扑上来：“我留下我留下总可以吧？”
“你为了他就这么甘心送死？”青城目光一沉。
沈小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他未必会杀死我啊，你只记得要救上官澈就是了！”
她怕青城不答应，勉强控制着打抖的腿向尤夜走过去。
好歹他说过会对她好，总不会立刻杀了她吧，先缓了眼前危机再说。
“你真不知道他是谁？你忘了那个抓你唤醒灵珠的妖？他叫尤夜！”青城在她身后喊道。
“长眉怪老头？”他是眼前这个妖艳的男人？尤夜？难怪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沈小连有点傻了，反差也太大了吧？
“你见过我的样子？”这次换尤夜花容失色。
“她当然见过，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白天能维持这副尊容已不容易，哪里看得清人貌？”青城语带讥讽。
尤夜脸色极为难看，不顾一切掠身过来要抓沈小连。
“就是现在……”
沈小连似乎听到上官澈的一声低呼，身后一股强大的暖流劈空袭来，她被卷入弥天大浪里，扑到面前的尤夜化成了一抹红色。
“上官澈，好点了吗？”
沈小连替他擦擦嘴角，额上的汗。
上官澈靠着床栏，轻轻点头，脸色虽然有点苍白，但人已无大碍。
事情已经过去了。有惊有险，还好最后打败了尤夜。
现在想起还有后怕。
是青城带着上官澈找到重穴山的，上官澈说青城是想利用他的灵力。不过上官澈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没有按照约定的路线走，他想借着这次事件偷偷带沈小连回去，不料尤夜追来，两人差点遭了暗算。
好在青城也赶来了。也不知道两个人是偷偷怎么找机会合计的，故意拖延时间然后激怒尤夜之后合力把他打败了。
“你真的不怪我？”上官澈问。沈小连赶紧摇头。
她怎么好怪他呢，不管怎样他救了她。
“那个妖怪真是耗子精？白天妖力会减退？”而且视力也会不好，难怪在宫里没认出她来。
“是的。”
想一想她穿越到这古代还真是奇妙，一千年后遇到的的怪老头尤夜是个耗子精……帅哥。
“刚才你说什么灵力，那是什么？和灵气差不多吗？”这个问题其实在现代的时候她就问过上官彻，可那家伙嘻嘻哈哈说的，全像胡编乱造。
上官澈笑笑：“呵，这个，说来话长，我上官家的大名你应该早知道吧？”
“……我只知道上官婉儿是个才女加美女，还有她爷爷被武则天……”
“我说的不是这个，”上官澈又笑起来，看沈小连有点窘，说，“嗯，你说的也没错，不过在朝中做官的只是其中一支罢了。武则天女帝之后，上官家少有人为官，多是行商。后来就越发没人知道上官一族的事了，所以也不怪你不知道……不过，你知道先秦楚国的令尹子兰吧？”
沈小连想了想，好在她是学文的，这子兰不就是陷害屈原，害他被流放的的权臣吗？还是当时楚王的弟弟，他老爹楚怀王就是受他蛊惑而被骗去秦国的——总之这人不是个好人！
“这个人后世怎么评价我不说了，也许事情并非一般人所知，不过以后再说吧。我要说的是，令尹子兰，封地在上官，因而后人以上官为姓氏。”
“啊……”
沈小连一吃惊。
“上官子兰是一名巫师，拥有降妖除怪的灵力，后人中有的会继承灵力，所以上官家历代有过几个巫师，我，就是其中一个。”
沈小连慢慢张大了嘴。
“虽然这种灵力很了不起，可是拥有的人极少，其他的人也不了解，尽管在家族中无人敢不看重，其实拥有灵力的人常遭受其他族人的冷视或排挤。何况，祖训说，家业最后须归有灵力者所有。”
上官澈声音里有些无奈。沈小连理解他的苦衷，清朝阿哥戏，那些亲兄弟为了权力和财产争个你死我活，或者你无心他人也会有意，上官澈的大哥算是不错了。
她想安慰一下他，一下不知怎么说。
上官澈看着她盈盈泪水充满话语的眼睛，浅浅一笑，他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可不打算诉苦：“我不想争这些，也不在乎什么灵力，不过唯有这一次，我倒是庆幸自己有这点能力，可以帮助小连。”
沈小连心里有甜有酸，被他握着的手也没有动，再想到青城，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就算这个时候，她还是很清楚，她对上官澈，是一种类似对学生又更信任亲近的感情，就像对她一直希望有的弟弟一样的感情。
而对青城，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呢？心里还是在乎吧？
人是不是就是这样不知足，对拥有的不那么珍视，对难以得到的才更倾注心力？
青城，自从那天回来之后，除了嘲笑她几句被耗子精迷惑，就一直都不理她。
沈小连从小喜欢的全是漫画里的完美男人，对他们全是兴奋崇拜陶醉的感觉，她觉得这就是喜欢人的意义。像鸵鸟一样不看现实生活了二十多年，然后糊里糊涂喜欢上的现实中的人，不仅和她理想中的儒雅温柔挂不上钩，还是个非人类。
而喜欢一个人，原来真的除了喜欢之外还有其他那么复杂的感情；还突然要面对喜欢自己而自己不喜欢的人，感动又不愿委屈心意的内疚滋味，很不好。
很多人是不是早就经历了这些才逐渐成熟起来的？沈小连，好像开始得太晚了一点。
青城不理她也好，让她可以躲在上官澈这里，不然那个焦氏的问题她怎么问他才好呢？
“小连……”上官澈看她眼眶倏地一红，低下头去，不由一下揽住了她。
还没说话，门突然打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涌了进来。
“你，你们是谁？”沈小连下意识张开手臂挡在前面。
“王爷说了，上官公子是圣上贵宾，怠慢不得，特命奴婢们来侍奉，侍奉好了有赏，旁人不得打扰！”
“哎……”沈小连再要说什么也来不及了，那群女人一拥而上，像一群蝗虫扑向上官澈。
“上官公子，这是圣上赐予的最好伤药，我现在替你敷上吧！”
“公子，这是上好的药材炖的汤，你喝一点吧！”
“上官公子，你要什么只管吩咐奴婢……”
“公子，你……”
“喂，不要脱我衣服！我不喝……小连……”上官澈的声音瞬间被淹没。
什么时候华王府出现了这么多女人？早知道有这么多婢女，她以前就不用做那么多保姆加杂役的事啊。
沈小连捧着一碗粥节节后退，最后退到了门口，脚绊着门槛差点跌倒。
有人扶住了她。那股冷冷带着花香的气息在脑后，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青城！”
“哼！”青城不看她充满惊喜和哀求的表情，瞧一眼在女人堆里挣扎的上官澈，眼神里带点幸灾乐祸，然后冷冷看了看她手里没来得及藏起来的碗，说：“做你该做的事去！”转身走了。
还在生气。
沈小连低下头。
好吧，她大概错了。可是无论她怎么道歉，青城就是这样一副不待见她的样子。
她能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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